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裴大人的家事
千岁忧2019-07-15 23:142,999

  回城路上绯鱼神情恹恹,犹在为月茗的事烦闷,裴清野看在眼中,本该入了城便同她分开,到底不放心,拉着她一同用了顿饭,其间他没有一味劝她想开些,只将从前碰到过的几桩旧事说与她听,人性本恶,杀人犯案者中很少有无辜者,有时候真相就是他们看到的事实。

  绯鱼知道他的好意,顺杆子往上爬开始打听画舫杀人案的事,裴清野却不愿多说,在她一连串的追问声中匆匆用完饭,交待肖拾二将能说的讲给她听,带着赵太一上马走了。

  肖拾二同绯鱼早已是熟识,且他向来话多,两人立马聊了起来,在讲述画舫凶案之前,肖拾二好奇地打听道:“绯鱼姑娘,且不忙说正事,小的有件事想不通,裴大人可是出了名的行峻言厉,你怎么就一点也不怕他呢?”

  想她那时候不过是个小捕快,就敢跟裴清野叫板,如今两人看上去相处得极好,肖拾二忍不住胸中熊熊八卦之火,他自不敢去问裴清野,只得来问绯鱼。

  以前她确实讨厌过裴清野,可是那都是刚认识之时,不了解他的为人罢了,现在绯鱼可以很肯定地告诉肖拾二:“裴清野才没你说的那么可怕,他看起来确实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可实际上人还是不错的。”

  她不怀好意地威胁肖拾二:“你在背后议论他,小心他知道了打你板子。”

  “绯鱼姑娘,你可千万别告诉大人,小的就是好奇,好奇!嗯,咱们还是来说说画舫的事吧。”

  前日凌晨,一名狎妓冶游的男子被人杀死在流花河的画舫上,当时他身边并无人服侍,据画舫上的奴儿说,这位客人当晚心情极坏,连召来的娼妓亦被他赶下船,一个人独自饮酒烧愁。后半夜时船上的人听到一声惨叫,冲进去之后发现客人已被人杀死在内室,而凶手已不知去向。

  看来长安城也不太平,时常有命案发生,绯鱼摇头叹道:“裴清野用不着累成这样,我看他眼中满是血丝,慢慢查访凶手便是。”

  肖拾二似有难言之隐,想了想才道:“其实大人劳累并非全是为了这桩案子,而是家中有事,两晚都不得安睡,铁打的人也熬不住。”

  这便要说到长安裴氏族中之事,他们比不得河东裴氏的荣光,只能算裴姓中的偏支,既为皇封的神捕世家,族中子弟多在各处衙门当差,出色者可进百事司,随总捕头裴思办差。能跟在裴思身边的无一不是精英,如今的裴氏族长裴冲一直属意裴清易能入裴思的眼,将来可继承他的衣钵,但是裴清野太过出众,早两年他便有机会进百事司去,裴冲以裴清野因顶撞族长为由,将他调派去了卫府,现在裴清野再度回到百事司可是陛下亲口允诺,裴冲反对不得,只得找些由头为难他,其中一招便是要他每日当差回来后,得去宗词听训,夙夜不能入睡。

  一族之长竟如此偏心,绯鱼光是听便觉得生气,真没想到裴清野风光的外表下,竟然受了这么多委屈。她想起裴清易出现在平城时,与裴清野不对付的模样,原来他们两个向来不和还有这个缘故。

  “肖拾二,裴清野在家中的日子如此艰难?”

  “不错,族长是大人的族伯,对他格外严厉,就算二老爷他们替大人求情,族长都不为所动。”

  “严厉?简直就是苛刻!真没想到,裴家竟会如此对待裴清野,那裴清易呢?裴清野被族长打压,他就心安理得地看着?”

  肖拾二早觉得不公平,这下找到了能说话的人,当下全都倒了出来:“小的知道的就这么多,听说早两年裴二公子因为身子骨弱些,许多差事办不了,族长便命大人去帮兄长做事,到最后功劳全都归了裴二公子,大人什么好都没落着。”

  绯鱼怀疑地看着他:“你没骗我吧?你家大人又不傻,能做出如此愚忠的事?”

