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雪儿淡淡地问了一句，此时她的心里也没了之前的波澜，“那皇上呢，皇上应该在她那儿吧？”
“皇上原本是在太后娘娘那儿，一听淳妃娘娘的事便去了清宁宫，听说和太医们正在救治淳妃娘娘，这会儿也没听到淳妃醒来额消息，估计是……”她说着没了声音。
她没对宇文荀抱什么希望，他不来看自己而去看虞熙也在意料之中，这样听着怡香诉说，倒是像在听一个故事，一个跟自己无关的故事。
“你出去，本宫困了。”
红裳越想越自责，最后趴在床缘边哭了起来，夫人要是真醒不过，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惊雷回屋见红裳哭成这样子，忍不住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背，他懂她此时的自责。
就这样，到了第二日的清晨，虞熙还是没有醒转的迹象，祁之旸担心她索性也不去上书房上课了，反正他的心不在那里，人去了又有什么用。
宇文荀经过一夜的调息，脸色渐渐转了过来，只是这寒毒之苦，恐怕在回飞鹰山庄之前，他得时刻做好被冰封的准备了。
“庄主？”红裳正拿着帕子在为虞熙擦拭脸颊，见宇文荀过来，不禁让开了位置。
“爹爹，你好了吗？”祁之旸检查着宇文荀的全身上下，好像没有结冰的样子了。
宇文荀点点头，“嗯。”他的气息还是有些微弱，一夜的寒毒之苦，可是消耗了他大半的体力。
“也不知娘亲什么时候会醒。”祁之旸说着又垮下小脸，一屁股坐在床前的踏板上。
“陈太医呢？”宇文荀在屋内没见着他，眉心即刻拢了起来。
红裳见宇文荀要发怒急忙为他解释：“陈太医在前厅和其他太医研究药方呢。”
宇文荀不耐烦道：“你让他进来看看。”
“是。”
宇文荀接过红裳手中的帕子为虞熙擦拭面颊，她的面颊倒是恢复了红润，气息也正常，就是没有醒过来，这心疾究竟是什么病，要如何治。
他拿着帕子在她面上一点点移动，手中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她。
祁之旸看着这场景便想起了当年爹爹受伤时，娘亲照顾他的样子，也是这幅神情。
“爹爹，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为救我和娘亲受了伤昏迷不醒，娘亲也是这样，在床榻前照顾了你几天几夜。”
宇文荀努力在脑中寻找这样的记忆碎片，可就是怎么也找不出，他怅然道：“不记得。”
“没事，不记得我说给你听，也说给娘亲听。爹爹刚来牧春镇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爹爹，可是爹爹带了人皮面具，娘亲那时还不知道爹爹就是爹爹，还很讨厌爹爹。后来，娘亲办了场招婿大赛，爹爹便来参加了。我躲在门后面看你和那些歪瓜裂枣比试，心都跳到嗓子眼了，还好最后爹爹赢了比赛。再后来，爹爹就嫁给我娘亲和我们生活在了一起。起初，娘亲是抗拒爹爹的，后来在不知不觉中被爹爹吸引又爱上爹爹。嗯，接下去就是，婉词姨姨要生产了，我们便去引月城见她，不过在回来的路上遇上了刺客。爹爹就受伤了，那时娘亲急坏了，日夜在守在医馆照顾爹爹。”
宇文荀搂着虞熙，静静听着祁之旸讲述他们之间的过去，脑中便出现了一幅幅的画面，虽然还是记不起，可他便当自己经历了。
梦儿，千万别丢下我。
我怕自己支持不住。
冷冽的西冷吹在人脸上，刮地皮肤生疼，斐雪儿在寒风中荡起了秋千。
她还记得当年，她小时候在斐府里生活的日子，她喜欢荡秋千喜欢笑，可后来被爹爹训斥一顿后，便再也没有碰过秋千这个东西了。
回忆在此时总是说不出的美好，也说不出的悲哀。
斐雪儿自落水后到醒来，赫连婉一直没来看她，为了要撇清关系，为了让宇文荀明白此事与自己无关。然而今日，她得知宇文荀去了菡芸殿便知事情不好，匆匆备了步辇赶往菡芸殿。
“皇上驾到。”菡芸殿门外传来了曹毅的声音，怡香吓得半死跪在地上迎接，坐在秋千上的斐雪儿确是露出了最后解脱的笑意。
宇文荀黑着脸进了院子，怡香低着头不敢有任何动作，“奴婢参见皇上。”
斐雪儿依旧坐在秋千上，没有下来行礼，她静静地荡着，视线似乎是在看着天际的蔚蓝。
“皇后，你可知罪。”他的声音里已无她熟悉的东西，有的全是陌生和绝情，还有因为另一个女人的怒火。
斐雪儿足尖点地，秋千晃荡的程度渐渐小了下来，拖着她的衣裙扫到了地上，扫着落叶飞舞。
她定住身形后，这才抬头看向宇文荀，她笑了，“臣妾知罪，求皇上赐臣妾一死。”
她如此坦然，宇文荀心里的恨意和怒气反而说不出了。
“你变了，朕儿时认识的绯絮已经死了。”
“她早便死了，自从母后夺走我的记忆，让我爱上你的那刻起，斐雪儿便死了。”她轻轻笑了一声，笑中带泪，声音里藏着说不出的苦楚与压抑。
宇文荀一愣，她，想起了？“你都知道了？你是何时恢复记忆的？”
斐雪儿自嘲地哼了声，望着远处的天际呆呆道：“知道了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只不过是你们皇家的一枚棋子。我的一生都没为自己选择过。”
“你是如何恢复记忆的？”宇文荀上前一步到了斐雪儿身前，若是她能恢复记忆，那么他也可以。
“臣妾没有恢复记忆，也不会告诉皇上恢复记忆的方法。”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曾经，她多么希望他能多看自己一眼，可是他没有，他的心在另一个人的身上。“皇上知道臣妾为何要害淳妃么？”
说起这件事，宇文荀的眉宇间又变得狠厉起来，一下子迸发出杀气，怡香听得斐雪儿的话也是浑身一颤，她好端端的为何又提起了这件事，怕皇上不够生气么，她自己求死别带上她啊。
宇文荀冷冽道：“若是你不对她下手，朕念在儿时的情分上，还会留你一命。”
他这样子，她自然不是第一次见了，此时只觉得好笑。
她想起儿时的事，属于她的记忆里，他们之前美好地有些不切实际，“你还是爱上了她，即便我们重新来过，你最后爱上的人也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