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想不到咱们堂堂霍家的长子竟然会是一个无法修炼的废物,这要是传了出去可不把霍家的面儿丢尽了么?”
“是啊!也不知道家主是怎么想的。倘若我是家主,定会把这废物从长子之位拿掉,重立一个更有能力的子嗣。”
“别说了,那废物过来了。”
萧驰听见了他们所谈论的事情,好强的心理让他想开口反驳。但这残酷的现实却又让他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他还没走上几步,便觉眼下黑影迫近。他本想绕过,但对方却是没有放过他的心思,仍是结结实实地挡在了他的身前。
萧驰自黑影出现时便已留了一个心眼,此刻见得黑影不让,便登时止住了脚步,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这个比他高出半个多头来的同胞弟弟,道:“霍召!你到底要做什么?”
霍召嘴角轻勾,脸色浮起一抹冷笑,也不管萧驰答不答应,愣是把他硬生生地提了起来,趾高气扬地走到了感灵石前,再把萧驰毫不留情地甩到了地上,将手放到了感灵石上。
负责评比的霍家长者面色如常,已对眼前的情况司空见惯,仍是平淡无比地看着感灵石的反应。
数息过后,感灵石一阵剧颤,闪出两道不同颜色的光束,相互交织,冲向天际!
霍家长者轻捻颔下胡须,满脸喜悦,道:“霍召,双色灵根,资质上乘!”
此语一出,围在四周的霍家年轻一辈儿尽皆发出赞叹之声。
“真棒!看来召哥哥才是真正有资格继承家主之位的人。”
“是啊是啊!二少爷的天资实在是无人可比,比那个成天只会苦练拳脚的废物好太多了!”
一时间,霍召成了众人膜拜的对象,而萧驰却是只能可怜地沦为了霍召的背景。他强撑着站了起来,不想去看这本应该属于他的赞赏顶礼,颓丧垂头,想要离去。
可霍召又哪有这么好心?只见他大跨一步,一拳擂在了萧驰的脊背上,直将萧驰打了一个狗啃泥。
旁观的霍家年轻一辈儿不但没有阻止,还爆发出一阵阵的哄笑,就连那负责评比的长者亦是忍俊不禁。
霍召似乎还没打算收手,左脚抬起,猛地蹬上了萧驰的脊背,又将萧驰踩了下去。
躲在人群里的阿鸾终是看不下去了,她生生拨开一条路来,跑到了萧驰身边,脸色悲恸,双膝一软,朝着霍召跪了下来:“二,二少爷!奴婢,奴婢求您放过大少爷吧!大少爷他……”
没等阿鸾说完,萧驰将口中的污血吐了出来,紧紧咬牙,忍住痛楚,道:“鸾儿!你,你回去!不要求他!”
阿鸾哭着摇头,令人怜惜。
霍召却是越来越得劲,脚下的力道又加重了些,倒把目光移到了阿鸾水灵灵的脸蛋儿上,再上下打量,竟不自禁地吞了几口唾沫,道:“我的好哥哥唷!没想到你这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竟也晓得金屋藏娇喽?这般诱人的婢女想来滋味儿挺不错的吧?”
霍召出言轻薄,萧驰却只能被他踩在脚下,只能无力地捶着地面,竟觉自己这般没用!阿鸾却是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儿,身为婢女的她又怎敢与族中风头正盛的少爷顶嘴呢?
霍召本还想好生羞辱萧驰一番,却只听得周围忽然静了下来,便忙将脚撤了回来,看着正从人群中缓步走出的蟒袍男人,躬身见礼,道:“见过爹爹。”
这蟒袍男子便是霍炽(萧驰)、霍召的生身父亲,也是霍家如今的家主,亦能称之为族长,名唤霍枉。
阿鸾见得家主,一边儿将萧驰扶起,一边儿向霍枉盈盈见礼。
萧驰咳出嘴中积血,亦向霍枉见礼。
霍枉冷哼一声,扫了四周一眼,而后将目光移到了霍召身上,脸色由阴转晴,目中也尽是赞许,道:“召儿啊,你刚才说的我可都听见了。你是看上炽儿的婢女了?”
萧驰,阿鸾,霍召的脸色齐齐一变。
霍召道:“呃……这只是孩儿的一时气话,怎……”
没等霍召说完,霍枉便打断了他的话头,有意无意地瞟了萧驰一眼,道:“你想要便直说,藏着掖着的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萧驰与阿鸾的脸色愈加难看,霍召的脸上却是现了些许喜色,连连点头,道:“是,孩儿的确想要!”
霍枉听得这个答案,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好!一个婢女我还是能作作主的……”
萧驰打断了霍枉的话头,道:“这不公平!阿鸾已经伺候了我十来年,怎能说换就换?”
