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的确，我们贾府家大业大，人口众多，进项却越来越少，若不想点方法，真是举步维艰，只是我们做任何事情都要眼光放长远些，你这样子做，万一哪天东窗事发，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我反正是活够了，你这么年轻，怕是不想遇到此事吧。”
“老祖宗，正所谓胆大吃肉，胆小喝汤，若如此瞻前顾后，那根本没办法赚钱。”牛娇蕊不服气的说。
“我不是每月给了你500两银子吗？”
“这500两银子刚刚够花销，便是想添置一点新的东西都没有剩余，更何况每年的省亲要花多少？宫里太监时不时过来打抽风又要花多少？几个老爷今天去逛一下酒肆，明天去逛一下花楼又要花多少？全部冲到我这边来拿银子，我又如何去填饱他们的胃口。”牛娇蕊索性一屁股坐了下来，一个一个的跟贾母掰指头算，“我知道，您是怕此事东窗事发了会有影响贾府的前程，那您想想，我赚的这些钱大多数都被夫人送到宫里去，让贤德妃运筹帷幄了，只要贤德妃在宫里一日平安，我们便一日平安，若是贤德妃没有钱操持，出了什么事儿，便是我们不做此事儿，难道皇上就不能找别的借口了？”
贾母心里一惊，倒没想到牛娇蕊说到她心坎里了，元春要在宫里上下调停，必须用钱，而这些钱只能靠走偏门来赚，这简直是个死局。
“正如您说的，您这把年纪也活够了，这有什么事儿，也是我们这些后生受着，我们都不怕，您怕什么呢？”
“只是……”
见贾母还犹豫不决，牛娇蕊脸冷了下来：“若是老祖宗觉得不妥，我马上把这个生意给停了，只是之前凤辣子也在做，我也在做了这么久，便是停了，之后追究起来，你以为皇上便可以饶了我们了？倒不如一条道走到黑，多赚点银子，让贤德妃在宫里多为我们争取些，便是真发生了什么事儿，只要贤德妃不倒，我们贾府便不倒，老祖宗请细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贾母长叹了一声说：“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就不在这里惹人讨嫌了，只是你们莫要逼出人命来。”
“老祖宗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只为求财，要人命做什么，便是一时还不上，多滚点儿利息便是了，反正我也不急着用。”
见牛娇蕊如是说，贾母只得作罢，她叫来王夫人，将此事儿说了，王夫人笑道：“跟我想的一样，娇蕊每月可是给了不少钱让我带给元春，我冷眼看着，元春这些日子过得不错，面色都红润了不少，听说皇上也去了几次她的宫里，说不得便会有了。”
“这个只能看老天爷了。”贾母笑道，“对了，你妹妹家的宝琴的事儿你去说了没有，她们什么意思。”
王夫人踌躇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的说：“老祖宗，你也知道，我那个妹妹现在跟我闹得跟仇人一样，我去说定然是不成的，不若请个中间人去说说？”
贾母白了她一眼：“能够跟自家妹妹闹成这样，你这个姐姐做得也是够了。”
王夫人委屈的紧，忙说：“老祖宗，我那个妹妹心眼跟针眼似的，眼界低，格局小，就守着后院一小块地方，哪里能理解您的大智慧。”
贾母冷笑道：“倒是她错了，罢了，我让珠儿媳妇跑一趟吧，她总不能连珠儿媳妇都不睬吧。”
李纨在得到了这一任务后，万分踌躇的回到房里，她的贴身丫鬟上前低声问：“奶奶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没精神。”
“平日里当我是透明人，现在倒是想起我了，却是让我去做这等尴尬事儿。”李纨冷哼道，“我一寡妇去给人保媒拉纤，岂不是要被人打出来，她这是要出薛家的丑，还是出我的丑。”
“奶奶可将这个顾虑和老祖宗说了？想来老祖宗会理解的。”
李纨摇了摇头：“说了，但是没有，她执意让我去，还说什么亲戚间无需忌讳，我若不答应，怕她又唠叨，只得答应下来了，唉，也不知薛姨妈会不会怪我冒失。”
虽然满心不愿，第二天，李纨还是去了薛家，薛姨妈端坐在正位上，听李纨一脸歉意的说明来意，不禁哑然失笑：“难为老祖宗了，还惦记着我家宝琴，只是一来宝琴是四房的女儿，我们可做不了主，便是要提亲，也要等我四叔，四婶回来再说，二来，宝琴再如何也是嫡女，便是嫁不到大户人家，至少也能做个小户人家的当家主母，让她做妾，怕是有些不妥。”
李纨叹道：“我也知道此事儿不合适，也请姨妈体谅我人微言轻，无法拒绝老祖宗的要求。既然如此，我且回去和老祖宗说一声，想来她也能理解。”
薛姨妈叹道：“贾家这些人里，我冷眼看着，就你一个明白人，这么多年偏安一隅，教养兰儿，独善其身，只不想还是被拉到这些是非中来了。”她看了看周围，心腹丫鬟忙将其他人带了下去，见没了外人，薛姨妈忙问：“怎么好好的，老祖宗打起宝琴的主意了。”
李纨看了看门口，然后低声说：“具体如何我不知道，只知道二夫人去了趟宫里，回来后老祖宗便把我叫去了。”
薛姨妈了然的点了点头，又说了几句闲话，便客客气气的将李纨送走了，见客人走了，她忙冲到书房，把正在给薛蟠写信的薛谨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有狗在追你呀。”
“可不是有狗在追我咩。”薛姨妈呸了一声说，“贾家那只老狗居然盯上我家的宝琴了。”
“她倒是下得一手好棋。”薛谨的脸一下子冷了，“看来她始终没有放弃吞并我们薛家。”
“你赶快跟四弟写信，给宝琴找个好人家嫁了，我可受不了他们成日打我们的孩子的主意。”
“不可，不可，宝琴的婚事要慎重，对了，薛蝌要回来了，他是回来应考的，你收拾一间清净房子，让他安心备考。”薛谨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