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胜笑了,道:“原来这东西,你们也发现了?”
花重山精疲力尽的点头,道:“那一家子姓李,原本是梨树妖,那个一家子靠着个男人进山采药为生,但是那个男人死了,于是就剩下这么一家子。他们的孩子听说早几年就死了,现在看来也好,一家子在地底下团聚。哦……我忘了,咱们妖精,死的时候没有灵魂。”
花重山道:“燃灯那个老家伙没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你们那边的病患,来的更早一些。但是我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是你们的熟人吗?”
戴胜点点头,道:“算是熟人的朋友。你说这一家子,都是梨树精?”
花重山道:“没错,男的也是,女的也是。发现了什么吗?”
戴胜道:“燃灯大师接手的那个,是个梅花树妖。我不知道这些里面有什么不对劲,但是感觉总有联系。”
花重山点点头,道:“我这边……这几天总是这样。我不知道这个人生前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她碰到过什么,也不知道她遇见过什么。兴许是那个采药的男人带回来的。也许是某种变异的毒物,也许是某种被魔气感染的毒虫……也许是某种寄生物。我要烦死了。我什么头绪都没有。”
花重山苦着一张脸,像是平日里面骄纵的猫咪,如今遇见了抓不住的老鼠,开始向旁边的人求助。
戴胜道:“兴许你可以去问问燃灯大师,他也在研究这个、”
花重山忽然笑了,道:“你对哦我就如此生疏了吗?还是说咱们两个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生疏了?”
玉蝉用奇怪的眼神看了花重山一眼,道:“她是怎么了?她今天好奇怪啊!什么都好奇怪。说话的方式好奇怪,她说出来的话也好奇怪……总之好奇怪。”
戴胜道:“最近躲着她一点,出了沙伏龙这件事,你们那边多半会安全一点。现在药师协会那边怎么安排?”
玉蝉小声道:“我们那边集体搬迁了。因为梵兆他们……他们直接把桃香姐姐那间屋子给炸了。于是我们几个就先暂时住进梵家,但是过几天,说是把我们迁到江芯蕊那边,我们几个女孩单独有一个屋子,那个屋子挺大的,看上去倒是安全了不少。”
玉蝉说起那间屋子,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像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
玉蝉道:“我们现在的屋子可比先前的都好太多了,先前的屋子再怎么说也有别人,现在可好了,待遇真的和你们一样了!而且不仅仅是我们,素以山他们几个也是一样的。他们也有新的屋子,甚至……梵兆他们也是。”
戴胜一愣,道:“梵兆怎么也来?”
玉蝉道:“本来按道理来说,花重山和蓝城启她们两个也是一起来的。但是说那两姐妹不想要住在一起,而梵家主和蓝家主连个人要大婚了,婚前住在一起不大好。梵家主……他不能够说是住过来,只能够说是暂时驻扎在这边,说是保护这边的安全。毕竟这边的人……我觉得新会长有点势力,虽然那边也有将士驻扎,但是没有这边的精锐。不过想来也是,这边的人本身就要精贵得多。”
玉蝉道:“我来叫你本来就是说,如果花重山这边没有大事,咱们就直接搬过去的。我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因为沙伏龙偷袭这件事,药师协会吧正式开赛的时间往后面推了许久。咱们几个有的是时间修养。只是我有些担心师父……师父那边好几天没有消息传过来了。”
戴胜道:“你师父那边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杜仲和他在一起,两人都没哦有消息传出来,兴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玉蝉点点头,道:“我今日才知道这病是会传染的……我就怕师父他。师父年纪大了,也许他……”
戴胜道:“目前还不知道原因。但是杜仲还活着,说明你师父现在应该还好。你身上可有带命牌?”
