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能逃到哪去！”云观子骂了一声，心里还是有几分心疼他那法宝。
戴胜虽然敏捷，但是再怎么说身量太小，就算是阿七给他指路打掩护甚至把身子放轻。顷刻间他也飞不出这小镇。
可如今，他只好一边飞一边想主意。按照那老狗的修为，他是绝对回不了白月教。方才撒那一把净是石灰，跟之前的臭气弹不同，这东西来的方便买的便宜。若是那老狗用水冲洗……
戴胜心道这东西虽然可能性低，但是有那十二层的衰打底，什么东西都有可能发生，比方说……
云观子捂着头上的道冠，也不知怎么的，系带忽然断了。许是方才打斗时挣扎动作太大，一时挣断的，还是这头冠带了太久，带子磨断了。他散着一头灰白的长发，看着好不狼狈。头发上也沾了许多石灰，一不留神就会撒到眼睛里去。
云观子捏了一个清风咒，本来想要把身上脏污吹一吹，但是风力好像是大了，他一头披散的头发和胡子纠结到了一处去，袍子也给风吹得呼呼飞起。
“他娘的！死畜生出的什么下作手段！”云观子骂了一声，却被地上一颗石子绊倒了，还好巧不巧踢到了脚趾。他大脚趾上有个长进肉里的指甲，昨夜弟子替他剪短时一不小心出了血，那半截指甲却还在肉里。
如今……
戴胜心道时间也差不多了，却似重伤一般直接坠了地。嘴里虽然没有哀嚎，但是生生逆行自己经脉，逼出一口逆血来。
戴胜咳了两声，似是有气无力。
跑过来的青鱼看他这幅样子，哭道：“师兄！师兄你不要死！”
戴胜一抬眼，入眼的是一个看不清头脸的人，浑身上下裹在一件黑袍里。说是纯黑也不全对，那上面用银线绣满了云纹，不仔细看那真是看不见，黑漆漆又白花花的，倒是十分的……耀眼！
那人冷哼一声，拖起戴胜的一条手臂来，道：“伤的不重，皮肉而已，一时用太多妖力脱力了而已！”
青鱼连连道：“多谢教主！多谢教主！”
这就是白月教教主？黑巾蒙面脸也看不见的人？那人纵身几个起落，地上还在理着头发的云观子抬头一眼，忽然看见自己眼前多出来个人。
云观子心里正烦，也不多认，一边挥手一边道：“去去去！一边去！老子今日够倒霉的了！”
他给那一句话岔了气，被唾沫呛了喉咙。一口气还没顺过来，胸口忽然挨了一掌。
从后面跟过来的戴胜只听见这么一句：“伤我圣教门人，坏我圣教门面，先取你狗命，叫你吃个教训！”
戴胜愣住了，什么叫做“先取你狗命，叫你吃个教训”？狗命都没了还有下回？
青鱼得了个眼色，虽然手还在打抖，却还是把那老道身上上上下下值钱的东西都扒光了。毕恭毕敬的捧到白月教教主面前。
那教主斜着睨了一眼，也没有伸手接，他是嫌弃那云观子身上沾过的东西不干净。青鱼倒是喜滋滋的抱在怀里，道：“师兄师兄！你今日运气真好！既给教主救了又多了银钱！”
听青鱼这口气，这几个储物袋什么的都是自己的了？戴胜心里高兴，脸上还是一副虚弱的样子。
那教主说的不错，他是脱力，可是脱力脱的是体力而不是妖力。十二道振羽对他来说还有余力，可这二百多招走下来，不死也要腿软。方才是一口气在强撑，如今还真是有些撑不住了。
待到回了白月教，立刻就有弟子围过来对着戴胜嘘寒问暖。
青鱼被挤到了一边，缩在角落里如同一个阴影般瑟缩瘦小。
专门有弟子把戴胜背回他屋里，一番簇拥下，戴胜也没注意，刚刚的教主哪里去了。还有青鱼哪里去了？
戴胜晕乎乎的脑子里装不下那么多东西，昏昏沉沉就进了梦乡。
梦里的世界并不安宁，有一个红衣长发的女子，面目模糊。
那女子甚是神勇，过五关斩六将，手中剑指之处伏尸百万。一身红衣沾满血腥。所踏之处尽是修士白骨，身侧有秃鹫盘旋。
戴胜只觉得这人的身影有些眼熟，不！是这人的衣服有些眼熟。衣服上紫云白月，似乎是……白月教！
这猜想叫戴胜简直跳起来，白月教哪里来这么个人？如今白月教有这般实力的大概就是那教主，可那教主神神秘秘也不知道是男是女，说不定连性别都对不上。
