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胜轻蔑一笑,道:“总不会是你的。”
枯槁老人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戴胜,道:“年纪小小,口气挺大!”
“不敢不敢,只是看见了你背后的那些枯骨,心里胆怯而已。”戴胜不说还好,一说众人的眼睛都往他背后看去。
果然,之间白骨森森,不知道多少年的风化叫他们荧荧的反射着微微的烛光,漆黑的夜里十分诡异。
阿七道:“初步推断地宫的形成时间为万年以上,不是千年。”
“……”所以……
阿七继续说道:“地上的骸骨有万年以前的,所以这人约摸也是……初步估计修为在兵解游仙以上,金仙以下,没有上界接引,也没有雷劫。考虑到他行动不便,预估战力为游仙左右,不建议硬碰硬。”
“……我自有分寸。”说得好像他当真打得过似的。
“那就好。”
可是如今他要如何应对?等等,阿七刚刚说,他行动不便?
果然,枯槁老人除了刚刚那一下站起来以后再也没有动过半毫,仿佛在地上生了根似的。
可不就是生了根吗?地上满满都是金色的网络,留他像只蜘蛛一般等待的猎物……不!这个比喻不够贴切,这些金色的网络不只是蛛网而已,而更像是植物深深扎下的根茎,他们用纤细的纤毛吸取人血,然后偷渡给这老鬼续命。
戴胜邪恶的笑了,轻轻喊了一声:“小六子,出来吃饭了!”
“咿唔!”一只黑漆漆的小鬼果然被阿七给放了出来。
“小六子,看见地上的东西没有,想吃多少吃多少。”虽然他自己根本不知道小鬼喜欢吃什么,不过从上次的虎椒鱼和先前朗越的烤肉来说,这玩意凶得很。
果不其然,小六子哼哼唧唧的落在地上,然后挖起一把泥巴往嘴里塞。
“死孩子居然吃泥巴!”
小六子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枯槁老人却像是受了极大的震动,心道一声糟!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糟蹋东西的吗?区区一个路边捡来的小鬼,既然有财力用周天玄冥之气去供养。
戴胜不太认识什么是周天玄冥之气,乍一听这话还以为阿七又干了什么东西。
枯槁老人阴恻恻的道:“既然你们无意接管这一宝藏,那么……”
戴胜侧身一滑,忽然偏离了枯槁老人三步。
夜鸦正要开口,忽然听见头顶上一声尖叫……
夜鸦看着眼前三人,这可就尴尬了。
一模一样的登场方式,只是人不是一拨人,还偏偏都给那老狗送粮,不过嘛,这人要是死了,对自己可是有莫大的好处。
蓝符雨低头看了那枯槁老人一样,道:“你是谁?”
她这般直接越过夜鸦几个的还真是少见,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她与夜鸦有宿怨。
实际上不只是宿怨,看身上穿着就看得出。夜鸦一身漆黑短打,上面用黑线绣了白月教云纹,虽然看起来不显眼,但是稍稍注意一下就能看得出,无论是料子还是绣工都极其不凡。
若果说夜鸦这般穿着还算正常,像蓝符雨这般就算是没事找事了。
可曾见过谁下个地宫还一身拖地白纱裙的?除了装叉,谁没事这么穿。
戴胜斜斜的瞟了一眼这三人,忽然觉得,里面有个矮矮小小不说话的人看着好眼熟。不是眼熟他的长相,而是眼熟他的气息。
蓝符雨三人中,最是不显眼那个反而是最打眼的,多亏其他两个人衬托。
夜鸦也似才看见一般瞟了这三人一眼,道:“呀!火棠宫副宫主若雪仙子也在呀!”
若雪傲慢的点了一下头,一身的雪白在黑漆漆的夜里还闪着荧荧的光。简直想叫人喊一声——鬼火!
枯槁老人嘎嘎嘎的笑了一阵,道:“原来你们两拨人是认识的,那可好办了,我这地宫继承人还不知道要给谁。如今,就由你们自己来抉择!”
蓝符雨看着夜鸦的眼神瞬间由漠视变成敌对,却听见戴胜道:“呀!原来那八卦阵真的有人能解开,我还以为传承印记不会出现呢。”
他一脸都是少年的崇拜和恭维,仿佛是个没有半点眼色的狗腿……阿不!是不受宠的外门弟子。
却听见若雪哼了一声,道:“什么八卦阵,还须得我们出手,入口不过是一个迷沼,难道你们连蛇脸这么明显的线索也找不到?”
