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两名戎甲汉子齐齐点头,身法运处,离开了北门。
墨夜渐褪,凌白初泛,可城里,却仍无半点松懈的气息。
剑拔弩张的气氛,仍弥漫在整座城中,就连平常负责打鸣的公鸡,此刻也是鸦雀无声。
绯华、砚农的族众,仍驻扎在城外,且发动了数次攻势,但都被众家联军及辰城城卫给打了回去。
守城的优势,自然是大于攻城的。众家联军也将自身的实力发挥到了最大,给二族造成了极为严重的损失。
三军对垒,一直持续了三天。
至第四日凌晨,绯华、砚农终是支撑不住,撤兵退走了。
“退走了!异族退走了!辰城保住了!保住了!”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万。这个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座辰城。
三军振奋,百姓心里的石头也随之落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则是满城的欢呼声!还有,对新晋城主纪笑澜的赞赏之词!
至此,辰城终是安定了下来,众家联军亦是因此解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待到正午,萧驰才慢悠悠地醒了过来,洗漱完毕后,又泡了个热水澡,这才下了楼。
客栈的生意已经恢复了正常,客源不断,生意红火。
萧驰要了酒菜,坐到了一楼一个靠窗的位置上,一个人惬意地享用着。
耳边响起的,尽是关于辰城易主的话题。
邻桌的一位老翁咂了口酒,道:“熊家终于是被扳倒了,咱们的日子又要好过起来了。别看那纪家少爷平日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他做起事来,当真是迅雷之势,仅用一夜时间,便集结众部,彻底扳倒了熊家。而且呐,他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减除了辰城的赋税。这下儿,咱们一家老小终于是有些闲钱,能出来喝喝酒,买买东西,过过节日喽!”
一位长袍作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听得此话,亦是点头,称赞道:“是啊!咱们以前被那熊家给压榨得除了交税便只剩交税了,现在赋税减免了,相信我们的日子也能慢慢好起来了。到那时,我便可以多买自己喜欢的书籍了,畅读前人对这个世界的感悟,真是美不胜收!”
萧驰听得有味,面上带笑,心里想道:“若纪笑澜能一直保持这样的觉悟,那我夺下辰城之后,便让他做个代理城主。平常我不在的时候,就能让他来处理一切了。只要懂得减免赋税,控制民心,那一切都会顺利得很。对了……他心脉处还伏有一只蛊虫,但那下蛊虫的女忍却已被我所杀,这蛊毒应当不会发作了吧?不过,有件事情我倒是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那女忍与我在塔林比斗的时候,撒的却是银针?而且还懂得用烟雾弹来掩护自己逃走,可设伏之时,使的却是手里剑,也不懂得使用烟雾弹?难道……不是一个人么?”
想法还未落定,手机震响,顺风耳又发来消息了。
新单触发,红包单,收件人:屈煌谒,地址:辰城屈家,时空:三号时空。
萧驰想道:“屈家?是众家联军里的一家么?要是属于众家联军,那我这快件怕是不太好送啊。毕竟当初,我在纪家前厅可是把这些家伙都给得罪光了。唉!都怪自己一时冲动,当时也是被愤怒给冲昏了头脑……罢了罢了,终究是自己种下的因,这果嘛,还是得自己去尝尝,也算是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代价了。”想罢,又叹了口气,将店小二给叫了过来。
店小二听得萧驰的呼喊,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连忙赶了过来,半躬着身子,道:“少侠,叫小的有什么事?”
萧驰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屈家怎么走?”
店小二松了口气,将屈家的方向告诉了萧驰,脸上仍是谄媚讨好的笑容。
萧驰拍了拍店小二的肩膀,从戒指里取出了几两碎银,道:“辛苦你了,这点碎银便作你的小费吧。”
店小二接过了碎银,向萧驰连声道着谢,就差没给萧驰跪下来叩头了。
萧驰连忙伸手,把店小二扶了起来,道:“你以后跟我说话的时候,不要摆出这么一副讨好的样子了,就跟平常说话一样,没必要搞得这么拘谨。我不是那些暴发户,素质没那么低,明白了么?”
