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三姐在门口站着,听着里面时不时穿出来的淫词秽语,悠悠的叹了口气,她转过头,却见自己的母亲有些局促站在身后,见自己的女儿看到自己了,尤大娘有些羞愧的低下头,转身匆匆离去了。
三姐咬了咬牙,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旧的衣裳,又想了想自己姐姐时不时换的新衣,时不时添置的新首饰,她最后下定了决心,走过去轻轻敲了敲门,门开了,她也被拉进了这一滩污水。
这些污秽之事自然不会传到宝钗的耳朵里,她收了最后一针,看向手中的鞋子满意的笑道:“还是千层底穿起来最舒服了,听说东平世子经常为皇上办事,定然费鞋,也不知这鞋他穿着合脚不合脚。”
“小姐给他做的,便是不合脚也是合脚了。”莺儿在旁边捂着嘴笑道,“你这丫头就会贫嘴。”宝钗点点她的额头说,“听说郊外地里的花慢慢都开了。”
“可不,黄灿灿的一大片,可好看了,都成了一个景点了,听说好多小姐公子都到附近去玩,看看那满地的黄花呢,公子都恨不得住在田边了,带着人在那守着,怕有人进去糟蹋。”
“你快去跟哥哥说,如果真有位高权重的要进来摘几朵,就让他们摘吧,莫要为了几朵花跟人家结下梁子,可就得不偿失啦。”
“放心放心,大公子现在可是上了皇榜的红人,那些个知礼之家自然有分寸,再说了皇上最是讨厌糟蹋庄稼的人,便是真闹到官府了,也是我们有理,小姐,你有的时候就是胆子太小了。”宝钗摇头笑了笑,“不是胆子小,只是觉得不值得,与其成日为了几朵花跟人家争执,省下的时间其实可以做更多的事儿。”
却不知宝钗还真一语中的了,过了两日,薛蟠正在田旁边做着喝茶,惬意的闻着一阵一阵的花香,忽然听到田里面传来一阵稀疏的声音,他忙跳了起来,大叫一声:“谁在里面?给我出来。”
“是我,又怎么样?”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同时,一个穿着劲装的女子从花田里面钻了出来,手上拿着一大束黄花。
薛蟠是看着这些苗一步步长大,开花的,见此情景,顿时眼睛都红了,“你、你给我滚出来,不要在我们田里头瞎糟蹋。’
“不就是几朵花吗?瞧你小气的!”那女子冷哼了一声,颇不以为然。
“你懂什么,花若没了怎么结果子,你摘几朵,我摘几朵,我这片田要少收多少,这不是你们家的田,你自然不懂得珍惜。”薛蟠冷冷的说,“我不跟你计较,赶快走,不准再摘了。”
“我偏要摘。”那女子哼了一声说,“我不但要摘,我还要带人把这一片全部给打掉了,我就不信了,我们理国公府的小姐摘几朵花就不行了,别以为你们家仗着有东平王府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现在为所欲为的是你!”薛蟠冷笑道,“这是我们家的田地,我们家好不容易种出来东西,你来糟蹋我管都管不得了吗?就是闹到皇上面前,也是我们有理。”
说罢,他撸起了袖子说:“小的们,听好了,去把田里这几个丫头小姐全给我揪出来,有什么事儿老子担着。”
其他几个丫头一听,尖叫着从田里钻出来,她们可不要被臭男人碰,而为首的柳明慧看着渐渐对从自己逼近的男子,顿时火冒三丈,从腰间取下鞭子,转头就要向黄花丛里打去,却不想她的鞭子打到了一个人的身上,原来是薛蟠上前一步,牢牢的护住了身后的黄花,任由鞭子打在自己身上。
当第二个鞭子来的时候,薛蟠大手一挥,猛的抓住了鞭子,同时往外一带,柳明慧便被这个力道一带,狠狠的摔到了田外,薛蟠擦了擦自己脸上,因为鞭伤沁出的血珠,冷冷的说:“我再说一遍,这是我们薛家的好不容易从外邦搞到,种出来的东西,是要让更多人吃到便宜油的东西,容不得人糟蹋。”
柳明慧狼狈的摔在地上,转头看去,便见那个男子如塔一样伫立在眼前,忽然恍惚了一下,又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天,一个如山一般的男子,制服了癫狂的马,然后向自己伸出了手。
她缓缓的站了起来,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带手下走了。
薛蟠松了一口气,转眼看向人群里那些个公子小姐:“各位来赏花可以,但是不要糟蹋了这些庄稼人的辛苦,薛蟠在此谢过。”
有道是人都怕横的,刚才薛蟠的表现可把那些个公子哥小姐怔住了,之后再没有人进到田里糟蹋,而这便是后话了。
薛蟠带着血痕回来的时候,家里顿时乱成了一团,宝钗亲自跑了过来,看着他脸上的伤口,眼泪顿时下来了:“我的哥哥,明天就是殿试了,你这副尊容可怎么办呀?”
她忙吩咐下人去请太医,薛蟠无所谓的擦擦脸上的伤说:“这有啥?皇上要是问起来了,就说我不小心自己摔的,难道说我摔一下也犯法吗?”
“跟你说不通,脸上都有伤,说不定状元之名就离你而去了。”宝钗边帮他上药边说,“你可听说过钟馗的故事!”
“我自然知道,钟馗是遇到了一个昏君,我遇到的可是千古明君。”薛蟠哈哈笑道,“放心,放心,没事儿,再说了,我皮糙肉厚的,说不定睡一晚上就不显了,没事儿没事儿。’
柳明慧狼狈的回到家里面,便见自己的父亲正在自己房间外面等着她,见她回来了,父亲上前一步,狠狠的一个耳光把她抽倒在地上:“你这个逆女,之前耍性子,我就不说什么了,今个直接抽人了,抽的还是东平世子妃的哥哥,你是嫌我们家日子过得太过太平了吗?”
“我、我只是……”柳明慧捂着脸吱吱呜呜的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