指节轻颤。
寒光暴闪,阴风大作。
褚婷伸出玉足,踩在蝎尾中段。
咔嚓。
坚硬的蝎尾竟抵不住褚婷这轻轻一踩,拦腰崩断。
我瞧得清楚。
她踝上的朱雀印记绽出一抹赤芒,凝作赤炎,顺着后半截蝎尾蔓延而去。
吱。
那怪物发出一声惨嚎,向后暴退。
我与褚婷合力,将身周的毒液尽数蒸发。
她踩在我肩头,葱指轻弹,炎珠如雨。
我亦在掌心蓄力,拍在墨泓剑柄之上。
墨泓闪过一抹妖艳的血芒,携着赤炎,伴着炎珠,直刺那毒兽头颅。
吼。
那毒兽低吼一声,猛地弹起。
它似是知晓已无退路,竟不躲不避,挺躯朝我撞来。
墨泓毫无悬念地刺进了它的脑袋。
绿血飞溅,其中所蕴含的腐蚀剧毒,将我的护体气罩蚀出了一大块缺口。
而它的巨躯,便借着这块缺口,毫无阻碍地撞了过来!
汗毛乍起。
身形暴退,同时伸出手去,抽出刺入它头颅的墨泓。
也不管剑身上的污血,一顿乱砍。
腥血溅在衣服、皮肤上。
衣服被融出破洞。
皮肤却只感到一阵炙热,并无任何破损。
我的身子,在它巨躯的压迫下,不停往后退着。
撞在身后的石壁上。
轰隆!
石壁粉碎,石块簌簌而落。
这头毒兽,软了下去,再也没了气息。
我长舒一口浊气,慢慢站了起来。
褚婷坐在我肩头,亦是松了口气。
老卫、沈曲,躲开毒兽的尸体,跑到了我身边。
老卫说:“没事儿吧?”
沈曲搂着老卫的手臂,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我拍去衣上的灰尘,摇了摇头,掏了两支烟出来,一根咬在嘴里,一根给了老卫。
各自点燃。
烟雾缭绕。
没多管毒兽的尸体。
我转过头去,看着碎裂的石壁。
里边儿竟有一层楼梯,还透出些许清冷的白色灯光。
咬着烟嘴,紧握墨泓。
顺着台阶一级一级走了上去。
老卫、沈曲,默默跟在我身后,没有说话。
褚婷仍旧坐在我的肩头,两只嫩白的小脚丫轻轻荡着。
脸色轻松,还轻声哼着小曲。
灯光惨白,冷气扑面。
眼前是一间约有五十平的小房间。
四壁皆白。
房间里有不少床位,但都盖上了白布。
好像是……
停尸房。
“喔,噢!真他娘爽!死了身材都还这么好,要是活着该多好。”
我浑身一抖,竟有些恶心。
老卫也是一脸嫌弃。
沈曲则是翻了个白眼。
褚婷却是咯咯娇笑,伸出玉指,指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我们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子,正趴在床上,对着一具女尸做着不可描述的恶心事情。
女尸衣衫尽褪,肌肤苍白。
但身材却是极好的。
不过头脸却被白布盖住,看不出其模样。
龙腾的人?
我握着墨泓,悄悄走到他身后。
一记手刀,切在他后颈上。
他闷哼一声,事儿还未做完,便从床上翻了下来。
待沈曲给女尸穿好了衣服后,我跟老卫才走了上去。
掀起白布。
这女尸面容尽毁,脸上的皮已被人撕去。
一头波浪金发……
“霁姐!”
沈曲最先辨认出来,伏在床上,悲恸大哭。
我的双手不住颤抖,眼中蹿出火苗,咬牙切齿。
老卫一把掐住了那个龙腾喽啰的脖子,臂上青筋凸起,竟将他的脖颈给生生拧断了。
颈身分离,一地污血。
我拉开沈曲,激出掌风,将霁姐的尸体,烧作了焦灰。
深吸了口气,尽量不让愤怒吞噬理智。
我说:“先前那个易容成霁姐的家伙说过,龙腾在神农谷有个地下分部。依目前的情况来看,那地下分部竟跟桃源村底是相互连通的。我们若要逃出生天,必须要从这儿闯出去才行。”
沈曲仍是低声抽泣着。
老卫擦去了手上的污血,声调陡增,说:“闯就闯!哪怕豁了我这条命,也要给霁姐、老金,报仇雪恨。”
我还未开口,便听得一阵杂乱而又急促的脚步声。
还夹杂着声声呼喝。
砰!
停尸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十几个端着冲锋枪的龙腾喽啰,鱼贯而入。
“蹲下!”