戴胜心道一声果然,这地方不止一个入口!高塔也好,所谓的迷沼也好,都是考验,筛选出最后有资格的继承者。
蓝符雨道:“难道说你们居然没有传承印记?”所谓的传承印记是什么她不管,只要夜鸦没有,那就好办了。
夜鸦哼了一声,却见戴胜稍微张了张嘴。逼音成线!不是只有元婴以上修为的修士才可以做到吗?不过……
夜鸦道:“哼!有是有一个,可惜……”地上一个白发苍苍的骷髅头,正是赵猊亮的头骨。
地上凶狠的阵法连残留的骨肉都没有放过,连尸体仿佛也在此地羁留了百年。
枯槁老人道:“你不要相信……”
蓝符雨道:“好了!我们争论完了,算他们有眼色,给吧!什么钥匙也好符印也好,赶紧拿完我要走人了,这地方又脏又臭,万一弄脏了我……”
枯槁老人心里也是一阵不爽,本来想要夺舍那小子的,可是被这一行人打断了。
两个没脑子的女人不难对付,剩下的也就是一瞬间的时间。只是可惜了那一具年轻的身体,显然比这一副老迈将朽的好得多。只是夺舍不易,若是伪装成传承……
呵!没这小子又如何,看这两个女娃也是极好的。
前生是男人,今生要做女娇娃!
呵呵呵,看这样子,仿佛是魔教妖女。魔教妖女好呀,放荡自由,不拘泥于那些所谓正道的教条戒律影响。
蓝符雨似乎也感受到了这淫邪贪婪的目光,心里一阵反胃恶心。心道这玩意不对劲,夜鸦那女人怎么可能这么好说话?
蓝符雨传音入密,道:“若雪,我不知道这老鬼和夜鸦在耍什么把戏。但是这事有诈,我们两个不能冒这个险。”
若雪道:“可是你的天穹派,我的火棠宫……若是这一把稳赢,我们一定可以赢过白月教,坐上整个存雾州圣教的第一把交椅!”
“可若是……”
“叫哑巴来试试,反正咱们横竖都不亏。”
“可是印记怎么办?”
“呵!反正夜鸦他们也没有。”
蓝符雨道:“聂云,你去!你是那个有资格的人。”
戴胜眼睛一眨也不眨,死死的盯住那个极为普通到不寻常的人。
被称为聂云的人似乎行动有些僵硬,对着手拿朱红手串的枯槁老人伸出了手。
枯槁老人有些失望,怎么来了个如此平庸的,那两个好歹还漂亮些。
在场的给他一衬托仿佛都是芝兰玉树神仙似的人,只有聂云,像是仙鹤群里面唯一的一只鸡。
戴胜心道一声糟糕,聂云的手随时就要挨上去,他一时语塞,只喊得出一声苍白无力的“不要!”
聂云诧异的看着他,还是把那根手串接了过来。
戴胜心道一声果然,没有陌生人会相信一个敌对者的劝告,还是如此苍白无力的劝告。简直就是在挡路……
枯槁老人嘎嘎笑道:“小娃娃,把你的精血滴上去。然后这整座地宫都是你的!”
他的声音像是一条嘶嘶叫的毒蛇,似乎在诱惑着谁成为他的饵粮。
聂云拿着那条手串左看右看,也不知道他究竟在看些什么。
手串朱红,一颗颗珠子不是通常的正圆形,反而有些扁平,一颗颗连起来看有一点滑稽,像是谁特意从一大堆滚圆的珠子里面特意挑出来的残次品。
聂云道:“居然是度母炎里面的鲛人血。”
鲛人血不是宝石的名字,而是一种种类,这东西描述的是度母炎的色泽和形状,如同鲛人失去至亲至爱时流下的血泪一般浑圆朱红……
可惜……
蓝符雨道:“聂云,你还不快一点!”
聂云却痴痴的端详着那根手串,心里一阵翻涌。多年前埋藏在心里面的事忽然在这一瞬间被揭开。
蓝符雨却等不及了,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手串,道:“你还傻站着干什么!”
说完咬破自己的手,一滴朱红的血滴在了手串上。
枯槁老人笑了,笑声尖利刺耳。
蓝符雨惊声尖叫起来,手心里升起了灼热的火焰,那火焰比她手里的手串还要明亮刺眼,仿佛是谁的讥诮,讥诮她自不量力。
“阿阿阿阿阿!”连一遍的若雪也开始尖叫,道,“怎么回事?”
说着就伸手去摇晃枯槁老人那一把老骨头。
咔嚓咔嚓的骨骼断裂声被隐没在尖叫声里,忽然,听见一声手串落地的脆声,那枯槁老者一身坏骨头也没了声息。
只剩下若雪一个人口吐白沫眼神涣散,可是就这样她也没有摔倒地上去。
戴胜暗叫一声糟糕!这人被夺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