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胜笑了，道：“我长得像是圣父吗？你要知道，这世界上的额一切东西都是明码标价的，你觉得，我会白白替你逆天改命，改的还是魔族的命！”
洛河摇摇头，道：“你不会！我们两个虽然是契约的关系，但是你几乎从来都没有用过我。我在你这边几乎没有任何价值……你知道我原本应该在你进入冥界的时候替你做所有的事情，但是你完完全全把我丢到了脑后……我知道这很扯，但是如果你不帮助魔界，帮助魔界的人们的话，魔界造成的危害，绝对会比冥界那群人造成的更大！”
戴胜点点头，道：“说的也是，按照你描述里面过的，魔界那是一群除了野心什么也没有的家伙，一群没脑子的侵略者。但是按照这个算法来看，他们已经占领了很多肥沃的土地，那些土地有着灵脉也有着生灵，为什么魔界表现出来的还是那么贫瘠？实际上这种贫瘠一直持续到了万年之前，也就是现在墨海疆界划分之前。”
戴胜继续说道：“有人说，是因为魔族身上的气息深深的污染了那片土地，叫那片土地寸草不生，甚至连牲畜都长不出。但是在充满魔气的墨海，却完完全全不是这样子的呢！”
墨海的物产，甚至比如今的下清界还要丰富，甚至能和上清界相比。而魔气催生出更多种类的灵兽灵植产生出了亚种，亚种之间互相繁衍，在布满战火的墨海之中甚至还能够欣欣向荣。
戴胜道：“你是算准了我一定会去帮助魔界的吧，或者说你早就看出来了，我根本就不是普通的修士，或者是普普通通的妖精。于是你觉得，我会救冥界，也会救魔界。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魔界一直被压制吗？”
洛河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戴胜道：“历年历代都有很多统治者，但是他们却并没有对魔族做任何事情，就算是魔族出身的康嘉儿也没有对魔族进行任何有建设性的改变。他们都认为，魔族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可以任由他们灭绝。”
洛河咬着牙，道：“他们好狠……”
戴胜道：“大多数人考虑都只是为了自己，其余的种族管他什么事！人族的死活你会在乎吗？你不会！所以……也许在他们的眼里，即使你们直接消失，也不会对清界有任何的影响，甚至还会更好一点。”
“为什么？”
“因为……”戴胜眨了一下眼睛，继续说道：“你要记得，魔族曾经都干过什么。而且曾经的魔族……你有查过魔族的历史吗？”
洛河摇摇头，在上古时期，魔族没有历史，他们听从最强者的话，强者们把自己的子孙像是猪狗牛羊一样丢出去，叫他们像野狗一样厮杀抢夺着猎物而长大，他们不需要什么历史，也不认为历史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戴胜道：“但是现在谁都知道，他们都有了自己的真神。”
“谁？”
“你熟人，第一任入侵者，魔王哈利克罗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他们的真神，所以的魔族战士都会在开展之前默念他的名字，甚至还有特殊的标记文在身上。”
洛河一愣，道：“你知道三大魔王……你应该也知道，哈利克罗斯是个卑鄙的骗子。”
“我不知道！”戴胜心道他是真的不知道，这玩意多久远啊，简直就是上古时期的东西……还真的是上古时期的东西。
洛河道：“三大魔王里面，我跟着的是第三魔王，第三魔王是个女人……在当时的军中，有很多人都不服他，他在三大魔王里面，名声是最大，也是最差。当时的魔族们没有什么判断能力，只当这是强势的意思。他手下治军最乱，刑罚最严，所过之处，一片焦土。”
戴胜道：“那些人明明知道，为什么还是那么崇拜他？”
洛河摇摇头，道：“当时我已经身死，所以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缘由。但是我却知道有一点，在哈利克罗斯封神之后，第三魔王身死，我看见了她的魂魄，但是她却没有留下来……她化成了飞灰，什么都没有留下……”
“你觉得她是第一魔王害的？”
“不是没理由。”
戴胜笑了，道：“那就这样吧！”
洛河一愣，道：“什么叫做就这样吧。”
“就是……”戴胜忽然消失了，留下洛河一个人目瞪口呆的站着。
洛河转头看了阿七一眼，道：“戴胜呢？”
“他出去啦，反正他光是听你这对陈年旧事也听不明白，横竖不如等他去了魔界，你在慢慢跟他说。”
洛河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眼睛里面干干涩涩，什么也没有。
洛河道：“你虽然是个器灵，但是你比戴胜聪明。可是你也知道，你们不得不救助魔界。”
阿七笑了，道：“是啊，魔族这种生物，就像是打不死杀不尽的虫子，给你们一点休养生息的机会，你们就会卷土重来。你们就像是这个……”
阿七手里面握着一颗小小的砂砾，那颗砂砾被她无情的压碎。
阿七继续说道：“你看，你们会被一次又一次的打垮和摧毁，但是始终有东西会留在我的手上。从前的人都想着，魔族干干脆脆灭绝就好了。但是问题是，你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灭绝。先前那么恶劣的幻境，你们不也活着。”
洛河点点头，道：“你们打算怎么办？或者你打算叫戴胜怎么办？”
阿七道：“不是我打算叫戴胜怎么办，而是戴胜自己打算怎么办，戴胜他想要做什么，是他的决定。无论是他想要魔界覆灭，还是他想要魔族好生或者，这些都是他的选择……你觉得他到现在对魔族是个什么印象？能够改变他对魔族印象的那个人，是你啊！”
洛河一愣，道：“我？”
