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过了几千年,醒来还是在原地。戴胜缓缓睁开了眼睛,转眼,就是药王大赛,戴胜对着站在他门口的玉蝉叹了口气。
玉蝉看着戴胜那一副睡眼惺惺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道:“昨天师父给的药方就那么难吗?看你好没精神的样子,别是砍到了深夜吧!我看你也没有那么水呀!”
戴胜摇了摇头,看玉蝉那副样子,多半是还不知道桃香的事情,不过想想也是,这事越多人知道,事情就越是危险。玉蝉不能够算是个口风紧的,更不要说桃香附近还有孙萌萌这样的食人花。
玉蝉直接一把把戴胜拽了起来,道:“走啦走啦,桃香姐姐在楼下等着咱们呢!第一天比赛就迟到,你也太讨厌了些吧!”
所谓的比赛场地,却跟先前不太一样。海选的时候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叫众人一齐炼丹,而如今的居然是一间一间小小的屋子,小小的屋子前面接壤的直接就是街道,那屋子虽然众多,但是看上去也不大气派,仿佛……是蜂巢一般。
戴胜笑了笑,他倒是觉得这种东西挺有趣,至少不存在互相干扰,药气互相相冲的情况。
但是很快戴胜就看见了一个他最烦的人。
梵兆也看见了戴胜,却没有做任何的动作,仿佛根本没有看见这个人一般转身走了过去。
玉蝉拉了拉戴胜的袖子,道:“你和他认识?我记得你们两个是认识的呀!”
戴胜扯出来一个古怪的笑,道:“我怎么会和他认识呢?人家可是梵家的少主呢!”
戴胜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天空中厚厚的云层,云层遮挡着一张巨大的飞舟。戴胜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庞大的飞行法器,还如此的隐蔽。
玉蝉跟着戴胜的目光仰头看了一阵,却什么也没有看见。玉蝉转头问道:“你刚刚是在看什么呀!”
戴胜笑而不语,转身把目光移到了别处。
“怪人!”玉蝉嘴里面嘟囔着,又转身拉着桃香东看西看。
戴胜不知道桃香和素以山两个人达成了什么协议,但是现在看来,桃香的处境似乎是安全了许多,只是不知道素以山给开了什么条件,兴许是直接给她拿了个备用的药鼎,反正素以山是炼制这玩意的,兴许……
戴胜正想着,却听见远远处传来熟悉的女人的声音。
苏茉莉脸上含着笑,她似乎有年轻了几岁,脸上的皮肤吹弹可破,除了他眼里掩不住的疲惫,苏茉莉脚底下踩着一只巨大的簪子,那只簪子通体如同白玉一般,簪子浮在空中,看上去倒是好飘逸,连着她长长的衣袖,看上去如同仙子一般。
苏茉莉道:“请各位安静,在下药师协会会长苏茉莉,想必各位都大致的知道了比赛的规矩吧!但是我还是要给大家细细的讲解这场比赛的规矩!在你们眼前,有许多空着的小屋子,每人一间,抽签决定!公平起见,所有的签会统一,从我手里面的签筒里面撒出来,免得你们中有人有异议!这次的比赛,每个城的不尽相同,你们能够在无想城,也是彼此的缘分使然。”
苏茉莉说着,就把手里面巨大的木质签筒举了起来,她伸手把那底抽了,淅淅沥沥如同下雨一般的落了一地的签子。
戴胜随手捞了一支,念道:“青木十三?什么意思?”
江芯蕊凑过来,道:“我的也是青木,不过是二十九,想来咱们两个可不在同一间房!”
苏茉莉笑着道:“想必你们都拿到了手里面的房号了吧!那么现在,你们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寻找和熟悉你们的房间,从今日开始的十天,你们都只能够在那间房里面活动!你们手里面的签子和房间里面的玉盒相互联系,签子会记录你们的成绩,十天之内,你们能走多远那就尽量走多远吧!”
人群里面有人高声叫道:“往年不是只要三天!”
