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萧驰便不再理会仍在哭哭啼啼的黄裙女子,更不会对这个已经昏了过去的黄衣男子产生丝毫的怜悯之情,拂袖转身,离开了客栈,依着店小二说的,径向屈家赶去。
屈家离客栈不远,仅花了小许工夫,萧驰便赶到了屈家门口。
门口无人,不见半个屈家弟子,一股冰冷的杀意自府中蔓延而出。
萧驰止步,面色一沉,想道:“怎么回事?难道城里还有熊家余孽?”想罢,打起十二分精神,凝神戒备,放出灵息,踏入府门,顺着府中石路,径直走去。
未几,走到屈家前厅,厅门大开,杀气正是从厅中散发出来的。里边黑影绰绰,看其装束,倒像极了纪家的“翎逻卫”。
萧驰未敢有丝毫耽搁,连忙走近了屈家前厅。
两方人马对峙,一方是由纪莽带领着的纪家翎逻卫。另一方,则是清一水黄衣的屈家弟子,领头之人,当是屈家家主。
萧驰这一入内,将众人的目光立时吸引了过来。纪莽不惊反笑,翎逻卫亦是一脸镇定。
屈家弟子皆是一慌,屈家家主却是笑道:“是你这个口出狂言的小子?纪笑澜做事可真狠辣,生怕翎逻卫不是我屈家的对手,特意派你来压阵的么?你实力强横,我们不是你的对手。可即便如此,屈家也不会向纪家低头!”
萧驰皱眉,没有回答屈家家主的话,心里想道:“什么情况?屈家跟纪家不是同一条战线上的么?现在怎么反目成仇了?”
纪莽却是指着屈家家主,骂道:“屈煌谒!你个老不死的东西,也敢同我纪家作对?就凭你们这些垃圾,也配要萧少侠出手?真是夜郎自大,不知自己斤两便口出狂言!”
屈煌谒被骂得哑口无言,明明已经气到发抖,但仍不敢鲁莽出手。其余的屈家弟子,亦是噤若寒蝉,面上都有怒意,却碍于屈煌谒没有下令,只得站在原地,闷气横生。
萧驰还没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看了一眼趾高气扬的纪莽,想道:“这家伙还不知道我已经不把纪家给当作朋友了,看来能从他口中得知一二。”想罢,伸手拍了拍纪莽的肩膀,低声问道:“家主他只吩咐我赶来屈家,因为时间仓促,便没同我讲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同我说说,我也好决定该怎么做。”
纪莽没有丝毫怀疑,吩咐手下的翎逻卫将屈家众人给死死围住了,拉着萧驰走到了一边,道:“现在辰城大局已定,家主也当上了城主。他吩咐我,要找理由将这些曾经助他抗击过熊家的家伙们除掉,至于他们手下的部众,肯投降的便接纳,不肯投降的便尽数诛杀。日后,城主还将搬出新策,禁止一切私人部众,发现者,一并论作逆乱处理。”
萧驰点头,明白了纪笑澜的意思,笑道:“纪笑澜这是要卸磨杀驴喽?当初要不是这些家伙助他一臂之力,光凭他纪家的能耐,能扳倒熊家这座大山?不知恩也就罢了,竟还做出这等事来?”
纪莽面色微变,连忙做了几个“噤声”的手势,道:“这话咱们之间说说就得了,可别让别人给听见了。要是,要是被有心人给传扬了出去,城主的名声肯定会受损的!”
萧驰退开几步,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道:“做都做了,还怕别人知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得不说,纪笑澜的心,可比他爹狠得多。虽说做大事者心不能软,但这可只是一座小城,他便能使出这般狠辣的手段,可真让我佩服!”
纪莽哪怕再蠢,此刻也明白了萧驰的立场,脸色一沉,怒道:“你!你是打算背叛城主了?”
萧驰挡在了纪家翎逻卫与屈家众人之间,深吸了一口气,笑道:“我与纪笑澜本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现在我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了,自然便不会再帮他了,何来背叛一说?倒是你,蠢得跟头猪一样。现在他纪笑澜会将这些曾经助他抗击熊家的人找理由除掉,日后也必定会以同样的手段来对付你们,这一点,你是一丁点儿都不明白么?”