阿七点点头，道：“魔族在世人眼里面是个什么角色，你心里清楚，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样的人，在戴胜眼里面，有的救吗？”
“我不知道……你是想要让我怎么做？”
“不是我要你怎么做，而是你自己想要怎么做。”
戴胜睁眼，心里面忽然有点毛毛的，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但是他说不出来是什么不祥的预感。
玉蝉敲了敲门，道：“戴胜，你醒过来了！”
戴胜点点头，道：“现在已经没事了……你盯着我干嘛？”
玉蝉上上下下吧带上一阵打量，道：“你好像长得不一样了？但是我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戴胜回忆了片刻，他从前的样子，大概是按照上辈子原来的长相来捏的脸，现在这幅长相，更加靠近妖精的长相。妖精幻化，多半是由灵气做基本，意念做根骨，再用认知灵识化作皮相。于是妖族幻化，虽然是人身，但是并没有任何血肉本体。
阿七道：“没错，现在这个，是你正统的妖族皮相。除了本体那只鸟之外，还有其它的形态，妖族幻化的人身，是修行最容易的，但是战斗最最容易的，却是你的妖态。”
“妖态是个什么东西？”
玉蝉道：“你出去看一眼吧，本来你刚刚醒过来，我不想吵你的，但是外面堆了好多人，我也不知道他们在闹什么。但是梵家主他不在，蓝家主也不再，只有花……花重山少主。花重山少主出去了，出去了半个时辰还没回来，我有点担心，但是胡艳艳他们几个都不让我出去。”
戴胜道：“你想好了要出去？”
玉蝉点点头，道：“师父说，无论是如何难缠的客人，我们都得以父母之心来相待。”
戴胜心道，他可不见得，燃灯大师那个腹黑的性子，能够像父母一样包容就怪了。
谁知道玉蝉说道：“师父说了，父母之心可不是一味地包容，毕竟有些不听话的孩子就是需要严厉的教训！我要是光是怀柔，我带着桃香姐姐就行了。”
“带着我是去打架的吗？我可刚刚打完一场！”戴胜翻了个白眼，但是也还是带着玉蝉走了出去。
不知道为何，梵家的建筑九曲十八弯，但是戴胜却一眼就看见了下面吵闹的人群和人群里面被围住的花重山。
花重山身边只带着几个伺候药物的小丫头，在人群里面看上去好不可怜。
戴胜直接拉着玉蝉从窗户上面跳了下去，玉蝉落了地，小脸煞白煞白。
玉蝉刚想张嘴，却看见自己已经在了人堆里面，顿时不好发作，脸上倒是一阵红一阵白的。
戴胜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花重山道：“先前送来一个病人，但是那个病人几乎死在这里，于是……家里面来人了。”
这根本就不是家里面来人这个问题，谁家里面会来这么一大片人？
果然，花重山说完了之后，那边立刻窜出来一个老女人，那个老女人满脸都是褶子，褶子中间几乎能够夹死苍蝇。
那个女人对着花重山道：“什么叫做几乎死在这里？你们直接送回来一堆骨灰，骨灰啊！我家男人好端端的，回来就成为一堆骨灰了呀！”
那个女人蹲在地上哭了出来，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看上去千般万般的可怜。
花重山道：“你送过来的时候，我可有说我完完全全能够救活？”
那个女人愣住了，一时间没有办法说出来真的能够救活这句话。谁心里面都想着，只要送去了，活观音就一定能够起死回生，谁也没有想过，万一人死了要怎么办。
花重山道：“我说过，活观音不在，我虽然是花四刀的弟子，但是对于你们家的事情，是实在没有办法。你们家……除了他，还有谁得了这种病？若是真的有人，那么，这就是瘟疫，所有人都需要隔离起来观察。还是说……”
花重山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女人，道：“还是说你也染上了？”
花重山一伸手，撕下她手臂上的袖子。
那个灰扑扑的袖子底下，露出了如同干树皮一般的手臂。那只手臂枯瘦干瘪，还如同真的老树皮一般，上面生着青苔。
花重山缓缓的把手里面那半片碎布片丢在了风里面，她冷冷的笑了两声，道：“难怪……难怪你那么怕他死，原来你也一样！”
围在那个妇人身边的人一瞬间全都散开了，留出好大一片空地来，那个女人呆呆傻傻的趴在地上，好像一颗枯死的树根。这半截树根即将腐烂，但是却还是苟且着想要回春。
花重山一声令下，道：“给我把他们全都关起来！一个都不留！”
那个女人挣扎着尖叫，但是那些士兵的手像是铁钳，他们身上的铠甲冰冷无比，他们就像是一堆寒铁铸造而成的兵器。
那个女人呆呆的根本说不出话来，她好像是被卡住了喉咙的母鸡一样，根本喊不出来。围在她身边的那群人反倒哭爹喊娘，一个个都叫了起来。
“大人冤枉啊！”
“我没得病！放开我！”
“我不能关在这，我还得去做生意呢！”
“李三娘，你不得好死！”
……
花重山笑了，道：“活观音不在，一切事物由我负责，我可不像人家一样和善。不过嘛……你们放心，若是真的有人没有感染，观察期过了以后，你们还是能够平平安安的回去的！”
戴胜笑了，也还是够黑的，观察期是个多长的时候，谁也说不清楚。兴许一百年两百年，化成灰了也还是观察期。
花重山扫了玉蝉和戴胜一眼，目光在戴胜的身上停留了好一会。
玉蝉瑟缩了一下，小声道：“我怎么觉得她今天凶凶的？是不是……”吃错药了这几个字卡在玉蝉的喉咙里面，又被花重山给瞪了回来。
花重山直接站定在戴胜面前，道：“你是昨夜醒过来的？昨天半夜？”
“嗯。”
“正好我走了！”花重山脸上划过一丝笑意，笑意里面满是嘲讽。好像她是一个无关的局外人。
玉蝉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看见花重山走了过来，道：“果真是不一样了，你现在完完全全没有人怀疑你是一个修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