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胜微微的笑,原来所谓的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都是有缘由的。比如说眼前这一对怨侣。仔细想来,原来全身的一切都应验了,一字不漏,一字不差。
荣飞燕转生成的胡艳艳,虽说是确确实实入了畜生道,但是一生都还算富贵,许是上辈子吃情爱的苦吃太多了,这辈子修了绝情道,从此一生无爱无恨无憎无怨。而占奎今生还是跟胡艳艳在了一起,只是没有教他真正的出人头地,除了空一个虚名,什么情爱也没有
或者他是喜欢胡艳艳的,只是更爱其他的野花,正如上一世他即使得到了荣飞燕,心里还是装着红霞。
他不知道他真正有没有确确实实的爱过他,也许爱过如飞燕,也许爱过胡艳艳,也许谁也没有爱过今生今世前生前世挚爱的一个人而已。究竟爱不爱又有什么关系,只是他做了长长的一场梦,梦见了一场和书里不同的牡丹亭。
恍然天色大亮,戴胜发现自己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旁边是应林宁,拉车的居然是王漭……这倒是……稀罕。
江芯蕊回过头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许多事,我们这才匆匆忙忙的从那个城离开。狂啸战队……他们也走了。听说是出了内讧,胡艳艳和占奎吵了一架,一行人就拆坐了两班一半去往杜的方向,一半回了原来的那座城也就是临城,我本来在想我们要不要去临城看看,但是忽然想到凌晨的状况跟这里又有什么区别?咱们既然要走那就走远一些。”
“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慌慌张张怎么跟出逃似的?”戴胜摸不着头脑,只觉得里面有些蹊跷。
应林宁冷笑一声,道:“不过是好心当做驴肝肺,不知道哪位英雄好汉帮了他们,他们居然还在栽赃在咱们的身上……咱们几个人里面谁有兴趣查看他们的前世今生,况且人都说了是前世跟今生有什么关系,硬要说是咱们搞的鬼……他们几个拆伙之前花大价钱买通了竞技场里面的主管,一边造谣生事,说咱们打假赛另一边暗地里排咱们的时间。从前几天遇上的,个个都是硬骨头,不过想来也是他们为了钱脸也不要了。”
戴胜恍恍惚惚想起来,似乎前几天对战的有好几个都是不同的阶层,只是当时没有想起来,还当这是命,不好遇上了这难抽的钱,没想到居然是有意安排,不过那时候他们还不认识狂啸战队,一堆初出茅庐的小子,有什么好陷害的?
许久没说话的王漭问道:“你们三个一共打过几场比赛,我记得有几场我是不在的。”
江芯蕊道:“不多,二一添作五,上上下下一共百来场。”
王漭接着说道:“在这近百场里面,你们赢了多少?又输了多少?”
应林宁道:“我输了一场,其余是没有了……”
“难怪……竞技场的多数经济来源不是你们这些闲散的人,而是一些签约的战队,比方说你们先前遇见的胖狼,瘦狼和豺狗几个兄弟,他们单人的时候打斗好看,团队的时候赢面也还看的过眼,你们还记不记得他们三个是如何战斗的?”
戴胜沉吟了一会,道:“胖狼瘦狼两兄弟……招式华而不实,说有几分实力,但是却不堪一击,换做知道了弱点的,就跟纸糊似的……说他们两个弱,那也不对,他们两个招式怪异,若是换做手生的实在难以抵挡,所以说这样的人才有可玩性……”
而豺狗就更加变本加厉的把观赏性发挥到极致,虽然他猥琐,他弱,他招式下流,但是偏偏有人喜欢看他。或者说是喜欢看他撩对面的漂亮女妖精……
江芯蕊道:“我们这是挡了人家的发财路了……一群无名小卒没身份没地位,连底细也模糊……本来少有观众会压我们赢,可是王漭却出现了,若是不出现,也还是会有这样的人,把咱们发掘出来,换句话说,无论哪个竞技场,咱们都待不长久。”
戴胜点点头,道:“说的也是,可是咱们下一站启程去哪里?”
