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所处地段十分偏僻。
月光清冷,四下里漆黑一片,小河边蛙声阵阵,微风吹拂着杨柳依依。
只是一个女子嘤嘤的哭声,听着颇为瘆人。
江老怪小心翼翼地靠近施清韫,递给她一块方巾,却被施清韫生生地扔在地上。江老怪一声叹息,再次将方巾捡起递到施清韫的眼前。
江老怪干咳两声:“我已经原谅你了,不要哭了嘛。”
施清韫:“……”
施清韫:“原谅我什么?”
江老怪干咳两声:“你……夺走了我的初吻,我,已经原谅你了!”
施清韫哭得更凶了。
江老怪急的团团转,本想安慰施清韫,却惹得她哭得更凶了。
江老怪:“你怎么又哭了?”
施清韫哭得依旧很厉害,江老怪显得不知所措,想要帮她擦泪,却又担心男女授受不亲。
女孩的心思真难猜!
难道是觉得自己身为千金小姐,如此主动有失矜持?
要不要自己主动吻回去?
江老怪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当土匪这么久,都没有如此烦恼过。
施清韫哭得梨花带雨,只是这一身男子装扮,加上左眼又蒙上了一块布,让她看起来,比起楚楚可怜,更有点孩子气的可爱可笑。
施清韫:“那也是我的初吻啊,本准备扑到即墨公子怀里,狠狠地亲上他的脸。结果,结果,结果却……”
说到伤心处,施清韫又忍不住嚎嚎大哭。
听到自己的心上人本想吻的却是另外一个男子,江老怪不免有点失落,同时也庆幸自己歪打正着,弄巧成拙。他本想吹点迷魂香进入施清韫和即墨公子的房间,让他们两人能像猪一样, 一觉安睡到天明。
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竟然被施清韫强吻了。难道是天助我我?想到这里,江老怪不禁暗自嘿嘿笑了起来。
施清韫:“你为什么会在那时出现在我们窗外?”
江老怪自知不妥,立马收敛笑容。
江老怪:“我担心。”
施清韫:“即墨公子为人正直,光明磊落,断是不会将我如何。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江老怪:“哦,所以我并没有担心即墨公子将你如何,而是你会将即墨公子给……。”
江老怪又干咳两声。
施清韫:“原来在你们心中,我是这样的女子,一点都不矜持!”
江老怪有点儿震惊,一是‘矜持’二字竟然会从施清韫口中说出;二是她对即墨公子的迷恋,恐怕是街头巷尾路人皆知了。人人都知道施清韫恨不得立刻将他扑倒,哪还有‘矜持’可言?
当然这些话江老怪并没有说出口,他还记得,当她想要退出‘选美大会’的时候,是他自己鼓励她勇敢追爱,不要轻言放弃。她现在对即墨公子的态度,不正是他所鼓励的那般吗?
只是江老怪没想到的是,施清韫竟然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杀人嫌疑人,差点被砍头菜市口。
一想起施清韫之后的遭遇,江老怪就万般悔恨。他甚至觉得,正是由于自己的缘故,才让施清韫陷入这般境地。看着眼前为爱苦恼又身负冤案的施清韫,他更希望她快乐无虑地过完这一生。
江老怪:“给,拿着。”
施清韫:“什么?”
施清韫抬眼,见江老怪正递给她一片火红的枫叶,登时一脸不屑:拿一片树叶就想哄她开心?正当她是三岁的小孩子啊。
江老怪:“贴脸上。”
施清韫:“不要!”
江老怪将火红的树叶遮在她左眼角的胎记位置。
江老怪:“贴这!”
施清韫怔怔地看向江老怪,那一瞬间,她从他的眼眸中,甚至找到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忽然想起那个身着翠玉色长袍、面戴银色面具的男子。那日月光清亮,他带着一包蝴蝶到了她的门前,几次三番的被多事的丫头撵,她却三番几次想方设法将多事的丫头撵走。
她看着出神,那一双眼,温柔似水,脉脉含情,似乎世间所有美好,都融化于那一双眼眸之中。
江老怪被她看得心肠澎湃,突然裂开嘴来嘿嘿一笑,那道狰狞的疤痕像是蜈蚣一样扭曲起来。江老怪自觉魅力无限,施清韫只觉生无可恋。当即狠狠别过头去,恨没那个勇气自戳双眼!
江老怪不由分说,摘下了施清韫脸左眼上面的布,将那片火红的枫叶遮在了施清韫的胎记上。
月光下,那片枫叶像是一只美丽的蝴蝶,艳而不俗,别有韵味。
江老怪看得出神,怔怔地愣在原地。
施清韫的不悦却写在脸上。
施清韫:“别看我!”
江老怪:“你好看!”
施清韫:“可是你丑!”
江老怪讪讪一笑,他早就习惯了施清韫的嫌弃。
江老怪不动声色地从口袋中抽出了一张饼,故作姿态地大口咀嚼,一边吃着还一边吧唧吧唧地咂嘴叫好。
就这幅吃相,想叫人忽视都无法做到。施清韫内心狠狠地将其鄙视一番:果然吃相和长相一样,都叫人过目难忘呢。
江老怪用余光瞥了一眼故作不知的施清韫:“要不要尝一块?”
施清韫吞了一口口水:“我很饱!”
下一秒肚子咕咕叫起,将施清韫的脸打得啪啪响!
气氛尴尬,施清韫只想化身鸵鸟,原地消失。
施清韫:“如果多的话,可以给我一个吗?”
江老怪:“好!”
江老怪将手中的饼给施清韫。有之前的打脸在前,施清韫也不再顾及面子了,接过饼来就狼吞虎咽地大吃起来。
江老怪:“那个,忘了说个事!”
施清韫:“嗯?”
江老怪:“这个饼叫老婆饼,吃了就得做我老婆。”
施清韫一口饼差点啊没有喷出来。
施清韫:“你就做梦吧你!”
果然吃饱喝足才是真理,施清韫啃着老婆饼,兴高采烈地回到之前的客栈,似乎已经将之前‘强吻’江老怪一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施清韫回去的时候,即墨公子已经酣然入梦,但似乎是怕施清韫侵犯他,没敢睡在床上,只是在地上打了地铺。
施清韫看着熟睡中的即墨公子,再次被他倾国倾城的容貌所倾倒。棱角分明的轮廓、白皙光洁的脸颊、浓密粗黑的眉毛和又长又卷曲的睫毛,那可爱性感的嘴唇……真是比女子还要天姿国色,怪不得连小叫花子这个小人精都没辨出雌雄。
施清韫就这么痴痴傻傻地看着,口水流了一地。
本想献上无比珍贵的初吻,结果却先吻了江老怪那个丑八怪。一想到此事,施清韫就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如果再用这张吻了丑男的嘴去吻即墨公子,那么,那么,那么……岂不是对即墨公子的侮辱?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作为即墨公子的头号粉丝,施清韫绝对不允许任何有损即墨公子清誉的事情发生 。
她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为自己刚又想强吻即墨公子的行为感羞耻。
那一夜,施清韫趴在即墨公子身旁的地板上睡着了,头挨着头,脚挨着脚。虽然不是在床上,但这样的姿势,也算是同床共枕了吧!
施清韫睡着没几分钟,即墨公子试探性地睁开眼,见施清韫正躺在地板上睡。于是,喜滋滋地抱着被子爬上了床,一个人在床上躺得七荤八素,睡得换天黑地。
那叫一个舒坦啊!
这结果,简直和想象中一模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