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王爷姐姐,你的耳朵上有耳洞啊,我娘说,只有女孩子才会打耳洞,男孩子是没有的。”廖泽一脸的困惑,抬起手来捏了捏自己的耳朵,仰头看着上官妄尘。
啊?还真的是因为耳洞啊。
上官妄尘不自觉地举手摸了摸耳垂,脑海中电光闪过,唇角弯弯地笑着:“你这个傻小子,虽然不是所有的男孩都会有耳洞,但是有耳洞的也并不一定就是男孩啊,男女的区别,最主要的是身体的不同,其他的一些附加特点,并不能作为判断的依据。就像……你和你的哥哥,虽然你们的性格内敛腼腆,长相也清秀,但是这并不能说你们就是女孩,明白了吗?”
廖泽半懂不懂地点点头,“所以王爷姐姐其实也是个男孩?”
上官妄尘无力扶额,苦笑:“对啊,所以你就不能叫我王爷姐姐,不过,你可以叫我王爷哥哥。”
“嗯嗯。”廖泽用力的点点头,脸上的红肿的肌肉随着他用力点头的动作上下晃动,一阵抽痛,廖泽忍不住痛苦的皱着眉头。
上官妄尘心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啦,你不要乱动,好好休息,好好养伤,你哥哥的事情就放心交给我。”
“嗯,王爷哥哥,谢谢你。”廖泽皱巴着小脸,艰难的给了上官妄尘一个笑容,苦苦涩涩的感觉,像是一颗还未熟透的小柿子。
残阳如血,用红色的笔墨恣意泼洒小院中的每一个角落,上官妄尘牵着廖泽从厢房里走出来,廖泽的脚上正穿着一双上官妄尘的鞋子。
抬头看见廖氏夫妇正坐在院子里的香樟树下,大朵大朵的夕阳落在他们的脸上身上,晕染开一片绯红,却仍然掩盖不住面色的憔悴。
上官妄尘拍了拍廖泽的后背,廖泽抬头冲上官妄尘眨了眨眼睛,便松开了上官妄尘的手,朝廖氏夫妇走过去了。
站在门口犹豫了好久,上官妄尘的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
门环被敲响,房中无人回应。
上官妄尘知道他在,只是不愿意搭理自己,房门是虚掩着的,她索性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日头西沉,厢房中没有掌灯,视线便有些昏沉暗淡,上官妄尘看到身姿颀长的男人如同剪影一般负手立在窗边,一动不动,像是在思索什么,又像是在置气。
捏了捏衣角,上官妄尘略显局促地轻咳了两声,窗边的男人闻声,转过身来,却没有移动半步,只是沉默的看着她。
应该是在看她吧,因为逆着窗口那仅剩的一丁点儿光线,上官妄尘也看不清男人脸上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的眼睛似乎是停滞在自己这个方向。
紧张的吞了一口口水,上官妄尘大脑飞速旋转,想着自己怎么说才合适一点。
可上官云峥等了一会儿,似乎就等的不耐烦了,俊朗的眉心轻轻一拢,沉声道:“又想来求情?”
上官妄尘愣了一下,清澈的瞳眸穿透层层黑暗的包裹,落在上官云峥的身上。
什么叫“又”啊,说的她好像来了很多次一样。
隐约听出男人语气中的不耐,上官妄尘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更加不好开口了。
“朕说了,是带你出来散心,你若这么喜欢多管闲事,不如现在就回宫。”
上官妄尘一个字没说出来,男人的声音又接着响起。
硬碰硬是真的不行了,上官妄尘眼睛转了转,眉目弯弯地笑道:“哪有皇兄说的这么严重啊。”
“你当太后和朝中的那些人都是吃素的?”上官云峥直接出口,冷冷地将上官妄尘的话打断。
上官云峥说的没错,其实他所顾及的这些东西,她又何尝没有想到。
他抛开大选,称病带她一起外出游玩,一旦被发现,得罪的可不止太后一个人,那些朝中的官员,有多少都是对这次的大选抱着希冀,上官云峥这次的行为,必然会被诟病,什么会引起整个朝野的震动,毕竟大选不是什么小事。
尤其是杨家刚刚被查没多久,有多少残余势力在蠢蠢欲动,这个时候的帝王一旦出现差错,都可能被有心之人利用,引起一场内乱。
她上午救廖泽,自爆身份的行为,说不定很快就会传到太后的耳朵里去,到时候,太后必然知道上官云峥撒谎,一旦追究起来,上官云峥的麻烦绝对不会少。
“皇兄,对不起。”上官妄尘眼睫动了动,低下头,闷闷地吐出一句。
良久,听不到男人的回应,上官妄尘又抬起头来,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帝王,一脸的无害和愧疚:“皇兄,我知道我让你很为难,可是,这件事情如果我真的不管,那我就不是我了。”
“天底下那么多不平的事,你管的完吗?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不知道还有多少个廖泽和廖汐,他们有他们的命运,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左右的。”帝王声音沉冷,不着一丝情绪地低低训斥着,黑濯一般的眸子,即使是在黑暗中,也闪烁着睿智与威严的光辉。
“那些是我没有遇到嘛,说不定推动廖汐和廖泽命运的人就是我啊,如果我弃之不顾,岂不也算是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上官云峥的说辞,上官妄尘自然是不满意,她想反驳,却又不敢直说,只小声地嘀咕着。
“你说什么?”帝王眉心微拢,深邃不见底的眸子动了动,牵动着瞳眸深处另一双重瞳,如旋涡一般,层层叠叠,漫卷而来。
“没,没什么,”上官妄尘连连摇手,这个男人长的是什么耳朵呀,她说的那么小声他都能听见?“对了,皇兄,你的肩膀怎么样,好一点没有?”
听她转移话题,帝王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忽然觉得嗓子有点发干。
“楚印说了,伤口长好之前,皇兄一定要格外注意,不但要勤清理伤口,还要避免沾上脏水,洗澡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还有那个……如果一直特别痛的话就再让楚印开两副药……”
上官妄尘喋喋不休说着,黑暗中也看不清男人脸上的表情,只是说到一半的时候,听到男人清了清嗓子,像是喉咙不舒服。
然后,她就被打断了。
“你……你怎么样?还好吗?”经过黑暗的酝酿发酵,男人的声音不知为何染上了一层异样的色彩,似窘迫,又似紧张,说不清道不明。
“我?”
关切的声音戛然而止,上官妄尘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虽然也不确定上官云峥能不能看到,一脸的诧异。
“我怎么啦?”长睫闪了闪,上官妄尘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上官云峥只当她是故意装糊涂,想要戏耍自己,声音蓦地一沉:“看来你伤的也不是很严重啊!”
上官妄尘愣在他这一句话里,想了好大一会儿,才终于想到自己是哪里受伤了,有些忍不住,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深沉的目光穿透凝滞的黑暗,帝王薄唇掀了掀,很是不满:“怎么?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