此话一出,倒没引起多大波澜。
屈煌谒及屈家众人,都已知晓了纪笑澜的真正心思,现在只是被萧驰点破,除了证实他们的猜想是正确的之外,并无其他附加的作用。
而以纪莽为首的纪家翎逻卫,皆不为所动。
纪莽更是笑道:“我纪莽脑子虽不灵光,但也知晓自己姓什么。你说的或许有道理,不过,即便城主日后也会这般对我,我也毫不后悔。因为我所做的这一切,并不是为了城主,而是为了纪家。这,就是我们纪家人的宿命。”
众纪家翎逻卫,听得纪莽这番话后,皆将手中兵刃一挺,齐声冷喝,杀意暴增。
萧驰摇头,叹道:“愚忠,真是愚忠!也罢,既然如此,那你们便放马过来吧。要想诛杀屈家众人,得先从萧某的尸体上踏过去!”
纪莽大臂一挥,冷声道:“杀!满足萧少侠的愿望!”
兵刃映寒,黑影袭窜,横削砍刺,络绎不绝。
萧驰气势全开,以自身为中心,激出一圈凛冽气浪!
众纪家翎逻卫的动作,齐齐一滞。他们尽覆寒霜的脸上,终是显出了一丝惊慌。
而被萧驰护在身后的屈家众人,皆被这霸道的气势逼退数步,满脸惊羡,更多的却是不敢相信。
萧驰冷笑道:“纪家翎逻卫,不过尔尔!”
话音未落,护体炎罩陡然撑开,灵息暴涌,炎罩飞速扩张,将萧驰身周的纪家翎逻卫尽数吞噬!
焚骨融髓,丝毫不存!
纪莽大惊,连退数步,亦是撑开了护体灵罩,用以抵挡萧驰的神炎。
只听得“噼啪”几声爆响,纪莽的护体灵罩瞬间破碎,但萧驰的神炎却也未能再迫近丝毫。
萧驰略微有些讶异,想道:“这家伙实力不赖嘛,竟能挡住我的神炎?不过,这还不算完!”想罢,左掌疾出,续出一道掌风。
“噗”一声闷响,这道掌风毫无阻滞地击中了纪莽的心口。他惨叫一声,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而出。
至此,厅里的一众纪家翎逻卫,终是被萧驰给清理干净了。
萧驰转过身子,拍了拍手,将外放的威压尽数收回了体内,把目光落到了屈煌谒的脸上,问道:“你便是屈煌谒?”
屈煌谒连连点头,道:“是,多谢少侠救命之恩!屈家上下,无以为报!”
萧驰笑着摇了摇头,将戒指里的快件拿了出来,交到了屈煌谒手里,道:“救命之恩待会儿再说,这是别人托我转交给你的东西,你先收下。”
屈煌谒没有丝毫迟疑,又道了几声谢,终是接过了快件,着手拆了起来,也不忘吩咐众弟子,各司其职,尽皆退去。
快件送达,红包发了过来。
萧驰拆开红包,里边是三本《功法心得》。他把这三本功法心得都加到了“弥芥术”上,熟练度等级从“掌握”提升到了“凌绝顶”。
萧驰摁了摁戒指上的系统键,召出了功法熟练度的界面,看着界面里的记载,微微点头,想道:“所有功法的熟练度都到达顶级了,可有些功法我甚至都还没使用过,这对我来说,到底算是好事还是坏事?说句不好听的,若有一天我失去了这个熟练度系统,我又还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念头还没落下,屈煌谒的声音便打断了萧驰的思绪。
屈煌谒道:“少侠……在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驰道:“说便是,为何这般拘谨?我又不是什么杀人魔头。”
屈煌谒松了口气,想道:“这少侠的脾气倒是古怪得很,一会儿平易近人,一会儿又跟座冰山似的。若是不慎得罪了他,他怕是会毫不迟疑地取走我的性命……唉!罢了,这件事儿关乎整个辰城的气运,若不说出来,我即便是死了,也没法合眼。”想罢,终是打定了念头,吞了口唾沫,道:“少侠……您,您也知道了。纪笑澜现在正想方设法地要除掉我们这些曾与他并肩抗击过熊家的人,倘若,倘若辰城再陷入他的专权当中,百姓的生活定然又会陷入之前那般的水深火热中。”
萧驰道:“他现在不是已经减少了赋税么?即便你们都被他给铲除了,似乎也影响不到百姓的生活吧?”