我疾喝一声,腾身跃起。
褚婷在左,我在右。
从两个方向奔袭而去。
枪声连响,流弹激射。
老卫、沈曲,纷纷伏地,趴在床后,以床为掩体。
房里火花连闪,电灯爆碎,灯光骤灭。
枪声立顿。
我跟褚婷,却未受到丝毫影响。
数息之间,惨嚎遍起。
这十来个龙腾喽啰,在黑暗中相继殒命。
一个都逃不掉。
掌心燃起火焰,将四周映得亮堂堂的。
我捡起两把冲锋枪,向老卫、沈曲,抛了过去。
他俩接过枪,收敛心神,子弹上膛,跟在我身后。
我们四个,从停尸房冲了出来。
一路冲杀,直杀到分部大厅。
那两个被姜连山斩去臂膀的家伙,正领着一众喽啰,挡在出口前。
他们见到了我,脸色阴沉,双眼欲喷出火来。
那蓬发独眼男子仍旧话少,说:“杀。”
那女子却是收敛了许多,双眼只是死死地瞪着我,再不敢说之前那般狂妄的话语。
老卫、沈曲,借助掩体,火力凶猛。
我跟褚婷,一左一右,杀入人群之中。
我们两个,犹如虎入羊群,举手投足间,皆取走数人性命。
一时间。
火星飞溅。
血花盛开。
褚婷,杀红了眼。
我,亦如此。
喽啰终究只是喽啰。
还未尽兴,却已无人可杀。
蓬发独眼男子,死在褚婷手上。颈上血痕极其醒目,至死前仍睁着双目,不敢置信。
那女子,却是凄惨许多。
颈上、肩上、胸上、腹上、双手双足,尽是弹孔。
姣好的脸蛋上,已满是鲜血。
同样,双目圆瞪,死不瞑目。
褚婷坐回了我的肩头,香舌不停地舔着嘴唇,连连咂嘴。
我浑身尽是鲜血。
血腥窜鼻,很是难受。
老卫、沈曲,从掩体中跑出,丢下了已经没有了子弹的冲锋枪。
他俩,冲到了那曾经戴过霁姐真皮面具的女人身前。
老卫怒火正盛,不停地蹬着她的肚子。
沈曲更是直接,双手扯住了她的脸皮。
撕拉!
鲜血淋漓。
她的整张脸,都被沈曲给撕了下来。
我有些不忍,但也不能阻止,只好别过头去。
手中墨泓一阵剧抖。
我偏过眼去。
只见墨蟒吞柄的眸中,血芒大盛。
心中惊疑,还未有个定夺。
覆在身上的鲜血,却向蟒眸涌去。
不过片刻。
鲜血尽皆涌入蟒眸。
墨泓颤止,剑身却是铺上了一层极淡的血红色。
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杀戮的欲望。
褚婷似是感应到了我的异样,小手在我脸上一抚。
清冷气息蹿入体内,压住了内心这股欲望。
我松了口气,将墨泓收到了戒指里。
手机震响,头儿的消息发来了。
他说:“你手上那把剑,是血器。现在已经开刃,成了一阶血器。”
我说:“血器是什么?”
“血器就是需要用血来供养的法器,血煞气极重。若宿主心神不够坚定,便会被其影响,容易衍生出无法控制的杀欲。我想,你刚才已经感受到了它的威力。要不是那小妮子帮你把杀欲压制住了,你的朋友们,现在或许已经死了。”
我心中剧抖,说:“这么严重?那我……干脆把它丢了,成不成?”
头儿却说:“不成。那把剑已经认你为主,只要你不死,它就会一直跟着你。能被称作血器的法器,都是有着独立思想的,是扔不掉的。”
我的脑袋里,已经混乱了:“那我能把它毁了么?就是,丢进熔炉里熔掉,成不成?”
“不成。它与你血气相连,你若是毁了它,你也会受到极大的伤害。轻则残废,重则经脉尽断。”
“那……那我现在要怎么做?扔也扔不掉,毁又毁不得。放在身边的话,又要时刻担心会不会被它给影响。这,这……唉。”
头儿似乎想了一会儿,才说:“无妨。你现在是锻体三阶的实力,还是能控制住它的。跟你说句实话,只要你的实力足够强大,那把剑就不会对你产生多大的影响。”
我恍然大悟,说:“这感觉真棒,连偷懒的机会都没有了。只要偷多了懒,就会面临被吞噬理智的下场,真厉害!”
说是这么说,但我心里却是不爽的。
这种被别人掌控生死的感觉,谁遇见,谁知道。
我跟头儿聊完了。
老卫、沈曲,对那女子的肆虐,也结束了。
我知晓他们心里的仇恨,只是在心底里叹了口气,便说:“咱们出去吧。”
老卫、沈曲,点了点头,为以防万一,又捡了两把冲锋枪,还拿了许多子弹,跟在了我身后。
四个人端掉了龙腾的一个地下分部。
最大的功劳,不在我。
而在已经死去了的姜连山身上。
若不是他一人斩去这么多对臂膀,这分部的守卫,也不会松懈至此。
我们,自然也端不掉这个分部。
乘着电梯,传到地面。
这是一处极为隐秘的山洞。
出了电梯,脚才落地。
杀意如刀,直刺心口。
这次,不只是我。
就连老卫、沈曲,以及坐在我肩头的褚婷。
都是齐齐一颤,目光循着杀意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