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咳了几次啊？喉咙还痒不痒？肺还有没有刺痛感？”
虞熙说：“五次，比昨天少了两次。喉咙不痒了，刺痛还是有一点。”
梅大夫点点头，“看来千年灵芝对你还是有那么一点用的。”
虞熙讪讪地笑，只是有一点用，梅大夫这是在讽刺她，用了那么多千年灵芝都没啥变化。
梅大夫给她日常诊脉之后，又背着药箱走了，走的时候一脸痛心疾首，因为虞熙的毛病是他遇到的最难治的了。总是反反复复，都快把他的老胳膊老腿折腾断了。
“这位江南医圣算是折在你手里了，自豪吧？”北慕枫打趣她。
虞熙笑不起来，连名动江南的梅芳久都对她的病束手无策，她恐怕是没有希望痊愈了。
见她心情不佳，北慕枫连忙转移话题，“我看你什么都不缺，新年礼物也不知道送什么给你，便自作主张让人给你做了一套累丝嵌宝紫金冠，一会儿让人给你送过来。”
“劳兄长费心了，其实我比较喜欢玉冠。”
北慕枫一脸懊恼地拍头：“你不早说，我让人再打一副玉冠送过来，不过大年初一是赶不及了。”
虞熙笑着摇头：“没事，金冠也一样，偶尔也换换类型嘛。”
北慕枫赞成地点点头，不过心里还是记下了，打算一会儿再叫人去做一副玉冠。
话题结束，气氛沉默起来。北慕枫眉心聚拢，似还有话要说。虞熙拉住他的衣袖叹气：“兄长有话直说，在我面前还要有顾忌吗？”
北慕枫揉揉她的头，说：“其实跟你也没关系，只是让你知道比较好，虞熙和洛家公子的亲事崩了。”
“崩了！”虞熙坐直身子，“为什么呀？”
北慕枫说：“冬至那天，父亲母亲请太傅一家人来王府过节，商量他们定亲的事情，可是后来洛长卿在湖边的水榭被人下了药，差点要了一个丫鬟，这事闹得挺大，亲事就崩了。”
“查出是谁下的药了吗？”
“是一个端茶丫鬟，但是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那丫鬟明知洛长卿是虞熙名义上的未婚夫，还明目张胆地勾引，偏偏还选在那个时候，这分明就是在自寻死路。而且一个端茶丫鬟没事准备那种药做什么，除非她早就有预谋了。”
虞熙问：“那丫鬟后来怎么样了？”
“沉塘了。”
“竟出了这种事……”虞熙靠回软枕上，垂眸自语，“那虞熙岂不是很伤心？”
北慕枫点点头，“是啊，当时哭得很伤心，若是换作我，我也会难过的。心上人拒绝了自己，找了一个未婚夫，结果又出了这种事，肯定打击不小。”
“那退亲是谁提出来的，虞熙吗？”
“是太傅，我真是没想到，明明受委屈的是虞熙，反倒是他们提出来，而且父亲直接就同意了。我猜，虞熙肯定也不想嫁了。”
“咳……”虞熙又开始咳了，胸口闷闷的，喘不上气。北慕枫拍着她的被帮她顺气，俊逸的眉拧成了一条线。
虞熙摆摆手，闭上眼睛靠在软枕上，有气无力地说：“你一路赶来还没休息，快去吧，我累了。”
“好，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叫人告诉我。”北慕枫看了她一会儿，起身走了。
……
除夕夜，千家万户张灯结彩，爆竹声中辞旧岁，这是一个无眠之夜。
皇宫里，到处挂满红绸宫灯，皇上设宴，百官齐贺新春，席上觥筹交错，歌舞升平。百官敬酒，宇文荀已经喝得微醺，白皙俊逸的脸庞染了淡淡的红，似红梅映白雪，清冽中透着坚毅。
坐在太后身边的安阳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仿佛醉在了一幅美好的画里出不来了。太后小酌了一杯，喝了一口，余光瞥见安阳痴迷的目光，笑眯眯地摸摸她的手背。安阳恍然中惊醒，看到太后笑盈盈的目光顿时羞红了脸。
太后问提醒她：“安阳，你不是说准备了舞蹈吗？”
安阳羞涩地抬眸看了一眼专心看歌舞的宇文荀，朝太后点点头：“是的。”
得到太后点头，安阳起身朝宇文荀一拜，用在场人都听得见的声音说：“皇上表哥，安阳准备了一支舞，想要献给您！”
“哦？”宇文荀放下酒杯，笑容温和，“安阳要跳什么舞？”
安阳扬起嘴角，嫣然一笑：“此舞名叫青云舞，是安阳独创的。”
宇文荀琢磨着“青云舞”这个名字，觉得寓意很好。安阳下去准备了一会儿，大殿上的舞姬撤退，偏殿的乐师乐器也换了一批。
当鼓点响起，安阳穿着一袭衣摆绣着鹤羽的白色舞衣翩然而去，长长的袖摆随着她轻盈跳跃的姿势在空中划出弧度，瞬间攫取了所有人的目光。
起先一段音乐调子舒缓悠扬，让人觉得像在林间散步，十分惬意。安阳踩着乐点舞出柔美的动作，比之前舞姬的动作更复杂更有新意。那些在坐的大臣眼睛都看直了，脸上表情甚是有趣。宇文荀也十分欣赏，与太后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的赞赏不言而喻。
编钟发出一声高音，丝竹管弦纷纷奏响，安阳一手拉住红绫，轻盈一跃踩上舞姬中放得最低的手掌，踏着钟声一次次跳跃，犹如登上旋转的天梯，随着红绫的拉高，跃上了半空。
白色的裙摆旋开，像翱翔九天的鹏鸟的臂膀。安阳在空中仅凭一根红绫起舞，像一只圣洁美丽的白鹤翩翩起舞，震撼了所有人。
一舞结束，安阳顺着红绫落回地面，额头全是汗水，胸口一起一伏。众人还没有从她的舞蹈里回过神来，盯着那根摆动的红绫，思绪还沉静在她在空中起舞的倩影中。
“此舞绝妙，安阳不仅才华出众，舞蹈更是天下一绝！”宇文荀的夸赞和鼓掌将所有人都拉回了现实。百官纷纷点头称赞，那些舞文弄墨的文官更是不吝文辞，几乎把能用上的好词都用上了。
得了这么大的夸赞，几个月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安阳自信地抬起头颅，望着龙椅上赞美她的男子。今天，她不求别的，只求他能明白她的心意，愿意接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