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信,她有些失望,又仔细地将信看了一遍。
她记得苏晟那似笑非笑的唇角,和他低低的声音:“我们来一场交易。”
他的交易,是让虞熙背叛司辰,杀了他!苏晟就将她的家人还给她。他说,她哥哥还在,他还活着!
虞熙不相信!怎么可能相信!所以她让如意楼调查苏洛,如果哥哥还在,苏洛就极有可能是她的哥哥。因为苏洛长得与她那么相似,他那熟悉的眉眼,熟悉的声音都像极了哥哥。
可是!苏洛又怎么可能会是哥哥,他们敢拿个假冒的人选当质子?齐国近年国力甚微,与宋国根本没法儿比。他难道不怕这件事败露,宋国举兵攻打齐国吗?
如意楼将苏洛从出生到现在都查得清清楚楚。从他们的查探来看,苏洛没什么奇怪,他从出生腿就跛了,十岁那年病重,几乎死去。从死神手上夺下命之后,性情大变,生人一概不许靠近。
但他与太子苏奕感情很好,几乎只有苏奕一个朋友。之后的人生,和虞熙在齐国小宫女诗棋口中所听到的相差无几。
看来苏洛的身世没什么特别,他不可能是哥哥!那苏晟说她哥哥还在,根本只是想利用她所以才编的一通谎言吧?就算哥哥真的还在,她又怎么可能背叛司辰?他毕竟对她有救命和抚育之恩。更何况,她真心实意地爱着他。
“交易,”她冷冷一笑,“让你的交易见鬼去吧。”
八月十四,虞熙正在王府栀子林练剑,身后忽然闪出来一个身影,不由分说亮了剑。
她看到孟华的严肃的眉眼,吃了一惊,心想她什么时候得罪他了?但看他下剑力道有收敛,才知道是要与她一同练剑的意思。两个人没有拼全力,只是耍个剑式,打得你来我往,刀剑交接时,火星四溅,洒落一地,瞬间泯灭。
结束了半个时辰的练剑,她俩站在碧波湖微微喘气。虞熙喝着角囊里的水,问孟华:“你怎么会来?他也来了?”
“他迟一些才到王府,晚上会在王府用膳。”孟华擦了擦汗。
“哦?为何?”
他微微一笑:“你不明白他的心意?明天中秋,他无法陪你。”
因为明天不能陪,所以权当今日提前过中秋?他是好意,但虞熙也很感动,但心里更多的一阵寒意萧索。“你呢,孟华。”
“我什么?”
“你今晚也在吧?”
孟华道:“当然。”
“能陪陪雪秀吗?”
孟华蓦然看向虞熙,眸子里有疑惑。虞熙道:“有一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如你一般,她也不能对你忘情,她害怕的只是没有一个安稳的未来。你能给他一个安稳的未来么?”
孟华的呼吸有些不稳,半晌他说道:“我……去一下。”
虞熙望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一抹笑爬上唇角。
只要相爱,只要克服困难,他们会有好的结局。他们和她与司辰不一样。
虞熙望着湖水,远处的一片碧绿,心情稍稍舒展开来。让她意外的是,那天司辰没有来。孟华也不知为何,所以他也匆匆地走了。
回到春芽园,雪秀握着一串手链发呆,脸颊和唇瓣嫣红,眼里还雾蒙蒙的有几滴泪花。
“怎么啦?”她问他,“孟华欺负你啊。”
雪秀的脸红了,“没,没有。”
虞熙笑了,“他怎么说?”
“他问我愿不愿意和他成家。他到年纪了,如果要成家,太子会同意的。如果成家了,他会换个差事,白天在宫中,晚上回家。”
“很好呀!你怎么说?”
“我不知道,我已经蒙了。”雪秀握住虞熙的手,“我可以吗,虞熙?我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虞熙分析给她听。如今司辰当了太子,他不可能再像当王爷时,想出门就出门,去三五个月也不要紧。纵然偶尔真的有事要出门,一年顶多也就一回,更何况也许很多年都出不了一回金都城。
再说,孟华都说了要换个差事,以他的职等,当个御前侍卫绰绰有余。
雪秀的眼眶红了:“我还觉得像做梦一样。是梦吗?”
虞熙用力地拧了下她的脸。她叫起来:“掐的我好痛!”
“现在还觉得是梦吗?”
雪秀又笑了。她握着虞熙的手:“谢谢你,虞熙。”
“谢我做什么?我又不是要娶你的孟华。”
“我知道如果不是你和他说,他不会来找我的。”雪秀低着头说,“他不说,我也不会去和他说那番话。所以,虞熙,谢谢……”
“成亲的时候给我封个媒人的红包以示感谢吧。”
雪秀扑嗤笑了出来。
中秋十五,司辰是不可能出宫的,雪秀心里已经答应要嫁给孟华,便想避免与曾苏见面,所以只有虞熙一个人去了傅明琛的家。
令她惊讶的是,他家也只有她一个人,和元宵时他家的热闹相差甚远。
“怎么回事……人呢?”虞熙问。
“什么人?”傅明琛笑问。
“曾苏他们。”
“曾苏回家过节呢。”傅明琛见她手上提着一大堆的东西,接过来道,“拎这么多,你也太客气了。”
“来蹭饭了,还敢双手空空的来吗?”
院子里摆了小方桌,上面六七道菜,一壶上好的花雕。像是料到只有他们二人似的,连餐具也就摆了两套。
“自己做的吗?”虞熙道,“我应该早点来,打打下手也好啊。”
“就简简单单的菜,不用你打下手。”傅明琛给她斟上酒。
虞熙双手捧起杯子,两个人碰了碰杯,她饮了一口,辣辣的酒在舌尖蔓延,又苦又辣,味道却很香淳。
两个人过中秋,虞熙没有意识到孤男寡女有不妥,她想到的却是“相依为命”二字。她忍不住笑了。傅明琛问她笑什么。
“就忽然觉得,傅大哥你真的很像我的亲人,我的哥哥。别人家家团圆,只有我们兄妹俩孤苦伶仃……”
傅明琛也笑了,“能当你的哥哥也很好。”
傅明琛替她剥螃蟹,倒上姜醋放到她碗里。虞熙从未受过如此优待,不免受宠若惊。她喃喃地说:“嫂子肯定很幸福啊,你那么好。”
他的动作顿了一顿,什么也没说,也没看她。
用过团圆饭,他们喝酒,两人喝掉了一壶,意犹未尽,傅明琛说要出去买。虞熙说:“不用不用,我有买了两瓶竹叶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