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妄尘的心头一跳,瞬间涌上来一种不安地感觉,“陈……陈星河,你不要乱来啊!”
温翘的眼波轻闪,睨着一眼上官妄尘,忽地回过神来,开口:“公子,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就让我们自己来了结吧。”
“可是……”上官妄尘总觉得不安。
“公子放心,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的。”温翘勾唇,笑了笑,冷峭的夜色在她娇媚的笑容之下也显得温和了不少。
上官妄尘还待说什么,上官云峥拉了拉她的袖子,轻声道:“给温翘一点时间,我们走吧。”
上官妄尘就算再不情愿,觉得陈星河是个危险人物,也没有办法,不过她又想着陈星河既然对温翘有情,应不至于杀了温翘吧,毕竟先前陈星河选择下手的对象就是栖迟,而不是温翘。
无可奈何地准备转身跟着上官云峥去远处等着,刚走了两步,却听到温翘喊她。
“公子!”
上官妄尘愣了一下,回头,“怎么啦?”
温翘没有说话,反而是朝着她的手肘上看去。
上官妄尘垂眸,待看到自己胳膊上挂着的温翘的衣服才恍然大悟,她刚刚临出门的时候想起温翘衣着单薄,所以特意把温翘平素穿的衣服也带上了,只是看到陈星河一着急,就把衣服的事情给忘了。
她回身走过去,上官云峥跟着,陈星河攥着温翘的手不由得捏紧,提起十二分的戒备,“不许过来!”
温翘自然感觉到了他的紧张,知道他是担心这是计,害怕上官妄尘他们会趁机将她抢过去。
上官妄尘当即顿住了步子,见陈星河捏紧了温翘,唯恐他伤了温翘,便不敢再动。
温翘弯了弯唇,一脸的淡定自若,好像是没事人一样,云淡风轻,“公子,你把衣服扔过来吧。”
也好。
上官妄尘一抬胳膊,将手臂上挂着的衣服扔过去。
陈星河却并不马上弯腰去捡,而且警惕地看着他们,声音沉闷,“你们先走。”
嘁,走就走,难道还能偷袭他不成?上官妄尘瞪了陈星河一眼,拉着上官云峥和前面的洛知城他们两个人离开,去远处等着。
等看到四个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入口的阴影下,陈星河才弯腰,小心翼翼地弯腰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
“你可以放开我了。”温翘瞥着他别别扭扭捡衣服的动作,居然仍旧不舍得将她放开。“你放心,我不会走的。”
陈星河睇着她一眼,说不上信任不信任的问题,但还是依言将她松开,并把衣服递给她。
反正该看的不该看的也看了,温翘也不避讳她转身不转身的问题,只是自己稍稍背了身子,将身上的外袍随手往枯草上一扔,便有条不紊地将自己的衣服穿好。
打好腰带,她转过身,也不管陈星河是不是一直在看着她,直接站在陈星河的面前,从容不迫地帮他整理凌乱的衣服。
陈星河也不动,就任由她给自己系衣带、腰带,最后又弯腰将他的外袍捡起来,只是在拿起来的时候轻轻蹙眉,自言自语了一句,“脏了。”
陈星河抿了抿唇,并不答话,温翘便上前将外袍给他穿好,在最后打腰带的时候,他忽然抓住温翘的手,不轻不重地问了一句:“一直这样吗?”
聪慧如温翘,自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是问她以前伺候别人的时候也是这般周到的帮人家把衣服穿好,对吧?
弯了弯唇角,她打好了结,仰着头,冲他抛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是啊,你不是一直希望得到和别人一样的待遇吗?”
陈星河咬牙,心如刀绞,“是,很好。”
温翘对上他愠怒的眼睛,淡然无波,忽然抬手捂着嘴巴,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随后转身走到树下,背对着他,随随便便地在树下的干草上踩了几脚,靠着树干坐下来。
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心中隐约有一种安稳的感觉,陈星河虽然积压的怒气,但也并没有发作出来,只是眸色沉沉地看着。
温翘抬眸,无视掉他眸中的情绪,对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过来。
犹豫了一下,陈星河还是拾步走了过去,依着她的安排,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然而,他刚刚坐下,温翘忽然头一歪,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目光空洞的望着前方,“特别恨我,是吗?”
讶异于她的主动,陈星河犹如被施了定身法,身子僵硬,动弹不得,半晌,他才直率的回答:“是!”
“恨之入骨?”温翘仰头,挑了眉梢看他,眼中却不带半分的情绪。
“是!”
陈星河也看着她,再次回答了一个字。
温翘忽然笑了,笑意浅淡,开玩笑一般,“那……这算不算是刻骨铭心呢?”
陈星河一愣,惊诧于她会用这个词,她不是一直讨厌自己的懦弱无能,蠢笨天真吗?又如何会把这般郑重的词语用在他的身上?
一瞬间,他竟觉得有些恍惚,好像眼前这张笑着和他说笑的脸是在梦中出现的一样。
“星河,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年夏天,英嫂养的波斯猫生了一窝小猫,你偷偷地从医馆里抱出来让我看?”
不理会他的愣怔,温翘笑着,继续问。
他如何会不记得,英嫂是安仁堂掌柜的夫人,也算是他和陈月泽的师娘,因为他笨拙,小时候常常弄坏英嫂的东西,英嫂对他最是不喜,但是碍于掌柜的面子,英嫂也不好直接将他赶出去,只是明里暗里的为难。
温翘喜欢猫,恰好英嫂不知道从何处弄来了一对波斯猫,后来生产了,他就趁英嫂不注意,偷偷地抱出来给温翘看。
他记得温翘当时喜欢的不得了,虽然后来回安仁堂被暴打了一顿,但他仍旧觉得那场打挨得是值得的,毕竟换来了他和温翘为数不多的温馨岁月。
念及往昔,他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琉璃般闪烁着温润的光泽,点了点头。
见他记得,温翘勾着唇角,虽然笑着,眸底却有隐隐地伤感,“我还记得,我说那猫儿可爱,你很开心,口不择言地说要跟我爹提亲,要和我以后也生一堆像那猫儿般可爱的小孩。”
陈星河的脸色一僵,看着温翘,恍然间明白了什么,虽然这段话他已经不大记得,也许只是年少时看到喜欢的人,便什么都不顾,言语中总带着对未来的期许,可是他却不知,她是石女,如何与他生下孩儿?
“温翘。”
他咽了一口口水,颤抖的指尖落在温翘的肩上,温翘却轻轻地摇了摇头,“让我把话说完。”
陈星河点点头,便不再打断。
“星河,真的很抱歉,这辈子是温家对不住你,对不住月泽,更是我负了你,是我亏欠了你,所以……”她顿了顿,勉强咽下胸臆中翻涌的血腥,笑了笑,“所以,我就欠的多一点,就算是你恨我也好,刻入你的骨,你的魂,这般,你便永远都无法忘记我,等到来世,再让我慢慢偿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