店小二有些疑惑,道:“暴发户?那是什么意思?是少侠家乡的方言吗?请恕小的孤陋寡闻,并不知晓暴发户的具体意思。”
萧驰见店小二不懂,也懒得跟他解释了,道:“罢了罢了,不懂便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好话。你继续工作吧,我就不打扰你了,先去屈家了。”
店小二笑道:“好嘞!少侠慢走!”
萧驰还没行得几步,突觉眼前闯来一道巨大的黑影,连忙侧身闪躲。可这黑影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即便萧驰的反应已经够快了,但还是被他给撞到了肩膀。体内灵息自主运出,形成了一股极强的反震之力,将这黑影给震了出去。
“砰”一声巨响,黑影撞在了客栈的店门上,将木门给撞了个稀碎。这声巨响,亦是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萧驰也终是看清楚了这黑影的模样,竟是个穿着淡黄色长裙的少女。
少女揉着后背,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秀眉紧蹙,杏眼圆瞪,恨恨地瞪着萧驰,骂道:“你,你这人怎么回事!走路不生眼睛的吗?没看见本姑娘要进来吗?还不让路,非挡在这里做甚么!这下好了!害得本姑娘把客栈的门给撞坏了,你……得你来赔钱!”
萧驰郁闷,立时反驳道:“明明是你朝我撞过来的!我都侧过了身子,却还是没躲过你!你,你这人怎的乱泼脏水?别以为你是个娇俏少女,我就会让着你了!”
话音未落,店小二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看了看萧驰,又看了看黄裙少女,道:“这,这位姑娘!你可别血口喷人呐!这位少侠可是心肠善良的好人,我刚刚明明看见这少侠都侧过身子了,你还偏偏往他身上撞去。这,这可怪不了这位少侠,是你自己不长眼睛!”
至于店里的众食客,都没亲眼看见事情的经过,自然就不会出手来管这摊子闲事,只是安安静静地喝着酒,看着热闹。
黄裙少女被店小二这么一指责,立时委屈地哭了起来,泪珠儿似断线的玉珠一般,纷洒而下,道:“你,你们欺负人!明明,明明是这个家伙不生眼睛来撞我的!怎的,怎的现在都怪罪到我的身上来了!我,我只是一个瘦弱的小姑娘,哪里斗得过你们这些大男人!呜呜……”
萧驰看了店小二一眼,欲言又止,将到嘴边的话给生生地咽了下去。
店小二亦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再指责这黄裙少女,心里却想道:“这少女吧,又不好骂。这少侠吧,更是没法说。倒是苦了店里的大门唷,还是等掌柜下来再说吧……”
念头才刚落下,二楼便响起了脚步声,客栈掌柜,摇着小圆扇,莲步轻移,浓妆艳抹,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但她一看见这被黄裙少女给撞烂了的店门,立时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哪里还顾得甚么淑女不淑女的?只见她把裙子一提,“噔噔噔”地便从二楼跑了下来,怒气冲冲地叫道:“是哪个狗娘养的!把老娘的店门给撞烂了?赶紧给老娘站出来!”
众食客不知怎的,猛地打了个寒颤。
萧驰也是一抖,想道:“这掌柜还有如此凶悍的一面?真是长了见识了。”
店小二已经司空见惯,没有多大反应,只在心里默默念道:“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掌柜千万不要扣我的月钱,千万不要,千万不要……”
黄裙少女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哭声戛然而止,坐倒在地,眼里尽是恐惧。
此刻的掌柜,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了的母老虎,将目光死死地锁定在了黄裙少女的脸上,骂道:“是你这小妮子把老娘的店门撞烂了的?你!你身上有多少钱?全给老娘拿出来!要是赔不起的话,就留下来给老娘打杂,一直洗到钱够为止!”
话音未落,萧驰刚想替黄裙少女说些好话,店门外便传来了一个怪里怪气的男声。
只听这男声说道:“是谁在这里逞凶啊?胆敢让我妹妹打杂,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
来人一身黄衣,身长如玉,明明是个男子,却在脸上涂着胭脂水粉。
众食客见得此人,齐齐惊呼一声,忙将目光转了回去,不敢再看热闹,噤若寒蝉。
掌柜、店小二,皆倒退一步,脸色大变。
萧驰不知此人身份,仍是站在原地没动,倒是一脸的嫌弃,心里想道:“这家伙是谁?明明是个长得还不错的男子,怎的还往脸上涂胭脂水粉?”
