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如常,没什么异样。昨晚那些人呢?难道他们没有埋伏在过关之地?她相信总有些人散在附近,只是因为她化身的何土生和宁虞熙差别太大,以至于他们没有认出来。
过了关,要往前走一段才到那卡桑城。虞熙想,接下来,她应该走水路,走水路对她来说会更安全一点。
往那卡桑城的路有点儿拥挤,她骑着马也跑不快,前面的人太多了。虞熙不禁纳闷,为何今日有如此多的人出梁国国境?发生了什么事吗?
既然都在慢腾腾地往前挪,她只能混在人群里,以不急不徐的速度,坐在全身沉甸甸的马背上。
马上安了好几个麻袋,这些麻袋里装了些地瓜,卷心菜等东西,还有两大袋的桃子和李子。
她挑了颗大桃子啃着,忽然间,前面的人都停了下来,呦喝声自远方传来:“你做什么,你做什么!”
隐隐约约的吵嚷声,虞熙往前头看去。有几个身形彪猛的壮汉正抓住一个女子盘查。
虞熙打量着那些壮汉。他们是谁?有什么资格盘查过路人?
群众抗议声大起,虞熙缩在人群里,竟然不吭声。这些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来找她的,纵然是找她的,也未必能把她认出来,她才不当出头鸟。
不管怎么嚷嚷,那几个壮汉依然在盘查。轮到虞熙的时候,那些人显然非常嫌弃:“你背这么多东西哪儿去?”
虞熙粗声粗气地说:“拿到那卡桑卖啊。俺家就靠着俺换点儿钱过冬。”
“去去。”
虞熙松了口气,过了盘查处,前方的路宽阔起来,她驾了马,以最快的速度往那卡桑城奔去。
这些人看来是来找她的。为何要搞这么大的阵仗?是谁想要她的命?
她乔装成农夫没有再引起别人的注意,怕待久了引来麻烦,所以进入那卡桑后,她立即就奔到码头,赶上了到宛邱的船。
八月初六,她到达宋国第二大城宛邱。
拎着那匹坐了十来天船的马,她没有立刻启程回金都,而是跟着一个年青男子到了一家卖如意结的店铺。
“喏,就是这里了。”年青男子指着店铺说。
虞熙皱着眉,“这里?你确定?”
“当然确定啊,你只要进去和他们对暗号,就可以见到你想见的人。”年青男子微微一笑。“那我先走了啊。”
这男子是虞熙在船上结交的,自称自己是云游四海的画家。虞熙看过他的画,觉得和自己画的差不多烂,怪不得他穷困潦倒,但纵然要沦落到卖字画凑路费还要坚持自己的梦想,虞熙觉得他这份坚持也算难得可贵。
他和虞熙分在同一间船舱,许是旅途太寂寞,他话唠般说不停,只差没把他有几双鞋子都告诉她。
“哦,对了,等我到金都我来找你啊!”
虞熙笑笑。她给他的地址是个假地址,萍水相逢罢了,她不给真名字,也不会给真地址。他离开后,虞熙走进如意结的铺子,先来一串暗号:“青山万里河千丈……”
店里的小姑娘怔了怔,朝内屋努努嘴:“进去吧。”
虞熙不由得有些纳闷。这里真的是如意楼的分部?会不会那个叫丁令的青年画家根本是瞎说的啊?
疑惑地推开虚掩的内室的门,里面响起熟悉的声音:“来了啊。”
虞熙看到一个白衣公子背对着她,身形有点儿熟悉。
嗯,像……前脚才刚分别的丁令。
“请问……”
白衣男子转过身,脸上带着笑。“土生,我们又见面啦。”
“……”虞熙望着丁令,“你一路上都在耍我吧?”
“没有。”他耸耸肩,“你也没问过我是不是如意楼的人,对吧?”
虞熙无言了。“你确定你是如意楼的人?”
“当然当然。你有什么要查的,说吧,酬金还能替你打个折。”丁令笑呵呵地说。
虞熙想了想,还是将自己想要查的事情告诉了他。
“多久能查到?”
“至少需要半个月时间。”
虞熙见案上有纸墨,就写了回春医馆的地址给他。丁令接过去笑了笑:“哦,你之前给的地址找不到你?”
“也不是。反正这个地址能找到我,若有消息,送到这个地址给我就行了。”
丁令道:“好吧。”
虞熙别过他,一路向前,前往金都。八月十二抵达京城。这一路没有任何人再追着她,要她的命。
她停在回春医馆前面,来来往往的人嫌弃地看着她。
虞熙自知自己的衣服脏了点,但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走进回春医馆,见到一身干干净净的傅明琛正在替病人诊脉,神情专注,接着写药方。
轮到她的时候,他看了她一眼,“伸手。”
虞熙拉了袖子,露出一截雪白皓腕,手腕的白皙和他的农夫形象和略黑的脸实在相差太大,以至于傅明琛都愣住了。
他难免多看了她几眼,眼里闪过一抹笑。他替她诊了诊脉,又翻了翻眼睛,结果蹭下一手的灰来。
他看着干净的手上那突兀的灰,愕然了。“虞熙,你好好地往脸上抹这个干什么?”
虞熙止不住乐了,“我变成这样你还认得出来?”
他压住她的手,翻过手腕:“看脸是看不出来了。可是这么白嫩的手,虎口这里有个疤。这个我认得。”
虞熙笑了:“果然是傅大哥,眼力了得!”
“刚刚回城?哪里不舒服?”
“没有哪里不舒服,有点儿事请你帮个忙。”她道,“可能过几天会有信送到这边给我,请傅大哥帮我收一收。”
“哦?”他顿了顿,“哦。好。”
她站起来,他说:“要回王府?”
“对啊。”她道,“一两天再过来找你,请你吃饭!”
他却说:“晚一点我去找你。”
虞熙点了点头:“好。”她牵了那匹马,策马回王府。王府的人都不认得她了,挡着不让进。虞熙拿出令牌,那守门的仍然道:“大胆狂徒,捡个令牌就想混进王府么!把令牌交出来,你快滚。”
虞熙冷冷地睨了他们一眼,转身就走。
“喂,把令牌交出来!”守门的不屈不挠地道。
虞熙理都不理,想了想,又去了回春医馆。傅明琛讶异她的去而复返,她无奈地说:“王府的守卫认不出我,说我捡了令牌想混进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