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
经温翘这么一提醒,楚印才猛然想起来了,她是有医贴的啊,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在上元,所有的大夫按照医术高低,也是有能力等级的,官府的相关部门每三年会组织一次考核,根据考核结果,将大夫分为四级,只有二级以上的大夫,才可以向官府申请开医馆,办理各种正常手续。
而能够最直观的证明大夫的水平的东西,就是医贴,楚印是妍蚩人,本来是不在乎这些虚无的东西的,在她看来,一个大夫的业务能力高低,绝对不是一张纸就能够证明的。
但是这些年来,为了给陌卿歌治病,她走遍了无数国家,去过无数医馆,为了方便行事,就在上元考了一张医贴。
也幸好,这次她前去永城,是将医贴带着的,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袖袋,将医贴拿出来。
见到楚印递过来的医贴,医馆伙计的态度瞬间就来了一个大转变,看着医贴上的名字,又看看楚印,差点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您……您就是永城宝知堂有名的神医楚离?”
楚印一向最讨厌“神医”二字,但是如今听医馆伙计说出来,她也不好反驳,只能点头承认。
“哎呀,您怎么不早说呢,小人早就从师傅口中听过您的大名了,没有想到,您居然这么年轻,您稍等,稍等,小的马上就去告诉陈大夫。”
看着医馆伙计急急忙忙离去的背影,楚印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人也真是,方从听到陈星河快死了,无动于衷想,现在她不过是拿出一张纸,就如此的殷勤。
不一会儿,医馆伙计就带着一个身穿儒士长袍的年轻人从诊室里面走了出来。
那年轻人的个子不是很高,稍显清瘦,模样算不得俊俏,但却很端正,给人一种正气凛然的感觉,看到楚印和温翘,他蓦然一怔,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这位就是陈大夫了。”伙计忙着帮楚印介绍。
“在下楚离。”楚印对陈大夫拱了拱手,算是打个招呼,不过尴尬的是,她发现陈月泽的目光自从走出来的那一刻,就一直盯在温翘的身上。
而温翘也眸色复杂的看着陈月泽,眼角的紫色月牙儿像是一只诡秘的眼睛,闪着幽幽暗暗的光。
“是你?”
陈月泽轻轻出声,打破了寂静。
温翘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微微垂了视线。
“你们认识?”楚印有些讶异,但也觉是在意料之中,毕竟温翘今天反应就证明了是有什么事情的,只是没有想到,温翘竟然会认识陈月泽。
陈月泽这才将视线从温翘的脸上收回,转眸看向楚印,温和歉疚的笑了笑:“忽然见到故人,有些意外,怠慢了楚神医,还请不要见怪。”
在听到楚神医那三个字的时候,楚印真想一拳上去,把陈月泽满口的白牙给打碎,强行忍住心头的不爽,她弯了弯唇,“陈大夫不必客气,我今天过来,也不过是想告诉陈大夫,令弟被人重伤,急需医治。”
“星河受伤了?”
听到楚印的话,陈月泽一惊,显得有些慌张。
说话间,陈月泽匆匆忙忙地提了医药箱,和医馆伙计交代了一下,就跟着楚印她们二人出去了。
三人沿着原路往前走那边,可等走到那一处荒院门口的时候,却已经没了陈星河的踪影。
“人呢?”陈月泽眼眸中盛满了担忧。
楚印也有些意外,赶紧跟陈月泽解释:“刚刚明明是在这里的,我身上没有带医药箱,又听说陈大夫是他的哥哥,就赶紧去医馆找陈大夫过来,可是怎么会不见了呢?”
“这还没有多长时间,他又受了伤,应该走不远,我们找找吧。”温翘的眉心紧锁,显得有些着急。
陈月泽看了她一眼,“温翘说的有道理,我们分头找吧。”
“这……”楚印小脸一滞,上官妄尘只是交代她把陈月泽找过来,并没有其他的安排,现在陈星河不见了,她该帮着去找吗?
在她犹豫的间隙,温翘和陈月泽已经开始分头行动了,楚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也只能加入找人的队伍。
踩着旧日熟悉的街道,温翘的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的滋味,那曾经熟悉的一景一物,在岁月的磋磨中,都变的陌生,就连曾经熟悉的面孔,都染上了陌生的味道。
她的嘴唇动了几动,想喊出要找之人的名字,努力了好几次,却怎么也喊不出一个字。
她只能沿着大街小巷不停地走,不停地看,祈望着能看到那个落魄肮脏的身影,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找了多久,她几乎把镇江府的每一条街都走遍了,脑子都开始恍惚,却始终不见陈星河的踪迹。
“你在哪儿啊?”
温翘茫然的站在一个街口,看着分出的一条条岔道,只觉得头晕目眩,心中发堵,就好像山洪决堤前的负累,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街头人来人往,却独独不见她要找的那个人,温翘都有些崩溃了,上官云峥那一掌下去,他不知道受了多重的伤,连简单的包扎都没有,他现在一个人,又会跑到什么地方去?
他会不会去了后山?会不会跌下山崖?
又会不会傻傻地闯进那种满了曼陀罗的荒院,中了毒?
不,不!
温翘拼命的摇头,逆着水流的望向往前跑,脚下绊到一块石板,惊叫一声,便重重的磕在了石板路上,膝盖瞬间生疼。
顾不得膝盖的疼痛,她从地上爬起来,想继续往前走,可膝盖却疼的厉害,她只走了一步,就差点再次摔倒,幸好赶紧扶住了旁边的墙壁。
鼻尖一酸,她便忍不住后悔,扶着墙,继续蹒跚着往前走,她刚才应该直接给他医治的,不应该去找陈月泽,更不应该让他乱跑。
“陈星河,星河,你在哪儿?你到底在哪儿?”
她颤抖着声音,终于喊出来,心中一阵抽痛,仿佛记忆中的伤疤被撕开,再一次鲜血淋漓,连呼吸都是疼痛的。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嗷呜”一声狂叫,一个黑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一下子从背后抱住温翘,将温翘扑倒在地。
身子重重地砸在坎坷不平的石板路上,腹部正撞上一块翘起的石板边缘,温翘疼地两眼泪花,差点没有昏过去。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在头顶,鼻腔里冲上来一股怪异而又难闻的味道,温翘心中一崩,挣扎着回过头,就看到鼻青脸肿的陈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