黄裙女子终是松了口气,慢慢地回过了神,一把挽住了男子的手臂,指着萧驰,道:“哥!就是这人,这人把我撞到了门上,还说是我先撞的他!真是太不讲道理了!”
黄衣男子轻“噫”一声,将目光落到了萧驰的脸上,往前走了一步,道:“是你撞倒了我妹妹?”
萧驰点头,道:“的确是我撞倒了她,可……”
没等萧驰说完,黄衣男子脸色突变,双目瞬间被怒火填满,语气也冷了下来,道:“那你还不跪下来给我妹妹磕头认错?像你这种穷酸家伙,也配撞我妹妹?嗯?”
此话一出,四周温度骤降,气氛亦是降至零点。
众人都已闭口,不仅不敢言语,就连眼神都不敢往这边瞧。
萧驰自是感应到了这一切,心里想道:“众人都变得如此安静了,这家伙怕也是哪家的公子。若我是平常人家的百姓,自然是不敢与这人争强斗狠的。可现在的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欺侮的萧驰了,又岂会惧怕这么一个只会借着家族背景出来逞凶的纨绔子弟?”想罢,萧驰不但没有丝毫的惧怕,反倒再向前踏上了一步,气势全开,与这黄衣男子凛然对视,笑道:“你是什么小丑?也敢在萧某面前逞凶?”
萧驰气势一开,整个人便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整座客栈,甚至是客栈四周,都已鸦雀无声。
“咣当”碎响,碗筷尽皆落地,众食客已被萧驰的气势给压得抬不起头来。
“这人……好强的气势!”
“这家伙……是怪物么?”
“我……我不仅抬不起头来了,甚至连呼吸,都有些阻窒了……”
掌柜、店小二,离萧驰较近,登时被萧驰的气势给震得倒退了十几步,要不是他俩及时抓住了柜台,怕是会退得更远!
“唔……这家伙……实力这么强?”
“原来这位少侠……才是隐藏在我们之中的高手……”
至于这黄衣男子跟黄裙少女,脸色惊变,在萧驰散发出气势的刹那,便已运起了体内的灵息,但却似泥牛入海,根本起不到半点作用。
黄衣男子咬牙强撑着,即便如此,也退到了门口,才堪堪顶住了萧驰的威压。
黄裙少女的实力不如黄衣男子,又一次坐倒在地,满脸惊骇,甚至还呕出了一口鲜血。
萧驰的脸上,仍旧挂着冷笑,但却把威压从众食客、店小二及掌柜的身上撤了回来,只锁定住了黄衣男子与黄裙少女,瞪着黄衣男子,冷声道:“萧某便是撞了你的妹妹,那又如何?”
黄衣男子浑身颤抖,冷汗如豆,双手已经抠进了破碎的门板里,道:“你……你是……何人?”
“啪”一声脆响,萧驰瞬间欺至黄衣男子面前,一巴掌掴在了黄衣男子的脸上,将其打翻在地,道:“像你这样的废物,可没资格知晓萧某的身份。看在你妹妹是女子的份上,萧某便不对她动手了。不过,你这家伙怕是惨了。”
黄衣男子痛叫一声,咳出一口血沫,瘫倒在地,浑身灵息尽皆溃散,再无半点还手之力。
“啪!”
又是一个清脆的耳光,萧驰道:“这第二个耳光,本是打在你妹妹身上的,现在由你来承受,可有怨言?”
没等黄衣男子回答,萧驰再扬起手来,还未打下,便听见了那黄裙女子的哀叫:“别!别打我哥哥了!打我吧!打我吧!”
萧驰笑了笑,没理会黄裙女子,这一耳光仍是打在了黄衣男子的脸上,已将黄衣男子的门牙打落。就连其脸上的脂粉,都已落了下来,沾在了萧驰手上。
萧驰甩了甩手,将手上沾着的胭脂水粉尽数甩掉了,但黄衣男子却已晕了过去,不禁起身,骂道:“什么垃圾玩意?涂胭脂水粉就算了,还这么不经打,真是废物,浪费萧某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