苏茉莉笑着点点头,道:“没错!往年确实是只需要三天,但是今年,因为出了一点状况,今年的时间拉长!况且规定是这样,也不单独你一个人,有什么不公平的吗?”
这样算起来,似乎也只是一场比赛拉长了一些,如此算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不公平的。
戴胜看了一眼那个写着青木十三的牌子,转身走了进去。
却忽然,戴胜在耳边听见了苏茉莉的声音:“写着青木的牌子,是东方那一堆的屋子,十三是房号,赶紧进去,熟悉你的房间!”
戴胜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苏茉莉的用意,但是还是照做了。
一进屋里面,戴胜瞬间就感受到了屋里面与众不同的气息,那哪里是一个房间,那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这屋里面没有正常的桌椅板凳,也没有像正常屋子一样能够拿来放桌椅板凳的地方,反而,屋里面是一片如同虚空一般无垠的场景,只有一张窄小的破木茶几突兀的丢在虚空里面,和虚空的环境格格不入。
尽管戴胜很不喜欢苏茉莉,但是此时也还是要为药师协会的这个布景所赞叹一番,这简直就是……他看见有人手里面的签子有一百多号的,那不就是凭空创造出了四百多个小世界吗?
阿七道:“不能够完完全全算是四百多个小世界!这是一种特殊的术法,是能够创造出场,叫场内的人们互不干涉……换句话说,他没有割裂空间,反倒是有点像是传送阵或者是障眼法一般的存在!换句话说,他只是制造了几个场,并没有造出空间那种东西来!但是按照如今的标准来看,也已经是很厉害的存在了!”
戴胜点了点头,原来不是空间啊……还以为那个人又强悍到这种地步了呢!
戴胜环顾四周,虽然周围如同进入了虚空一般,但是还是看得出一些属于房间的端倪,比方说那个小小的桌子。
桌上散乱的丢着一些药材,除了药材之外,还有一张纸,那张纸上写着的东西似乎是药方,纸张肮脏无比,上面有着血迹和泛黄的痕迹,戴胜非常怀疑,会不会有人拿那玩意擦过鼻涕。
戴胜道:“阿七,我要是真菌感染了,算不算工伤?”
阿七摇摇头,道:“不能够!你见过有单位报销脚气的吗?脚气可以那灰指甲可以不?长痘呢?”
“切!不报就不报嘛!叽叽歪歪那么多!”戴胜嘟囔了几句,开始上上下下的大量起了那张纸来。
戴胜忍不住念道:“减数炼丹法!鼠尾叶,兔绒草,百花膏……咦!这东西有意思哦!在这样的药王大赛里面放错误丹方!忽悠我这样看不懂也背不出丹方的人吗?”
阿七随意的扫了一眼,道:“那是一份伪装成错误丹方的正确丹方!换句话说,他不是来忽悠你这样看不懂丹方的人的!他是来忽悠那些笃信单方的人的!”
