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着推开倒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抬头却对上宇文荀惊讶又理所当然的目光。那目光时而炙热,时而寒冷,灼得她的肌肤发烫。她低头掩好自己的胸,眼泪一颗接一颗地掉落。
她知道自己完了,宇文荀发现她是女儿身了,她要小命不保了,北慕王府也要完了。
宇文荀走到她面前,垂眸看着她的发顶,心里又气又有隐隐的欢喜。薄唇紧紧呡成一条线,半晌不做声。
暗仓里气氛尴尬,温度低到零以下,虞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宇文荀一定是在盛怒的边缘了,怎么办,下一秒是不是就是她的死期了?
“虞熙,你果然在骗我!”声音都要结冰了。
倒在地上的几个女人猛然睁开眼睛,手摸出剑,跳起来就朝宇文荀刺过去……
“小心!”
宇文荀俯身躲过刺杀,将地上的水果踢过去,与她们打起来。虞熙害怕却很冷静,她知道画舫旁边就有隐卫,而这暗仓里有一个小小的窗口,可以用来呼救。
趁她们分身不暇的时候,她跑上几阶楼梯,趴在窗口对着外面喊:“文荀出事了!救命啊……时七!时七!”
一把匕首唰地一下朝她刺过来,被她堪堪躲过。她这一喊,上面也有人提着剑下来了,挥手就要砍她。
宇文荀斩掉几个女人,过来把她护在身后,对方的血溅过来,尽数挡到了他身上,而她洁白的锦袍上滴血未沾。
外面的隐卫听到呼救纷纷飞上画舫,热闹的画舫顿时乱作一团。
楼梯上人很多,宇文荀一人一剑,带着虞熙慢慢杀上了二楼来。就在虞熙的脚踏上楼板那一刻,一个未被杀死的人拼尽全力掷出手中的剑,直直朝宇文荀的后背刺去。
虞熙做了一个很傻的决定,以身挡剑,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宇文荀不会被剑伤到。在危险逼近宇文荀的时候,她脑子里唯一的反应,是宇文荀不能出事。
隐卫赶来护驾,宇文荀忽然被人从后背抱住,他转身扶住软倒的虞熙,却看见她因痛苦而皱成一团的脸,以及她后背的剑。
“阿羽……”他慌了,脸上血色尽退,手摸着她没入后背的剑不停地发抖。
“皇上,我好痛……”虞熙哭得很惨,嘴里还流血了,她本来是不打算哭的,可是不让自己看起来惨一点,宇文荀就不会心软了。
宇文荀避开她的后背,抱起她快步往外走,无仞公子握着长剑拦住他,在出手的瞬间,时七闪身将剑刺入了无仞的胸口。
宇文荀带她回到自己的船,把她放在椅子上帮她止血。幸好剑没有刺中心脏,命是不会丢了。
流冰拿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递给宇文荀:“主子,奴婢有金疮药。”
宇文荀封了她几处大血,让血流失得慢一点,把药粉撒到她的伤口上,剑却不敢拔,因为船上没有其他药,贸然拔剑太冒险了。
她吸了吸鼻子,喃喃自语:“不知道还能不能……重生?”
“什么?”宇文荀把耳朵凑近她的嘴边,只听到重生两个字。他又心痛又好笑,“别怕,你不会死的,我马上带你去看大夫。”
船靠了岸,岸边已经等着一辆马车,宇文荀抱着她上了马车,让时七赶车去附近的医馆。
赶到医馆的时候,虞熙已经痛晕过去了。今天是中秋节,医馆本来是不开门的,宇文荀不管,让时七把在后宅赏月的大夫揪出来,非要他给虞熙拔剑。
大夫认真地检查了虞熙的伤势,对宇文荀说:“公子,这位姑娘的剑伤从后背刺进肺部,好在伤得不深,我一会儿给她拔剑的时候,你抱住她别让她乱动。”
“我知道,你快点!”宇文荀把人抱在怀里,就着她的伤口把后背的衣服撕开一些。
大夫一手按住虞熙的背,一手握住剑柄,用力往外一拔,伤口冒出咕咕鲜血,溅到了大夫身上。虞熙被痛醒,用力地挣扎。宇文荀紧紧抱住她,快速在她后背点了几处穴位,血势慢慢变小了。
大夫有条不紊地处理伤口,虞熙哼哼唧唧地喊疼,眼泪都糊到了宇文荀的胸口。宇文荀抓住她乱动的手,紧紧盯着大夫处理她的伤口,生怕出一点错。
要缝针的时候,他低头看了看再次昏睡过去的她,双臂收得更紧。
……
虞熙有知觉的时候,听到耳边来来去去的脚步声,有人在替她擦手,动作很轻很温柔。她想睁开眼睛,但是眼皮好重,睁不开。她想动,身体也不听使唤。
待眼睛慢慢能感受到灯光的明亮,有人在她耳边轻叹,好像在喊她。眼睛终于能睁开,她看到了明黄的帐顶,咦……这次她又重生到谁身上了?
长长的睫毛扇了扇,扭头往旁边看,是一个穿龙袍的男人。这不是小皇帝吗?她吓得猛地坐起来。
“嘶……”后背好痛,刚才一动扯得更痛。
宇文荀把她按回枕头上,脸黑沉沉的,“别乱动。”
“皇上……”她知道了,自己现在在皇宫里。她帮宇文荀挡剑受了伤居然没死,真是命大啊!
宇文荀见她脸上一片唏嘘,起身看了她一会儿,转身走了。
“皇上!”宇文荀一言不发地走了,她心虚,他发现她的身份了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这到底是要杀还是要刮,好歹给个提示啊。
宇文荀转身看着她,等她开口。四目相对,虞熙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沉默。
“你好好在此处养伤,朕还有事要处理。”等不到她开口认错,宇文荀失望地走了。
宇文荀走出大殿,对守在门外的刘正荣说:“让所有人管好自己的嘴,要是敢乱传,就割掉他们的舌头。”
刘正荣说:“皇上放心,奴才早就警告过了,没有人敢乱说的。北慕王已经在御书房等候了,您是要现在过去吗?”
宇文荀冷哼:“让他等着。”
“是。”刘正荣在心里想,这回北慕王要吃苦头了,犯下欺君罔上的大罪,皇上肯定不会轻饶。
为了防止虞熙的身份泄露,养心殿被封锁起来,除了进出服侍的人和专门的太医,任何人不得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