屈煌谒脸色微变,摇了摇头,道:“现在他减免赋税,无非是为了掌控民心。民心一旦被他掌控,那么百姓们都会以为他做的事情是理所应当的,这样的后果,只会让他的阴谋更加顺利。到那时,他灭掉我们之后,整座辰城便再没势力能与他纪家抗衡。试问少侠,他若是在那会儿再拔高赋税,又有谁能阻止他?一旦辰城由他纪家专权,那么这儿的百姓,便成了刀俎之肉,只能任他纪笑澜随意宰割,而无丝毫反抗之力。这样的后果,想必少侠您也不愿看见吧?”
萧驰凝眉深思,想道:“他这话说的,好像有些道理。凭纪笑澜的心肠,是很有可能做出这些事情来……不过,既然最后这辰城都会落入我的手中,那么像纪笑澜这样的劲敌,还是越早除掉越好。可这事儿也不能强来,若我强闯城主府,或许会有些收获,但要是一个疏忽给陷在了里边,那就不太划算了。唯今之计,还是得寻些稳妥点的法子。既然纪笑澜已经准备对这些小家族动手了,那我便有了可乘之机。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且试试这屈煌谒的意思。”想罢,沉吟片刻,答道:“你说的有道理,为了辰城百姓着想,定要防患于未然。若真等事情发生了,再想挽救却是来不及了。不过,光凭你们这一个屈家,能是纪家的对手么?不如……与我合作,怎么样?”
屈煌谒双眼一亮,想道:“他这话可是认真的?像他这般强大的存在,能拉下脸皮真心跟我屈家合作?不会是另有图谋吧?可……可我屈家又有什么值得他图谋的?唉!既然他已经说出了这番话,我若是不答应,却是驳了他的面子,万一惹得他发怒,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也罢,只好先答应他了。若他真有其他图谋,凭我屈家一家之力,倒也拦不住他,只能听天由命了,希望老天爷多眷顾屈家几分吧……”想罢,点头应道:“少侠能看得起屈家,便是屈某莫大的福气了。既然少侠愿与屈某合作,那屈某就却之不恭了。日后,还请少侠多多指教!”
萧驰笑道:“如此甚好,能得屈家相助,也是萧某的福分。既然纪笑澜已经开始对各家动手了,那我也耽搁不得了,就先告辞,去打听打听其他家族的情况。”说罢,转身欲走。
还没走得几步,厅外便传进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几声喝骂。
“噗通”一声,一名屈家弟子一脚踢在了门槛上,摔了个标标准准的狗吃屎。他连忙爬了起来,跑到了屈煌谒身前,又跪了下来,道:“家,家主!小姐跟少爷回来了……可,可少爷却被人给打得鼻青脸肿的,连路都走不利索了!您,您快去看看吧!”
屈煌谒大惊,道:“竟有此事?岂有此理!哪个不长眼的竟敢欺负我儿子!”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前厅。
萧驰却觉有趣,跟在了后面。
还没走到府门前,耳畔便钻进了两个极为熟悉的声音,一个男声,一个女声。
男声不住哀嚎,女声不住喝骂。
走到二人跟前,屈煌谒满脸惊慌,跑到了他的宝贝儿子身边,一把扶住了他那仍是鼻青脸肿的宝贝儿子,问道:“敖儿!是,是谁把你打成了这般模样!你,你告诉爹爹!爹爹一定帮你出气!”
萧驰却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家,不住摇头,心中暗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客栈里的‘老熟人’了,这也真是有缘,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