所谓命牌是指从自己元神里面分出一丝凝聚在玉石木料上,这东西一般没有什么作用,但是人死如灯灭,这一丝命魂也跟着覆灭。人死的时候,就是命牌碎裂的时候。
玉蝉摇摇头,道:“师父从来都不在乎这些。他几乎也没有留下过这些东西。但是我晓得,药师协会等急了每一个大师等级的炼药师,我师父应该是有命牌放在药师协会里面。”
戴胜道:“兴许你去跟药师协会里面的人说说,他们就给你了。”
玉蝉摇摇头,道:‘师父是想要我放心。我这样做,不是浪费了师父的一番苦心?’
戴胜笑了笑,道:“你能够这样想就好!”
阿七道:“那边,又开始了。”
“什么?”戴胜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忽然,又想起来了。
“你说引文那边?”
阿七道:“你虽然替无双派赢了田静儿,但是那边却还是出了岔子。现在,回竹屋里面,我送你过去!”
戴胜缓缓闭上了眼睛,心里面骂引文那个家伙又惹了什么鬼东西!
梵兆缓缓跪下,太不想抬头,沉重的屏风后面是更加沉重的王权,这些东西压着他的腰,叫他站不直。即使膝盖好不容易打直了,也抬不起头来。他背后那一面屏风太过晃眼,叫人睁不开眼睛。
他跪下去那一刹那,他对面响起来一声懒洋洋的笑声。如今的小妖王说道:“梵兆哥哥,连你也开始跪我了?”
梵兆站起来,看着那张精致的脸,心里面的寒气一阵又一阵的翻了起来。他们这群人先从小就认识,或者说他们之间才是最最亲的亲人。他们的父母,上天的上天,消失的消失,多半都没有了音讯,只剩下一个偶尔来看看的花四刀。
梵兆道:“阿涧,你一直都是要接的君王,臣子和君王,有什么跪不跪的?不都是应该的吗?”
“呵呵呵呵呵……”独孤涧笑了,他咳嗽了几声,道:“阿涧?你还记得我是阿涧啊!”
梵兆心底里一阵发毛,每次独孤涧用这个口气说话的时候就不会有好事发生。
果然,独孤涧缓缓的把自己从黄金红宝石的王座上面直起身来,道:“那个戴胜,你们跟他走的似乎很近啊!”
梵兆的背后生出一排白毛汗来,他道:“我原本也就只是好奇,他这人颇有些古怪。然后就是十一……十一她总是觉得他这人和外公有关。于是我也顺带看着点十一。与其叫这小子遇见那么多不靠谱的东西,不如把他跟十一一起牢牢看住。”
独孤涧咳嗽了几声,一旁美艳的侍女给他擦拭拍背,却被他无情的推开。
独孤涧道:“外公?我倒是没想到,十一还想着要找外公了。明明连娘都没有,还想着什么外公。呵呵呵呵呵……这丫头,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梵兆的额头上面也慢慢沁出汗水,道:“十一也是想着……”
独孤涧道:“想着什么?想着我?还是想着那个虚无缥缈的外公?她是想着,有人照顾着我会更好一些吧!那个蠢丫头,也不想想我接受不接受。即使那个所谓的外公来了,有什么用吗?况且我能够有什么外公,我跟那个女人,不都是生父不详吗?”
梵兆道:“十一她说的外公,是巫宪……”
“是他啊……”
独孤涧沉默了片刻,随后低声笑了出来,他重复了一遍:“是他啊……原来真的是他。”
梵兆道:“你也别在乎那个小丫头,毕竟巫宪要是真的活着,怎么可能……”
独孤涧道:‘若是他的话,也无妨!’
梵兆松了一口气,可算是给这个麻烦的丫头吧事情扛下来了,他当时还以为独孤涧要怎么惩罚她,没想到,他原来也是这般作想的。
独孤涧道:‘你说的戴胜,究竟是个什么来头,可有查过?’
梵兆道:“说是西璜山那边野生的妖精,但是我不全然相信,毕竟这小子诡计多端,又是个擅长左右人心的。”
独孤涧又似乎对戴胜没有了兴趣,只说道:“蓝城启最近去了哪里?”
