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挑了个天气晴朗的日子,带着致歉的礼物,领着洛长卿再次去了北慕王府。
喝了一口茶,太傅便起身对北慕王直言道:“王爷,我今日带犬子前来,是为了犬子与虞姑娘的亲事。自冬至那日出事后,我左思右想,始终觉得这亲事不妥。想必虞姑娘心里也会介怀,与其让两人心里都有疙瘩,不如……”
太傅观察着北慕王的脸色,顿了顿,把话说完:“这门亲事就作罢吧,王爷您看呢?”
秦氏事先已经跟北慕王通过气了,所以太傅这么说,北慕王不但没有不高兴,还觉得松了口气。
北慕王点点头,非常好说话:“既然太傅想要作罢,本王自然不会勉强。”
锦心也替她高兴,可是一想起因为此事被沉塘的丫鬟,她就笑不起来了。这两天,她总是在梦里梦到那丫鬟,半夜醒来一身的冷汗。倒是小姐,一点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她真佩服小姐。
虞熙翻出绣到一半的鸳鸯手帕,对着窗子认真地看,看着看着就想笑,她得意地对锦心说:“你看,我说不绣就是不用绣,等我找到真正的归属,再一心一意地绣一副,然后交给我的如意郎君。”
纤纤玉指摸着上面形单影只的鸳鸯,她叹着气说:“我的如意郎君啊,你到底在哪呢?你一定要是这天底下最厉害最优秀的男人!”
锦心低声嘟囔:“天底下最厉害的男人,不就皇上嘛,天下至尊,无人能及……”
虞熙猛然看向她,盯着她说:“你再说一遍。”
锦心被她认真的样子吓到了,紧张地望着她。虞熙走到她面前,摸摸她的脸,微眯着眼睛道:“你提醒了我,我要找的人离我那么近,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小姐,你别犯傻呀,皇上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任凭谁都不能把女人塞给他,你还是换个目标吧。”
“不近女色,哼,那是因为没有遇到足够让他动心的女人。”
锦心咬了咬唇,喏喏道:“可是小姐,你才把亲事退了,立马又转移目标,这样不太好吧。而且皇上天天在皇宫里,哪有那么容易见到。”
虞熙敲她的头,“肯定不是现在就去找皇上啦,自然是要寻找机会,徐徐图之。”
……
年关已近,天气越来越冷。芸娘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是她不能再行动自如。
想起自己差点死在棍棒之下,芸娘心有余悸,想着自己没准哪天就被人害死了,她有一个秘密,如果不早点告诉虞世子,就怕以后没有机会说了。
她央求照顾自己的丫鬟小穗,带自己去找虞世子。小穗拗不过她,去请示了虞熙后,找了两个小厮把她抬到虞熙的房间。
看到云端高阳般的世子病怏怏地躺在床上,芸娘的眼泪便争先恐后地挤出眼眶。
虞熙靠坐起来,对她说:“芸娘,为何要哭啊?可是受了委屈,还是小穗没有照顾好你?”
芸娘爬下藤椅,小穗连忙扶着她,她爬到虞熙的床前,伸出手想碰一碰虞熙,又怕自己的手脏。虞熙伸手握住她的手,“芸娘有事坐着说便可,不用行礼。”
握着手心里柔嫩冰凉的纤细手指,芸娘的心尖都发颤了,“世子,您这是得了什么病啊?”怎么手跟死人的一样冰冷?
后面的话她不敢问出来。
“以前落了水,落下了病根。”
芸娘双手捂着她的手,想把自己的温度传一点给她。虞熙明白她的想法,噗嗤一笑:“芸娘,没有用的,等天气回暖自然就好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话要说?”
芸娘点点头,顾盼左右,欲言又止。虞熙明白她的意思,挥挥手让丫鬟们都出去。
人都走了,芸娘开口道:“世子,奴婢有一个秘密已经藏了十八年了,万一哪天奴婢不幸去了,怕这个秘密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所以今天想告诉你。”
虞熙点点头,等她的下文。
“当年发现秦氏害死了王妃,奴婢就想为王妃报仇,所以寻了机会在秦氏的茶水里下了绝子药。”
“什么?”虞熙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她,“所以秦姨这么多年没有身孕,都是因为你下的绝子药?”
芸娘抬起擦了擦眼泪,点头说:“是的,奴婢以前听府医说,秦氏体质偏寒,很难受孕,以后可能只会有一个孩子。奴婢想着她蛇蝎心肠,心狠手辣,就绝了她的后,让她没有为人母的机会!”
“咳咳……”
“咳……”
虞熙听完一阵激烈地咳嗽,心跳久久不能平复。秦氏此生最大的遗憾便是不能生下一儿半女,原来这都是芸娘所为,芸娘确实报复到她了。
芸娘愧疚地说:“奴婢一心想要为王妃和两位夭折的公子报仇,没曾想王爷没有再纳妾,也没有再诞下一儿半女,导致世子您不得不以女儿之身担起世子之任,奴婢对不起你呀……”
“芸娘不必自责,是秦氏罪有应得。”
秦氏恶毒,生不出孩子是她活该。如果她生得一儿半女,这北慕王府恐怕根本没有她虞熙的立足之地了。若不是看在自己是北慕王府唯一的血脉,秦氏恐怕早已除之而后快,这世子之位自己定是半分也捞不到。后母之心,哪怕藏得再深也会有暴露的一天。
“芸娘,你善良忠诚,一心为主,我很是感动。等过了年,我让人送你去一座安静的庄子安养后半生,你意下如何?”
芸娘伏在地上感激地说:“多谢世子!”
流冰在外面敲门说:“世子,枫公子来了。”
“兄长来了,让他进来吧。”按照惯例,北慕枫要来陪她过年。
小厮抬着芸娘出去了,刚好与北慕枫擦肩而过。跨进房间,解下斗篷随手递给一旁的丫鬟,北慕枫一边呵手一边走进来,看到虞熙便眉开眼笑:“阿羽,这么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呀?”
“有,日日都在想,兄长怎么还不来给我解闷啊?”虞熙笑着回答。
北慕枫满意地点点头,凑到一旁的炉子烤火,“过两日就是除夕了,我可是算准时间来的。”
“一路上辛苦了,京城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背后说人被抓了个现行,北慕枫赶紧起身赔笑:“梅大夫不要当真,我就是开个玩笑。”
梅大夫直接无视他,坐到床前,将药箱放到一边,摸着虞熙的手腕给她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