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在Y省的所有事情基本处理完成后,任立伟和林重霄便带着大部队回到了C市,剩下的扫尾工作都留给了昱辰和腾玉去处理,毕竟Y省的很多关系之类的他们两都要熟悉一点。
曲凡的尸体通过不正规的渠道直接在某市便火化了,任立伟捧着曲凡的骨灰盒准备回C市给曲凡举办葬礼。
这次事情以后,恒天集团和龙城集团的关系迅速恶化,以前是暗里较劲,现在所有东西都会摆在明面上。曲凡的死,让任立伟下定决心,如今已经成为龙城集团与神秘人还有恒天集团,有我没他,有他没我的不死不休局面。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三方人马应该都不会有什么动作,都需要休养生息。关键最近闹得太厉害,如果让上面的人彻底注意到了,想要动手了,那就不用斗了,大家一起去篱笆子里喝茶去!!
从Y省回到S省C市之后,任立伟和林重霄各自分头去处理了一些紧要的事情。曲凡手里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在他死后被合法继承给了他的老婆,任立伟用股份的原有价值从他老婆手中买了回来,他老婆并不知道曲凡和任立伟林重霄之间的矛盾,所以买回股份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之后任立伟又分给了曲凡儿子百分之三的干股。这样,曲凡的老婆孩子就相当于得到了一大笔钱还有恒天集团百分之三的股份,这些东西,足够曲凡的老婆孩子活得很好了!
事情办完后,任立伟和林重霄便双双消失了,谁也找不到。阿峰原本不论如何都是要跟在任立伟身边的,但这次,连他都不知道任立伟去哪了。
C市三环外,有一条无比脏乱的穷人街,这里已经变得人烟稀少,因为很快这里的各种平房,瓦房,铁皮房子都会被拆掉,盖上高楼大厦,开发出各种商业区。
任立伟独自一人,穿着一身劣质的深灰色的麻布衣服,还有麻布裤子,配的是一双北京老布鞋,手里提着一大堆吃的,有熟食,有罐头,还有各种路边摊的小吃。
任立伟犹如走进了自家的后花园,对这条街无比的熟悉,他看着周围的景象,脚步均匀的向前走着。能够发现的是,任立伟在这一天之内,头上冒出了很多的白发,整个人看上去苍老了一大圈,然而今年他才三十五岁。
转过一个街角,任立伟驻足在了一个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的铁皮房子的门前,久久无言。
这个铁皮房除了能够遮风挡雨以外,似乎什么都做不了了,整个房子占地大概只有六十多个平米,只是简单的用转头堆砌起来,外面在围上一层铁皮,这就算是个房子了。
大门上也裹着一层厚厚的铁皮,并且锁已经早就坏了,只是用铁丝一圈一圈的缠绕上去,最后拉到旁边的墙上,这门就算关上了。
任立伟走上前去,慢慢的将铁丝绕开,轻轻一推,门开了。
房子里除了几张破烂无比的钢丝床,一张看上去年头已经很久的桌子,还有六根木头椅子,就只剩下满屋子的蜘蛛网和灰尘了。
任立伟一点都没有嫌弃房子里的灰尘,走上前,拿着桌上的抹布随便擦了擦桌子,就将一大袋食物放在了桌子上,随后亲自动手,拿着墙角的扫把和那张已经硬得发霉的脏抹布开始打扫着这个房子。
需要用水的时候,任立伟还要跑到街角的那个公共水龙头去接水。
任立伟刚刚打扫到一半的时候,铁皮门被推开,任立伟透过阳光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林重霄,他的手里也提着一个大袋子,里面都是各种啤酒和白酒,但啤酒是最廉价的啤酒,白酒也只是二锅头,老白干一类的白酒。
“来了?”任立伟停下手上的动作,对于林重霄的到来他一点都不意外,他笑得很开心,很灿烂,一如十几年前一样。
“来了!”林重霄和任立伟的反应一样,并且也笑得很开心,很轻松。
“手里提着啥?”任立伟笑着问道。
“不老规矩么?你和铁子大萧买吃的,我和连鹏小凡去买酒!!”
“嗯,我把铁子大萧的那份也带来了!”
“我也把连鹏小凡的那份买了!”
两个已经过了三十而立年纪的男人,互相对视着,极有默契的对话,时间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六个心思纯净,富有朝气的青年,在这个铁皮房子里,开心的笑着,吹着牛逼,谈着理想,过着虽然穷却幸福舒心的日子。不用戴上面具,扮演着各种角色;不用和人周旋,用尽力气勾心斗角。
就是在这个房子里,六个人一起跪在地上,虽然是学着电视剧里的幼稚桥段磕头拜把子,但六个人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
那些年,那些人的音容笑貌,至今都还回荡在两个人的脑海里。但今天却只有两个人回到了这个破旧的铁皮房子里,亦只有两个人,能坐在这里,吃着廉价的食品,喝着廉价的酒,吹着廉价的牛。
林重霄放下酒以后,和任立伟一起打扫起了房子,不多一会儿,铁皮房就被两人基本打扫干净了。
任立伟和林重霄也不讲究,直接将酒和食物在桌上摊开,相对而坐。
任立伟和林重霄一人在地上洒了两瓶白酒,随后一言不发,举着二锅头碰了一下,喝了一大半。
“重霄,你说到底是社会变了,还是我们变了?”
“或许都没有变,也或许都变了!!”
“我现在后悔把你们拖进这个圈子了,一步错,步步错,不能回头,回头就会掉下去!!十二年,我们从当初的六个人坐在一起喝酒,慢慢变成五个人,然后是四个人,再之后是三个人,最后到了今天,只有你坐在我的对面,你说会不会有一天,坐在这里的就只有我或者只有你,到了那时候,即使是身家几十亿,又有什么意思?!我们只是农村出来的孩子,我们只想活得更好,我们只想让这个社会接纳我们!有错吗?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兄弟要一个又一个的离开!!”
林重霄没有再回答,只是大口的吃着桌上的食物,大口的往嘴里灌着酒,满手油腻,满手白酒。腮帮子被塞得满满的林重霄眼泪从脸颊滑落,一边往嘴里塞着,一边还含糊不清的自言自语着:“小凡……每次我们在这喝酒,你总是不声不响的吃着东西,你说你不会想太多事情,只喜欢吃,我们吹牛,你就往嘴里塞,今天哥哥……帮你那份都吃完,都吃完!!”
不一会儿,任立伟已经灌了自己四瓶二锅头,他双眼有些迷离,可能他自己都没感觉到有眼泪划过,他的嘴里轻轻哼唱着:
“这些年,一个人,风也过,雨也走,有过泪,有过错,还记得坚持什么……”
林重霄放下吃的,也跟着任立伟唱了起来。
“真爱过,才会懂,会寂寞,会回首,终有梦,终有你,在心中……”
声音渐渐的大了起来,如同怒吼般响彻天空,久久不能散去!!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
“朋友不曾孤单过,一声朋友你会懂,还有伤,还有痛,还要走,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