“咱们出发……去新月城……”
新月城坐落在王都以西,说是西边儿,其实离隔得很远,但是这地方富庶,虽然小,是小了点儿可是物产丰富,以及……
戴胜抬头一看,城门口上挂着铜铸的巨大虎头,老虎张开猩红的大嘴里面牙齿颗颗锋锐,乍一看,好像能把来来往往的人全部吞噬进去一样。
戴胜上上下下一阵打量,道:“这玩意儿放城门口,辟邪的还是招财的我怎么总感觉他怪怪的城主是谁?虎妖吗?”
王漭上上下下把门口的虎头也一阵打量,道:“新月城的城主,确确实实是一头虎妖,但是和其他城不一样,其他城的城主是更迭的,谁有实力,谁有钱财,谁拳头硬,谁能说上话,谁就是城主,可是这些规矩在新月城通通都不管用,新月城的城主只有一家……”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满是景仰,看得戴胜浑身上下起了鸡皮疙瘩,这是有多么的崇拜,可别走这路子,从来都是铁打的江山流水的皇帝,那些喊万岁万岁万万岁的,也没看见江山万代呀。
江芯蕊道:“是伯家?”
戴胜摸不着头脑,问道:“伯家是什么?家族吗?”
江芯蕊点点头,道:“传闻伯家世世代代,为天子守卫王城以西,守西方白虎位,四象中少阴主秋……要说认真算起来,那是几千几百代的忠臣良将。”
王漭也跟着点点头,道:“不错!就算是上一代小妖王式微,这一代小妖王昏庸,他们也始终在王室左右……”
“倒也还真的对得起忠臣良将这四个字,只是……既然是忠臣良将,怎么离隔王都这么远?封地封在王都左右该多好,还省得跑来跑去了,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头疼脑热的传唤人也是方便。”
戴胜刚刚嘟囔完,只听见阿七道:“丫还真的给你猜出来了!”
“猜出来什么了?”戴胜还是一脸懵逼,他刚刚说什么了?端茶倒水?
“bingo!伯家不仅仅是天子的忠臣良将,还是天子的贴心小棉袄……大棉裤……军大衣……羽绒服哦!伯家的孩子,都有一段时间随伺少年妖王左右,只是……”
应林宁忽然在前面喊了戴胜一声,前面是个看起来不错的早点摊儿,老板是一对胖胖的夫妇,男的也胖女的也胖,脸上笑眯眯的。此时天色渐渐晚了,过了吃早点的时间,摊子上面没什么人。
戴胜道:“一碗馄饨,三个大包子!”
应林宁摇摇头,心道人和人果然是不一样的,先前他在邱家的时候,那些个所谓的贵公子,喝碗粥都恨不得往里面撒上花瓣,一个个装的好像有多金贵,实际上抛却那身皮囊,里面还是俗人一个,只是外面那身金装好看而已。
江芯蕊往摊子上看了一眼,道:“一碗阳春面,多辣子不要浇头!”
应林宁心里暗道,果然人总是会变的,在天机门的那些日子,江芯蕊何时吃过辣椒?整个天机门上上下下,闻不到半点烟火气,生怕辣椒葱姜这些味道熏脏了了仙女们的衣服。
也对,人总是会变的,他自己之前老是被人称作翩翩公子,如今也成了一模一样的促狭鬼。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戴胜往应林宁肩膀上拍了一巴掌,道:“愣着干嘛?早上天没亮就出来了,你现在不饿啊,明明是你找的摊子,你到现在什么都没点,你是想着请客是怎么滴?”
“行吧行吧!一碗羊汤,下点细细的粉丝进去,若是有芫荽,多放点,两个肉包!”
戴胜满足的打了个饱嗝,果然这才是人吃的饭。什么鱼翅燕窝,海参鲍鱼的,甚至那些粥里面还要撒花瓣的装逼犯,一天到晚吃的都是什么玩意?能当饱的才是正正经经的饭!