如果说是以前的人，白月教怎么着也应该有记载。看外面那么多人英雄似的捧着自己，一是给教主救了，那些人觉得有面子。二来就是与云观子那老狗一战没死吧！
看梦中女子那情况，怕不是要立个碑给她供起来！
未来……切！未来的事情谁管他！
戴胜借着伤是清闲了几日，这几日倒是跟木子清熟络了许多。木子清自从知道了他那日一战，对他的态度简直从地下好到天上。
不过这也好，许多地方青鱼人小，地位也低下。这些地方就算青鱼想要带他去也没有机会。比方说这个孵化池。
“里面的是什么？”底下的腥恶臭气扑了戴胜一脸，戴胜有些后悔。他本是想借些不太重的活来蹭蹭人气存在感，没想到……就算是木子清这样的四云弟子也不好当啊！
木子清也难受，但是难受终归是难受了这么多年了。再怎样都没有刚来的戴胜严重。
木子清道：“这是红牙鳙，食肉的，所以底下气味难闻些。这些腐败的血水在底下生出臭气来，当然不会好闻。”
“红牙鳙？鳙鱼？我记得鳙鱼是草鱼啊！”一般不都是菜市场十块钱一斤，一条十几斤，买回家熬鱼头汤的吗？想上辈子他家老爹就……
木子清笑道：“红牙鳙是一种混血的妖兽，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亚种。他们说是红岩鳙，我也不敢说什么。这东西性情暴躁，喜欢吃活物的血肉。平时没有东西吃也喜欢互相撕咬。下水的网笼用铁板罩住了，轻易不敢放水，反正这东西也死不了几只。若是开了，反而跑了！抓又抓不回来，说不定还要引一堆修士来！”
“这东西干嘛用的？炼药？吃？”戴胜心道，这么凶的鱼，拿来做暗器也不亏！
“是拿来炼药的，每月月份里都有，你没有吃出来过？炼药这事一般都是交给六长老，你平日遇到了需得恭敬些！仔细他给你小鞋穿！”
戴胜应了一声，却没有多放在心上。他初来乍到，根本分不清究竟有几多个长老，哪里有办法对哪个人人恭敬。木子清不可能不知道，换句话说就是见着每个长老都毕恭毕敬。
木子清又道：“咱们本部的一共有十八位长老，你不必记着那么多，只要看见了穿八云袍子的，那就是长老！大多数的长老都在闭关，经常出来的也就那么几位。”
“哦？师兄请讲！”八云？昨夜梦里那女子身上可是十六云也不止。
“你以前是不是久在山林，对人间并不了解？”木子清眯了一下眼睛，看这小子的骨龄也就十二三，妖身估计也老不到哪里去。
“是！我生出灵智不久就被修士抓去，卖给了人家。”戴胜叹一口气，似乎是为自己的经历悲叹。
按理来说妖族最是忌讳寄人篱下，更不要说当做宠物一般亵玩。可谁预料得到戴胜脸皮恁厚，混吃等死的日子在他眼里简直天堂！如果没有那什么陆乘风的打搅的话！
对了！陆乘风！
戴胜心道自己是漏算了什么，他这几日一直在猜邱凤鸣为何暴怒，今日忽然有所感知。
那日在酒楼，他朝陆乘风扔了一道振羽，还乘机看了他的气运。按照陆乘风的秉性，自己倒霉肯定会在别人身上找原因。江芯蕊财大气粗，又是天机门的少宗主。若是江芯蕊想要坑他，陆乘风长出十八个脑袋来也不够江芯蕊玩！
自己虽然没有留下羽毛，但是振羽的激发还是需要妖气，他留下的痕迹，是气息！
第二次见陆乘风，是在那次石桌上。邱凤鸣注意到那点心时似乎是在与陆乘风说话，点心模子是自己刻的，上面也必然有自己的气息。陆乘风碰过点心，说不定会有感觉。
但是这感觉他不一定察觉得到，毕竟人多手杂。于是陆乘风当夜来了第三次！
戴胜苦涩一笑，我不杀伯仁，伯仁偏要我死！明明他从未有过害人的心思，这辈子干的最腌臜的也就是间接把深灰推上了角斗场……呵！果然是无耻小人！
戴胜心里在想事，自然不会怎么顾及手上的东西，一大盆肉骨头就这么叫他一股脑的全丢了进去。
青褐色的水里涌出来一堆红通通的鱼，看上去就像是开在里面的血花。只是这些花朵在追逐跳跃，草草一眼看过去是赏心悦目。如果它们没有露出满嘴獠牙的话。
木子清喝到：“想什么呢！你知不知道这些鱼有多凶狠！万一蹦上来，半只手臂都给你咬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