在场众人皆是一惊,都没想到萧驰竟敢出口反对。霍枉捻须轻笑,看着萧驰,并没有对他的阴阳异瞳多加留意,道:“炽儿,你可得明白如今是一个以强者为尊的世道,你虽是霍家长子,但却毫无灵根,又叫我怎么公平得起来?”
这句话从霍枉嘴里说出,虽然有些不近情义,但却也在情理之中。
萧驰不禁攥紧双拳,指甲扣进了肉里,索性把心一横,指着霍召,道:“是不是只要我赢了他,鸾儿便还是我的?”
众人惊愕,阿鸾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似断线玉珠般滚滚落下。其余的人却像是听到了一个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但碍于霍枉在场,想笑却又不敢笑,实是憋得难受。
“你听到了吗?这个废物要挑战二少爷,还想着他会赢?”
“我都怀疑是我听错了,到底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勇气?”
“看来这是家主废长立幼的前兆,这个废物终于不再是霍家长子了!”
人群里笑声窸窣,议论连连。
霍枉亦是惊得瞪大了双眼,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萧驰看了看已经哭得梨花带雨的阿鸾,毫不迟疑地点下了头,道:“除非我死,不然谁都不可以把鸾儿从我身边抢走!”
阿鸾娇躯剧颤,泪如决堤。
霍召却是轻蔑地笑了笑。
霍枉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戾芒,道:“好!不愧是我霍家儿郎,既然你意已决,为父便还你一次公平竞争的机会。三日之后,你与召儿就在此处一决高下,胜者便可拥有这小婢女!”
阿鸾扶着萧驰回到了房中,他俩各自换了一身干净衣裳。
阿鸾拿出了房里时常备着的“疏血活络散”,让萧驰褪去上衣,赤身趴在了床上。
她看着萧驰脊背上的淤紫血块,心儿像被针扎似的喘不过气来。还没等她打开药散,眼泪便又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萧驰听得阿鸾的低声啜泣,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想翻身起来安慰安慰她,却被她给按了回去,只听她道:“我没事儿的,掉完这些眼泪就不哭啦。”
萧驰闻言,心里更是一酸,想要安慰却愣是找不到半句安慰的话来,只能在心里不停的叹着气,不停地埋怨着自己的无能,想道:“要是,要是我的能力没有被禁用,又怎会轮得到霍召那小子逞凶?他娘的!好不容易送了那么久的快递,才站到了一个几乎不会受人欺负的位置,现在却又要受到这样憋屈的感觉,真是不爽!这什么狗屁吊坠,老老实实地服从我不就得了?非得搞出一个这么无语的回忆幻境来?讲实话,一开始我本来还有些兴致的,但现在被这么一闹,我对这家伙的经历,简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了!嘁!”
阿鸾把药散倒在掌心,伸出温软柔嫩的小掌,轻轻地按在了萧驰背上的淤紫血块上,左右匀劲,轻缓地揉着。
肿胀痛感被药散带来的清凉感逐渐取代,萧驰舒服地闭上了眼睛,竟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日暮西沉,残霞漫天,一阵香味儿不由自主地蹿进了萧驰的鼻翼。他顿觉腹中饥饿,连忙睁开了眼睛。
萧驰走到桌旁,看见一桌的美食,还没穿上衣服便已急得端碗吃了起来,却是迟迟不见阿鸾。
直到萧驰用完饭时,他才惊觉阿鸾还未回来,便随随便便地穿了件薄衫,出门相寻。
天色渐暗,萧驰找遍了府中阿鸾所有可能去的地方,却是连丁点儿影子都没捞着。他看着由昏黄渐渐转为墨色的天空,心里不由自主地揪了起来。
智从急生,萧驰脑中忽地划过了一线灵光,想起了一处只有他与阿鸾才知晓的地方。
夜色如墨,冷鸦嘶啼。萧驰循着记忆出了霍家大府,左拐右行,约莫费了半炷香的时间,终是到了那个只有他与阿鸾才知晓的秘密地处。
凉风徐徐,轻轻刮过了萧驰的脸颊,亦是撩起了他的衣角。
这儿是一块从崖边凸出的半圆形石盘,石盘不大,容纳两人却是绰绰有余。
萧驰望前看去,果然见着了独自坐在石盘边缘的阿鸾。她鬓间的青丝紧紧黏在颊上,泪痕未干,显然是刚大哭过一场。
萧驰异瞳再现,缓步靠近时已然听得了阿鸾的心声:“少爷为了我竟然作下了这般搏命的决定。我,我只是一个下贱的婢女而已……不值得少爷这么做的!不行,我,我不能拖累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