“这就更加的有意思了!”戴胜从空间里面掏出那尊黑色的大鼎来,大鼎咣当一声落了地,戴胜看了周围满地乱丢的药材,随手抓起几根兔绒草丢进了丹炉里面。
梵兆瞪大了眼睛,背丹方不是他的强项,但是看见了这等白痴的东西,他只能够当做是什么人的恶搞。他眼前瞬间浮现出一个人精致的脸,他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又一阵的反胃。那张如同女人一般精致的脸,那张脸给他带来了几十年甚至是上百年的阴影。据说,这个地方是他送给某个人的礼物。
梵兆想起那个人的习惯,知道他不喜欢按照常理出牌,也知道他自己的习惯,他不喜欢按照那个人画的路线来走,尽管他是对的。那个人从来不喜欢循规蹈矩,梵兆思了一会,还是循规蹈矩的按照寻常的丹方抓了一把兔绒草丢了进去。
不得不说,梵兆的炼丹手法看似粗犷,实际上却精细无比。他方才看似随意的一把,却精准的摸出了需要的剂量。
梵兆自认不是个多么喜欢炼丹的人,但是却还是学了好一手炼丹的本领。一半是因为花四刀师父,另一半却是因为蓝城启。
而此时的蓝城启并不在无想城,梵兆想起来,就是一阵的气血翻涌。
兴许是有着怒火加成的缘故,也兴许是这丹方本就容易,很快,丹炉里面就生出一丝袅袅的烟气来。
梵兆轻轻在药玉的丹鼎底部一拍,丹鼎里面还未熄灭的热度瞬间化作了冰冷,残余的药气瞬间凝结。里面三颗晶莹的丹药被鼎气带出,落入他的掌心里面滴溜溜的打着转。
这一尊丹鼎名叫寒霜,如同他刚刚所做的那样,能够瞬间封存药气,不叫任何药气外泄。
梵兆扫了一眼桌上那一张破旧的纸张,那张纸还是如同一个笑话一般,那张纸上面的东西没有被触发。
梵兆伸手取过承药的玉盒来,药丹落入玉盒的那一瞬间,梵兆头顶的星空上面生出了一颗巨大的星星。
梵兆听见了一声清脆的银铃声,屋里面的场景瞬间变化,地上生出了白色的地毯,地毯上面却是一张黄杨木的桌子,桌上还是熟悉的一张纸。
梵兆捡起那张纸,不屑的一把丢开,嘴里面说道:“又是些这样的小把戏!谁若是信了,谁就是真正的傻子!”
那张纸上写的东西也跟上一张纸上面的差不多,都是丹方,但是内容却还是跟上一张差不多,在梵兆眼里是拿来干扰人的东西,纸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大字“四神清明丹”。
梵兆翻检了一遍装着药材的箱子,里面是一些类似于茯苓、龟甲一般的药材,似乎是定神祛湿的药材,比四神清明丹原本要的东西多了一些。
梵兆刚想要接着嘲讽这一大堆没有什么用处的繁杂字迹,却听见自己的袖袋中,传讯石震动了两下。
梵兆不耐烦的掏出那颗还发着光的小小石头,却在上面看见了一朵盛开着的蓝莲花。这不是蓝城启又会是哪个?
“九娘?什么事?”梵兆的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恶来。
蓝城启听见九娘两个字,心里面一颤,刚要说出口的话也停顿了片刻。
可是活观音毕竟是活观音,这一点点小小的波动根本干扰不了蓝城启多久,她还是镇定的开口说道:“这场大赛里面出现了变数,药王沉水鼎失踪的消息已经传到王都来了,药师协会那边的比赛机制多半会随着这个而做出改变……”
梵兆道:“我已经知道了,原本的规则可没有这么麻烦……我这边遇见了十方星空场!不过还好,只持续十日,看起来,似乎是,十日里面谁走的远,算谁赢!”
蓝城启一愣神,道:“是这个道理……可是,你那边怎么会是十方星空呢?我以为素龙丹阵已经算是极限了……罢了,我与你说不清楚些什么别的,但是……十一过来了,你多照顾她些……”
梵兆听见十一两个字,瞬间就僵硬了。当年赐名,蓝城启的小字是九娘,而十一却是花重山。
梵兆想起花重山来,心里面一阵一阵的酸楚。自从花四刀死了以后,。他不知道他应该用怎样的身份去面对花重山。但是花重山来了无想城……梵兆心里面只觉得必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这感觉叫她很不舒服,不是不喜欢看见这个人的不舒服,而是有事要发生,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难受和无力感。
他很多年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无力感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从怀里面掏出来一副陈旧的念珠,念珠光滑,上面原本属于星月菩提子的坑洞被人的手掌搓捻得平滑无比,那串佛珠来自梵音,梵音的苦涩把它打磨的光滑无比,现在到了他儿子手里面,承受下一代的繁杂心思。
此时烦恼的人不只是梵兆,还有苏茉莉。
苏茉莉此时黑着一张脸,对着屋里面一个发光的屏幕咬牙切齿。
在药师协会大赛场地之外,也立着一块巨大的光幕,那块光幕在平时看起来就是一堵普普通通的高墙,如今却放着一大堆带着各种意义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