“说是发了新的瘟疫,去那边的山林里面查探了。黑崖山那边,我送了几百个守卫过去,应该没有什么大事。”
独孤涧轻轻皱眉,道:“那就这样吧!还有沙伏龙那个家伙,丢出去算了,满嘴胡言乱语的家伙,怕是已经疯了,一个疯子,有什么意思,不如趁早丢了。还省得那些圣水。”
“是!”
梵兆顶着头上强烈的日光朝外面走去,地上的石板却还是冰凉冰凉的,凉气透过他的鞋底朝着他袭来。地上石板的颜色是被苔藓浸润的青色,谁也不知道,王都里面为什么能够生出如此之多的苔藓。这些青苔几千年几万年也抠不干净,一代代的孳生繁衍。原本的王宫禁地里面是金砖铺地,到现在,已经完完全全没了颜色。
梵兆深深吸了一口气,朝着远远处的山坡上走了过去。
却忽然,梵兆的肩膀上被人狠狠的拍了一巴掌。
梵兆心里面恼怒,却好似咬了自己的舌头。
梵兆冷着脸,道:“是你啊!”
柳州元呵呵的笑,道:“梵家主看起来心情不佳呀,怎么,妖王现在心情也不佳吗?”
梵兆冷笑道:“妖王若是心情不佳,谁还能够活着走出来?”
柳州元点点头,道:“可是您可是妖王的姻亲呀,这怎么能够和我们这些人一样。”
梵兆懒得理他,朝着门外一直走去。
柳州元急忙拦住他,道:‘诶诶诶!梵兄别生气呀!小弟我又没有什么恶意。你看我们两个,我年岁虽然痴长你几岁,但是我现在还只是个少主备选,我们家那愚蠢的大哥占着好位置,我自认比他有资格,但是我家老头子是个昏聩的,偏生要学人类玩什么嫡长子继承。’
梵兆道:“你如果只是想要来跟我抱怨,你可以闭嘴了,我不想听,你要是想要倾诉,找你家的红粉佳人去。”
柳州元陪着笑道:“梵家主不要这么冷漠嘛,不就是说正事嘛……我这就跟你说说了吧,黑崖山你知道吧,那边比邻的是丝牙城,丝牙城里面发现了一个组织……也不是说刚发现,他们早就在那边了,但是平时屁事都没有,可是这些天忽然开始招兵买马,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就这么跟你一说啊。”
“什么组织?”
“蓝羽教。”
梵兆皱了下眉头,这个蓝羽教他不是没听过,反倒是因为听过才奇怪的。这个蓝羽教里面没有什么恶人,正相反,他们喜欢做善事。他们的信仰是一朵莲花,莲花花心里面是一片蓝色的羽毛。寻常也就只是一堆人聚在一起念经祈福,在梵兆看来,那群人只是愚昧而已,什么坏事也没做。正相反,年节的时候他们还会开粮仓给附近穷苦的人家送米粮钱财之类的。
正式因为这样,即使那边的官员上报了,王都这边也没有任何作为。与其说没有作为,不如说,是放任自流。
谁也懒得管这一群愚昧的平民会干些什么,反正他们用的是自家的钱,要说有罪,也就是不事生产而已。
梵兆道:“他们都干了些什么?”
柳州元道:“我的来的消息,说是那群人各个都辞别了不信教的亲朋,一个个都带着家里面的铁器进了教团里面。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我也没有仔细查探。但是那边的消息说,那边的米粮涨价了,不仅仅是涨价了,甚至还有些人,他们干干脆脆败光了整副身家去购买米粮还有一些基础的铜铁之类的东西。那些东西在丝牙城都涨价了。”
梵兆深深地看了柳州元一眼,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柳州元兴奋了起来,脸上满是红光,好像他当场就挤掉了自家亲哥哥,被抬举成了少主一样。他走路也带着风,脚下倒是虚浮的,好像要飞起来了一样。
梵兆笑了,道:“你高兴的有些早了。这种东西,上面没有命令,我怎么好越俎代庖呢?”
柳州元道:‘可是您答应的好好地……’
梵兆道:“我自然会叫那边的城主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