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是老卫的声音。
他道:“是我,卫宇。你醒了没?”
我瞧了阿淑一眼,也不顾鼻上的鲜血了,连忙拿过摆在床头柜上的衣裤,急急忙忙地穿了起来,还道:“醒了,你等会儿,我就过来。”
老卫在门外边儿应了一声,静静等着。
阿淑浅浅一笑,将地上的血渍给擦干净了,又起身帮我把饭菜拿了出来,摆好了碗筷。
红烧牛肉的香味儿,飘进了鼻中。
我精神一振,飞快地穿好了衣裤。
走到门前,打开了房门。
老卫见得阿淑也在房里,向我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道:“不好意思,又打扰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我笑了笑,道:“少打趣我们了,找我有什么事儿?”
他探鼻嗅了嗅,道:“早上我跟阿曲出去探了探消息,韩烨今儿不在韩家。”
这个消息我昨儿夜里就晓得了,但也不好颓了老卫的兴头,便道:“那感情好,今儿夜里倒安全多了。”
老卫也松了口气,道:“那我不打扰了,你先吃饭吧。”
说完,转身离开了。
我将房门关上,搬了个小凳,坐在桌边。
拿起筷子,夹了块牛肉,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阿淑替我叠着被子,道:“你晚上要去韩家?”
我咽下牛肉,点了点头,道:“是啊,得亏今儿韩烨不在,会安全许多。”
她叠好被子,坐在床沿,看着我:“我相信你自有分寸。但有件事儿,我真想问问你。”
我扒拉一口白饭,道:“什么事儿?”
她略加迟疑,眉头微蹙,道:“你心里对杨娇……”
我想也未想,脱口而出:“我把她当我妹子,没其他非分之想。”
她面色渐松,道:“可我觉得她,却是有点儿喜欢你。还有,上次那个鲶鱼怪,说的那个小女鬼,是不是平村坟山的那一个?”
我顿了顿,理清了思绪,道:“杨娇怎么看我,我不太清楚,但我真的只把她当作妹子。至于褚婷,人鬼殊途,更不可能。”
她的脸色,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
秀眉舒展,笑生双靥。
我放下碗筷,拭去嘴上油渍。
走到床边,搂住了她。
在她额上轻轻一吻,道:“小傻瓜。我的心里,早已容不下其他人了。”
她面颊绯红,将头埋在我腹间,轻轻柔柔地“嗯”了一声。
转眼间,白昼如梭,已至深夜。
我褪去易容,将下午买到的黑色运动服笼统穿上,还戴上了一个黑色口罩。
准备好了一切,我服下伏龙丸,翻窗跃出。
乘着夜色,在城内房顶急蹿纵跃,向韩家掠去。
几月不来,韩家布置已经大变样。
占地面积又拓宽不少。
铁网撤除,别墅拆去,变成了一座三进的大院。
大门处,左右各摆着一尊龙形石像,不怒自威。
两名韩家弟子,手执龙头双钩刺,守在门边。
我没有惊动他们,凌空借力,径直跃过大门,翻上高墙。
一进穿长廊,二进过前厅。
足足三进,才至正院。
好在我身法灵动,又借助了“横萍渡水”步法的便宜,才躲过了巡查的人。
伏在屋顶,借着月光,打量着院里的情形。
左、中、右,各有一屋。
院中还有一座拱桥,桥下清水淌过,在月光的映照下,泛起银波。
桥头左侧,花圃茵坪,假山石座。
桥尾右侧,凉亭坐落,雕梁画柱。
看不出来,韩烨这家伙还挺会享受的。
“哎呀!慢点,慢点。可别把主母的汤给洒了!小心又吃主母的鞭子。”
“切,什么狗屁主母。不就是仗着家主的宠爱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山野丫头,也敢对咱们哥几个指手画脚的?要不是看在家主的面子上,哥几个早就想揍她了。”
“嘘!这话可别乱讲,小心隔墙有耳。要是被主母给听去了,有你好受的。”
我循声看去。
一男一女。
男的作家丁打扮,女的则作丫环打扮。
主母?
莫非是照片上那女子?
我心生一计,没听他俩废话。
腾身跃起,如疾电般射向二人。
二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我点住了穴道。
女的面色惊恐,张嘴欲叫。
我手指疾点,连忙封住了她的哑穴。
至于男的,则被我一掌切在后颈,晕了过去。
我抢过他手里的汤碗,将它放到丫环手上,并道:“老老实实配合我,不然我杀了你,不想死就眨眼。”
她哪有半点儿迟疑?