却忽然,戴胜听见了一声小小的叫声。那一声像是小小的小猪在哼哼,不仅是在哼哼,还有叮叮当当的铃铛声,铃铛声听在人耳朵里面很舒服,像是穿着花裙子的小女孩跳跃着穿过草地。草地上面开满了春天的花,绵绵的香气从上面传到他的鼻子里,让他有一点困。
戴胜打了个哈欠,终于想起来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这不就是被他丢在角落里面吃灰的梦貘吗?
“干什么啊?造反了,这是大街上的,我要是往这一躺,我敢保证十个人都抬不动我。”
阿七哼了一声,道:“你还说到你所有的宠物都是我在照顾你,还嫌弃我。十几万年前你说的要给阿猪炼食材的那个什么什么什么丹在哪儿呢?我等到猪都饿瘦了,都没有看见,你这是打算把猪饿死了,直接省得宰了,过年直接炖了吧!”
“不不不饿死的猪太瘦实在不好吃,况且这玩意是能吃的吗?”
阿七想起这货的嘴脸就来气,道:“你还知道不好吃,你吃猪肉包子吃的那么香,赶紧的找个地方炼丹,他要造反了,你要是不想当街躺下,顺便拉着你旁边的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的人一起躺下,你就继续苟着吧!”
戴胜叹了一口气,不过还好,钱多就是走在哪里都方便,比方说住店,比方说找一家很大的酒楼,比方说一人一间屋,比方说他甚至可以在屋里炼丹,只是少了一位药材。搞得他不能直接躺在松软的床上睡觉,还要哼哼唧唧的爬起来出去买药。
佳士得离隔这家酒楼实在是远。但是默默算了一下,距离价格以及性价比,还是选择离他只有半条街的那家生药铺。
这家生药铺门面小小,只能堪堪容纳两人经过,里面却透着冲天的药香。
“你让我买的那东西叫什么来着?是叫望月草是吧?这东西干嘛用的止血的?还是治感冒的?”
阿七道:“我说这玩意治拉肚子的,你信不?”
“信!”
柜台前面是窸窸窣窣的捣药声,声音不大,但是很有节奏感。他抬眼一看,看见站在那里捣药的,是个浑身雪白的小女孩儿,小女孩手腕上面冒着白汗,袖口跟皮肤一样雪白雪白。
小女孩看见他进来问道:“这位客人,请问你想要什么?是买药还是开方子?是想要制成了丹药的,还是买药末回去兑水喝?”
戴胜道:“二两望月草,顶端戴红的,切碎一些!”
“请问……您是炼丹师吗?”白白的少女脸上满是兴奋和仰慕,看得戴胜心里咯噔一跳。
戴胜还没有说话,就听见门口传来的大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炼丹师不过是个乡下来的乡巴佬!买的什么望月草,他怕是连望月草怎么用都不知道吧!”
戴胜循声望过去,果然看见一张好臭屁,自以为是的蛤蟆脸。
金蟾眼珠子往上翻了翻,其实也不用翻,他眼珠子本就是长在头顶上。一张嘴巴又宽又阔,果然是好一张蛤蟆相。
“兔儿,你还是乖乖看着本大爷我吧!别是想念,要是想的馋了本他也不就是离你最近的炼药师吗?”
兔儿气的两只耳朵一抖一抖,本来就红的眼睛更红了。半天才说道:“谁会喜欢你个臭蛤蟆。”
“好好好,你等着瞧,等本大爷三个月月以后,把你这间小破店儿给收拾了!”金蟾气急败坏的摔门,出了这家生药铺。只留下兔儿和戴胜四目相对。等到外面脚步声音没有了,兔儿这才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emmmmm……这位姑娘,有话好好说呀!哭什么呢?可是有什么难处?要是有难处,不如跟我说,说出来心里总会好过一些,实在不行的话我还可以帮着解决。”
兔儿捞起长长的耳朵蹭了蹭眼睛,一双眼睛可爱可怜,不知道叫戴胜心有多痒。
“嘤嘤嘤……我们……我们新月城开药铺是需要炼丹师驻扎的,若是没有炼丹师,要不就开不下去,要被取缔掉,上个月我们的炼丹师也就是原来的主人老吴爷爷,他生了一场大病……从那天开始,对面的进厂就开始日过来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