  况且裴清易的为人那么骄傲,他实在不像做出这种事的人,候幽一定会约束他的。

  肖拾二对世家大族的行事方式一向不满,当下嗤鼻道:“就算二公子没那个意思,可是裴冲凡事都要用族规压着,挡着大人上进,这些年下来大家又不不瞎,心里清明的人都替大人叫屈。”

  绯鱼顿时有些吃不下饭,为什么裴清野一些些也没向她透露,就拿这次的事来说,明明手头有事正在忙碌,既要应对族里的为难,还抽出时间帮她查案,叫她如何不难过,甚至还有那么一些些心疼。

  肖拾远没说够,接着道:“不光如此,因着二公子的亲事艰难,大人的亲事也难办了,以大人的人才家世,尽可在城中寻些出挑的人家,可裴族长放话,大人的亲事得他亲自把关,不过是怕二公子的亲事压不住大人的罢了。”

  “连亲事都不得自由?岂有此理!”绯鱼吃惊了!她一直以为,裴清野还未娶妻是因为见不得女子的缘故,原来还有族长插手。

  “这裴氏族长的做法,就没人反对吗?”

  肖拾二摊摊手,他知道的就这些,本就是他多嘴,说完了还要交待绯鱼听过就算,千万不能让大人知道是他说的,否则他逃不过一顿打。

  绯鱼打定主意再见着裴清野一定问个清楚,是否他真的受了这么多委屈,可眼下她得先回女牢,月茗的身份还未确认,问斩之期就在九天后,事情还会有转机吗?

  把肖拾派去打听邵家如今还有什么亲眷在城中,绯鱼收拾心情去见月茗。

  今日月茗似乎和以往有些不一样,绯鱼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才发现她的脸上似乎有泪痕。

  月茗为何哭泣?绯鱼猜不出原因,站在牢门外问道:“月茗,还有九天,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还有九天吗?”月茗淡然笑笑,“让大人费心了,月茗临死前能与大人相识,蒙大人关照,实是此生幸事。”

  此刻她心中所想正如口中所说,是绯鱼来到女牢救了她于痛苦折磨中,虽然她想死,可不表示她愿意在死前被人虐待,那一次次被送到死亡边缘又拉回来的感觉,比死都要难过。是绯鱼让她摆脱了痛苦,令她对新任的典狱大人生出感激之情。

  绯鱼要的却不是她的感激,人犯视死如归,让她心中愈发有种阻止月茗的念头。

  “今日我去了一个地方,你想知道是哪里吗?”

  月茗抬起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绯鱼缓缓地道:“城西十五里,一处废弃的庄园,想必你应该知道那是哪里……那时候你才几岁?”

  月茗身子微颤,良久才平静下来:“大人,莫让我心里的感激变成怨恨,想必你们早就知道,我已做好赴死的准备,无论是阴暗的监牢,还是布满血腥的刑场,在我眼中都一样,何必一定要追究问底。”

  说是这么说,可关于过去的点点滴滴仍一幕幕地浮上心头,一切罪恶的开始都源与那处庄园,她深深地垂首。

  绯鱼揉揉脸:“我不要你的感激,我想听你说实话,我想……救你。”

  月茗没有抬头,她是已被定论的死囚,想要翻案几乎是不可能的,可典狱却一直没有放弃努力,她的感激又加深了一重,世间难得遇上好人,可一切都太晚了。

  “大人,真相就是我杀了沈氏兄弟两人,我与他们有血海深仇!大人,多谢你送我走完最后一程。”月茗抬起头,深深地望了绯鱼一眼,眼角依稀有泪光闪动。

  当年沈家与邵家虽不是通家之好,可也有些往来,沈家有人当官,渐渐将两个儿子养得轻狂起来,他们瞧中了城外邵家的庄园,想要买下来。说是买,其实是想让邵家识相些白白让出来,还打起了邵家长女的主意,沈永思想出个办法,邵家玉芙嫁过来,庄园便是嫁妆,一举两得的事,可是邵父邵母却不同意,邵玉芙另有心上人,于是沈永思一冲动毁了她的闺誉,逼得她在家中自尽,邵父邵母也气得相继离世,邵家唯一的男丁邵大郎放火将庄园烧毁,而月茗当年不过七岁,她已经懂事,亲眼目睹一切却无力救下亲人,曾经人丁兴旺的邵家没了,月茗艰难长大后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将沈家告得家破人亡,她辗转回到长安,打听到沈家出了个贵妃娘娘,权势比起以往更大了数倍,无法可想之下,她仗着换了身份文牒无人相识,接近沈容安进了沈家为妾。

继续阅读:第六十八章 我姓柳不姓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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