连连眨眼,神色更是骇恐。
我将那家丁拖到假山后头,换上了他的衣裳。
然后走到丫环身边,接过了放在她手里的汤碗,解开了她的穴道:“带我去你们主母的屋子。”
她颤颤巍巍地应了一声,双手双足皆在发抖。但也不敢违背我的命令,走在前头。
我垂着脑袋,跟在她后头。但距离始终不过一拳,免得她生什么诡计出来。
绕过正院,进了一扇偏门。
路上遇见了一队巡逻的韩家弟子。
在这丫环的掩护下,倒也安安稳稳地蒙混过关。
还好有丫环带路。
不然我又如何会想到,这所谓的主母竟然会住在偏院里?
偏院小屋,花草树木,一应俱全。
虽然没有正院那般宽阔大气,但也别有一番幽静。
屋外没人守卫,连个丫环家丁都未瞧见。
看来这主母,还挺喜欢清静的。
丫环轻轻地叩了叩木门,道:“主,主母,奴婢给您送汤来啦。”
里边儿传出一个宛似莺啼的声音,道:“进来。”
丫环应了一声,慢慢地推开了木门。
没等她进去,我已迈出了步子。
里边儿那声音忽道:“新来的么?是不知道我这儿的规矩么?”
我心头一惊,迈出的步子随之一滞。
还未明白这主母话里的意思,但觉腰间送来一股柔劲,整个人控制不住,向前倾去。
当下,我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将手里汤碗一甩,击出一道掌风。
赤炎涌出,将欲呼喊的丫环烧成了焦灰。
“哗。”
汤碗破碎,汤汁溅了一地。
我腾挪立转,稳住身子,先将房门关上,即刻冲进屋中,手指疾点,封住了眼前这主母的穴道。
她嘴巴张得老大,却是发不出半点儿声音。不免惊恐,瞪着双眼,瞅着我。
我看了她一眼,根本不是华琴。
心里一怒,只想狠狠地抽她几个大耳刮子。
但一想到她有可能知晓华琴的下落,便生生地将这股子怒气给压了下去,盯着她,道:“问你几个问题,若想活下去,就老老实实地回答。不然……”说起,扬起右手,并成手刀,又道:“我会要了你的命!”
她连连眨眼,眼眶里已经泛满了泪水,显然是被我吓得哭了。
我谅她没这个胆子跟我撒谎,便解开了她的哑穴。但她的行动,仍被封住。
她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你要问什么,我都会老老实实回答你的,不要杀我。”
我冷哼一声,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凶恶一点。
抬起腿来,踩在一张木凳上,瞪着她,道:“你认识华琴么?”
她听我提起华琴,惊恐的脸色猛地一变,竟是一脸怨恨,道:“那个贱人,就是她抢走了烨哥!我怎会不认识她?她就是个不要脸的臭贱皮子!”
我心里一惊,没想到这么好听的声音,也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我略微定了定神,道:“我对你们之间的事情没有兴趣,现在我只想知道华琴的下落。”
她怨恨的面孔没有丝毫改变,已经恨得咬牙切齿,道:“那贱人已经死了!四肢分离,肠穿肚烂,尤其是那张狐狸脸,也被人给划了个稀巴烂!哈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叫我心里生寒。但我也没有放弃追问,道:“死了?谁杀的?”
她道:“是烨哥杀的。”
我想不明白了,道:“韩烨杀的?他不是很喜欢她么?怎的会杀了她?”
她冷笑几声,道:“她以为得到了烨哥暂时的宠爱,便能真正了解烨哥了?烨哥喜欢的只是她的身体,根本不爱她。烨哥爱的人,永远都是我,都是我!”
“她破坏了烨哥的计划,还以为自己多么聪明。烨哥这便怒了,将她一巴掌打昏了过去,然后把她赏给了几个心腹弟子。那些弟子们个个跟没见过女人似的,玩起来也不知轻重,很快就把她给玩疯了。”
“既然那贱皮子疯了,那么也就没得什么价值了。那几个弟子在烨哥的指点下,将她分了尸,划了脸,丢到了一个山沟沟里。现在,那贱皮子可能连骨头都被野狗啃了,终于是出了我心里的这口恶气。”
我听到这里,不禁大怒。
“砰!”
一拳捶在桌上。
阳炎迸出,将桌子烧作了焦灰。
这女人没了桌子支撑,“啊哟”一声,翻倒在地。
我看着她这张还有几分姿色的脸蛋儿,心底更是颤栗。
明明是个长得还算标致的美女,心里却恁地狠毒。
一股杀意,不免升起。
她见我眼神陡变,知晓我起了杀人的念头,怨恨之色立时消散,满脸惊恐,道:“你,你说了不杀我的!我,我都老老实实地跟你说了,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说话不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