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琴的事儿只能先放一放,而宝钗的身子却一日差似一日,有时候会无端昏睡半日,京城里又有了一丝传闻,说是宝钗是被皇上抓回来充面子的,既然庆典已过,那么就要秘密处死了,所以先放一个重病的风出来。
因为害怕加重宝钗的病情,这些浑话都压着不敢告诉她,太医局的太医如走马灯一般的过来,但是都看不出她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哼,这些蠢材。”元春遥遥的看了看宝钗住的地方,“她根本就不是病,而是中毒了,我倒要看看哪个太医能诊断出来。”
抱琴在一旁笑道:“小姐果然厉害,此毒一般大夫自然查不出来,东平世子妃只能等死了。”
宝钗房里,黛玉拉着她的手珠泪连连:“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宝钗看了看莺儿,莺儿会意,带着其他人都下去了,宝钗这才坐了起来:“瞧把妹妹吓得,我是在演戏,要把幕后黑手引出来。”
黛玉愣了一下,不禁大惊:“难道姐姐的病是被奸人所害?”
“那是自然。”宝钗冷哼道,“真是异想天开,居然打我的两个孩子的主意。”
黛玉本就聪慧,一听此言便知道了前因后果,顿时气笑了:“如何,没有皇子便打皇孙的主意了,这贾家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皇上想着这次能将她揪出来,所以让我做一场大戏,唉,真没想到,我们薛家与贾家搞成这样。”
黛玉摇了摇头:“他们欲望的沟壑是填不满的,贾家的先祖何等英雄,靠着战功将自己的家族带到一个高位,但是他们的后人却不思进取,一味躲在内宅花天酒地,几代下来根深树大,自然花销甚重,只能走偏门了。”
她轻叹道:“之前我寄养在贾府,和宝玉算是青梅竹马,之前还有想头要嫁给他,我父亲劝我说,嫁人不是嫁给一个人,而是嫁给整个家族,而贾府不是我们小小的林家能填满的。”
“林伯父是个明白人,所以他们成日算计我们薛家,之前是我,现在又打宝琴的主意。”宝钗叹道,“之前我们在金陵之时,薛家族人也是如此,全都指着我们这一房赚钱,让他们维持着光鲜亮丽的生活,后来他们贪心不足,居然还想将我家的家产占为己有,甚至不惜给我哥哥、我父亲设下陷阱,我们也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干脆散尽家财,躲到京城来的。”
“便是我们林家不也这样吗?”林黛玉心有唏嘘的说,“我父亲之前悄悄告诉我,当初他要带着家财进京的时候,族人也是百般阻挠,他不得已壮士断腕,舍了不少,这才求得现在清静的日子。”
“所以说一个家族的溃败一般是从里子开始的。”宝钗缓缓的摇了摇头,“只可惜老祖宗英明一世,在这个问题上却看不开。”
“我倒觉得她是看出来了,但没有办法,她不像我与你,我的族人在姑苏,你的族人在金陵,我们可以躲到京城来,而她不行,贾府的根基便在京城,她躲也躲不掉,只能够不断的吞噬其他的家族,不断的敛财,来满足这些人的贪婪欲望。”
“听说贾府放印子钱之事儿又死灰复燃了。”宝钗低声说,“之前凤辣子在做,我母亲便劝她要惜福,莫要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凤辣子后来丢了管家的差事,便丢开手了,却不想让牛娇蕊变本加厉,听说之前差点闹出人命来。”
“放印子钱可是官府明令禁止的。”黛玉打了个寒战,“他们怎么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他们家现在偷着到我们家的当铺里当了不少东西,那么多族人,那么多仆从,每日花销从哪儿来?只能走偏门了。”
说话间便有宫女端上来要喝的药物,宝钗还好,倒是林妹妹一闻那冲鼻的药味儿,忽然干呕起来,宝钗心里一动,忙让宫女将药端了出去,然后低声问道:“不是有了吧?”
林黛玉的脸顿时通红起来:“我也不知,只是这个月的小日子还真没有来。”
“既如此,你快回去找个口风紧的医生看看,如果真有了,你别再来了,我这药味重,而且来回奔波对你身子也不好,你这是头胎,一定要养好。”
又细细的嘱咐了黛玉一些话,宝钗便让莺儿亲自送黛玉出去了。她心里暗喜,算算日子,林妹妹应该是身上有了,想不到前世孤独而终的林妹妹,今生有了疼爱自己的父亲,可心的夫婿,若现在又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啊。
她回想着自己与林妹妹的前世今生感慨万分,又想着林妹妹回家后有夫婿的嘘寒问暖,而自己只能眼巴巴的算着日子,心中祈祷着水恽能够在边界平安,顿时满心的委屈,不禁低头垂泪。
殊不知此时在边城的水恽也在默默的想着她,他手上拿着密函,上面写着:东平世子妃身体微恙,在皇城修养,不禁轻叹了口气,父亲负伤他不能回去,妻子现在被人陷害他也不能回去,为的便是这边城的平安。
一旁的心腹看着心疼,上前道:“这段时间无论是那些蛮子,还是甄宝玉都甚是太平,不如世子回去看看。”
水恽摇了摇头:“我想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些事情,回了京城便不再出来了。”
他抬头看一下,甄宝玉所在的方向,看来,自己的计划要加紧了。
甄宝玉转头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黑衣人:“如何,我母亲的遗物都翻找过了吗?”
“都翻找过了,没有所谓的钗头凤。”
甄宝玉转头看向墙上的字画,上面赫然是陆游的那首钗头凤:“父亲死前曾留信给我,说这批宝藏可以成为我翻身的资本,只是到目前为止,我都未能参透他留给我的这幅字画到底有何用意?只知道需要找两只钗头凤,一支可能在我母亲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