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鱼在不住伸过来想蹭她的马头上弹了一指,不在意地道:“我福运随身,天生的。”
裴清野走过来不屑地道:“你一个小县捕快,有什么福运,还天生的。”
肖拾二见两人又杠上,不敢多作停留,强行牵着不情愿的马儿回去,绯鱼收回手抱着胳膊道:“你不信去街面上打听打听,我绯鱼从小到大就没碰上过不顺心的事。”
除了碰上你,绯鱼瞪了裴清野一眼。
人生不如意常八九,居然有人敢自称顺心顺意,这是有多想不开!裴清野挑挑眉:“呵,不要以为处理几桩口舌纠纷就是在办案,还是觉得县衙里除了找猫找狗就没别的事了?”
“你!”绯鱼气结,她就知道同裴清野无法平和相处,竟拿她引以为傲的差事来教训她。“什么叫只会找猫找狗!东街陈员外家的小儿子,都被拐到邻县那么远的地方了,照样被我找回来了。”
说起这件事,绯鱼心中忍不住骄傲,在她办结的九十七个案子中算是桩大案,直接把拍花子的一对夫妇给抓了起来。那一日她其实是陪阿舅去邻县访友,误打误撞跟拍花子的老媪说上了话,许是她太易令人心生亲近,三句话不到那老媪就拿她当自己人,还想带她一同发财。绯鱼一听不对劲啊,这老媪抱着的童子不是陈家的二狗子吗,当即一把将孩子抢了过来,那对老夫妇见事败就跑,却被绯鱼追赶去了循迹赶来的林捕头手中。
后来嘛,功劳报上去,却成了林捕头的功劳。倒不是有人抢功,是王长生不敢将绯鱼的功劳写上去,万一绯鱼受了奖可成了实打实的捕快,难道真要用一个女郎做捕快?绯鱼也不在乎什么功劳,唯一的愿望便是当上带刀捕快,她拿这件事逼着王县令答应她,若是能办完一百件案子就准她带刀巡街。
裴清野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精明能干的林捕头到底是不是有真才实干,他开始怀疑了。
“这么说吧,就是天上下大雨,淋到你,也不会淋到我。”绯鱼亲测,绝对没错。
“你以为自己是谁,张张口就能下雨。”
话音刚落,一滴水掉在裴清野的鼻尖上,他抹去湿意抬头望天,难道真要下雨?
风和日丽,半分下雨的迹象也没有,绯雨忍笑摇头道:“不是雨,刚刚好像飞过去一只鸟,想来是它内急,恰好尿了一滴落在大人你的脸上。”
搬着东西的随从辛苦地憋笑,裴清野一屈指敲过去,绯鱼立马大叫:“饶命啊大人,我不是有意的!”
旁边看了好一会儿的人冲过来叫道:“不可打人!”
原来是杜安平,他也听闻西边宅院里有人要搬过来,便出来看看动静,正好看见绯鱼在与人说话,正说着两人竟要动手,忙叫了家仆上前架。
他明显是护着绯鱼,裴清野淡淡地收回手,赵太一上前喝退杜家的仆人:“不得无礼。”
见有人误会,绯鱼忙笑首解释:“杜老爷莫怕,这是长安来的裴大人,从今日起,就是咱们的邻居了,裴大人,这位是刚刚搬来的杜老爷,家中做的是布匹生意,还要在平城开间新布坊呢。”
裴清野听着名字略有些熟悉,想起今日绯鱼交给他的名册上便有此人。
杜安平道了个罪,赔笑道:“原来是裴大人,小的初回平城时有一日突然发病,昏倒在街上,便是您二位相救,救命之恩还未曾谢过,不想今日竟这般有缘。”
原来是他,裴清野也想起来了:“客气了。”
当时杜安平清醒后曾到县衙打听过是谁救了他,想亲自上门感谢,可是裴清野并未见他,算一算到今日才十天,没想到杜安平居然这么快就置好宅子买了奴仆。
杜安平喜道:“既是新邻,又是恩人,明日我做东办个席面,好好谢谢您二位的恩情,还要叫上柳书吏,几位务必要赏脸光临寒舍。”
照绯鱼所说,根本不必如此麻烦,可是裴清野见惯了巴结他的人,并不放在心上,何况杜安平是名册上的人之一,正好借机问他一些事,于是便定下明日杜宅饮宴。
晚上吃饭的时候,柳景明已收到了杜安平谴人送来的帖子,对此不置可否,城中乡绅皆有此好,王县令与县丞偶尔也会赴酒宴作乐,何况杜家就在隔壁,去也无妨。
他比较关心的是绯鱼与裴清野,问道:“听说你今日又气着裴大人了?”
“我没有,我不是!”绯鱼立即否认。
“你说你何必惹他,安安份份地等他办完案子走人不好吗?”
这下好了,裴清野从县衙里搬了出来,还搬到自家隔壁,明显是冲着绯鱼来的,柳景明近来很是忧虑,绯鱼年岁渐长,容貌又不差,万一那裴清野对她动了心思可如何是好,他是从长安来的,又姓裴,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出了事端他如何能护住绯鱼?
“我很忙的,到了县衙就处理街坊纷争,哪里有空去惹他。”
绯鱼越说越觉得自己冤枉,将阿舅的埋怨全都怪罪到裴清野身上,以前阿舅多疼她啊,这货绝对和她八字不合!
隔壁院子里赵太一正给裴清野的卧房里薰第二遍香,屋子里太久没人住,一股子腐味儿,裴清野手握书卷,心思却没在书上。他已经安排高正和华光儿开始排查名册上的一十八人,有可疑者需得暗暗监视起来,希望能有所收获。
赵太一整理好床铺后道:“大人为何拒了王县令的好意,此处也不见得比县衙宽敞,还没有人服侍。”
可怜他一个彪形大汉整日要做婢女的活计。
“多嘴。”
此处确实没有县衙舒适,可是小捕快绯鱼就住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