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刻,知夏忽而从门口进去。
“三小姐,你们这是!方才我困极睡了,醒来就看到一众人……”
宁婉君方才瞧见那门口守了许多的人,要想再出去已经是极难的事情,明日一早只怕就是绑人上花轿。
大房无非是要毁了她,若她肯忍气吞声下嫁与陈进士一生也就毁了,若她不肯忍气吞声,自尽了事,恐怕更合她们的心意。
“带二夫人,四少爷换身衣服吧。”
宁婉君红妆嫁衣衬的她雪白的肌肤更为晶莹,乌发似夜幽兰一般发亮,眸子冷然平静的望了知夏一眼。
知夏只是低头应声,带着呜咽的哭腔,“三小姐!她们这是要把你往绝路上逼啊,都怪我!若非是我求着三小姐帮忙,也不会招惹了陈进士!”
“不怪你,若是当时我让阿澈去办这个事情,不就没有这一遭了,终究是我的劫数。”
宁婉君装作面若死灰的惨然模样。
卫氏见戏已经到顶了,瞧了瞧边上的宁澈,叹息一口气道:“澈儿……咱们如今也只能够欢欢喜喜的看着你姐姐出嫁了……”
“那等人!姐姐今后会有好日子过吗?!娘……”
宁澈越说越激动,眼中都快涌出泪来。
他心中明了,娘亲自小为了自己的病,就忽视他这个姐姐不少,心中对这个姐姐更是愧疚与爱交织。
如今为了宁府的安宁,她们竟然还想要这个姐姐牺牲,她不言不语更叫人心疼!而自己的娘居然也妥协了!
他万不能想象姐姐的心中有多么的凄凉悲哀。
“闭嘴!别说了,你想让你的姐姐怎么办?自尽表心吗?”
一向温柔的卫氏,居然几度发火。
宁澈看着卫氏那隐忍的模样,不知道为何心中猛然一惊,思量起了前段时间二人与宁婉君的那段对话,难道……?
“嗯……我知道了,娘。”宁澈忽而沮丧不已的低下头。
二人匆忙换下衣服就回到了宁媛君的房间,为了不引起知夏的怀疑,未曾赶她出去。
窗沿外的雨幕落下,晨光渐起,雨声淅淅沥沥,缥缈幽静的凝香院,众人沉冷不歇。
渐渐的落雨的声音消弭,只剩下滴滴答答沿水滴落的声音,宁婉君呼出一口气,“雨停了。知夏,迎亲的队伍什么时候到?”
“后门的小轿已经到了。”
知夏的声音很低,面上勉强的维持着一丝笑容。
卫氏起身拉着宁婉君的手,轻柔安抚着,却说不出任何的话,只是呢喃着二字,“婉君……”
“娘,不必说了,这是女儿的命,知夏将盖头拿来吧。”
宁婉君反拉着卫氏的手,安慰着。
知夏踌躇半响,将那大红盖头拿在了宁婉君的边上,她凄苦一笑接过那红盖头,盖在头上。
“终究只能这般的了吗?嫁与别人做妾室……”
知夏扶着她出了门,门口果真围了多数的丫鬟小厮嬷嬷,多数都是大房院里的。
张氏与宁媛如,宁媛蓉都来送行,她们面上带着笑意。
宁婉君却感觉不到一丝丝的喜悦,只觉她们的笑如恶魔爪牙一般恐怖如斯。
德慕院里面的雀姑忙上前两步,将一对翡翠玉镯交到宁婉君的手上,言辞恳切的开口道:“三小姐,你别怪老太君,她……”
“也罢,这是老太君送给三小姐的嫁妆,希望三小姐从今以后能够得心顺意,福禄安康,早生贵子。”
“婉君妹妹,也没有什么可以送你,我们大房就送了你这身嫁衣。”
宁媛如轻声开口,口中的话语确是无比的讽刺。
陈进士笑眯眯的望着众人,趾高气扬的模样叫人恼怒,扫过宁婉君的时候多了几分令人作呕的yu望神色。
“娘子……,我说了你是我的娘子你就是!”
他话语带着坚决的狠厉与得意。
转而他一下对着卫氏与宁澈唤道:“岳母,小舅子。”
卫氏与宁澈自然是对陈进士没什么好脸色,爱搭不理的模样让陈进士不由的冷冷一哼。
宁婉君面上挂着浅浅淡淡的笑,眸间透出凌冽的寒意,那寒意似是能够入骨一般,缠绕在她眼神扫过的人周围。
深秋露重,红色的绣花鞋子踏水而行,发出清脆响动,带起一地涟漪。
宁婉君回头去望,卫氏与宁澈正满目晶莹的望着她,她勉强勾勒出一丝笑容,而后移步继续往前走。
“这是你们的最后一次机会。”
宁婉君一边走着一边低声呢喃。
喜轿之上,她望着窗外雨后的景色,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缓缓眯着眼睛,思绪渐渐的拉远——
昨日暮时。
“三小姐,您让我避开知夏姐姐,来这里做什么?”
来秋满眼的谨慎,显然经过上一次的事情之后,她已经有所长进。
宁婉君眸色沉重,轻抿了一口温茶,缓缓开口;“有件事情,思来想去,我想只有来秋你一人能够做到了。”
“三小姐!您请说!”
来秋以为宁婉君是叫她代替她出嫁,只见她眸色坚韧,毅然开口。
“不是什么要命的事情,你没有必要这么决绝……”
宁婉君眉眼之间升起几分高深莫测,招手之间,让来秋附耳来听,“我要你明日……”
“真的要这么做?”
来秋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自然,必须这么做……”
宁婉君喃喃出声,猛然睁开眼睛瞧见眼前宁府之中的秋叶枯黄之景。
此声落下,喜轿陡然停下,外间传来吵闹之声。
“三小姐,来秋回来了!”
来秋抬手将轿帘扯开,气喘吁吁的看着眼前的宁婉君。
来秋眼中闪动的晶莹的光芒,瞧见宁婉君无事的模样,她几近瘫软在轿门口——“三小姐!”
“来秋,你没事吧?”
宁婉君眼神平静,似是历经浪涛汹涌的人一般沉冷。
她伸手将自己头上的红盖头取下来给来秋擦拭湿漉漉的头发,低声喃喃:“很累了吧?”
“三小姐,看见你没事——来秋就放心了。”
来秋低声喃喃,外面的嘈杂之声更重。
“你到底是谁!?”
喜轿外传来陈进士的怒吼声音,“还愣着干什么!这里是宁府,赶紧叫宁府的人过来帮忙!”
宁婉君将已经累极的来秋用自己脱下来的大红披风盖上,将她好好安置在那干爽的喜轿里面,这才出了喜轿门。
方才出来便见到那一众地痞liu氓与轿夫都倒地不起,个个哀嚎,显然是受了伤。
“娘子,你出来做什么?快进去……”
陈进士似是焦急的朝着宁婉君说着什么……
只是这一声大喊还未结束,那身着一身黑衣的冷面煞神,当即就是给了他一脚,将他踢倒在地。
陈进士瘦弱的身子摔倒在水与泥混合的青砖之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而后泥水被溅起。
轩辕鸿的声音骤冷,声色俱厉的看着陈进士,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那凶神恶煞宛若是恶魔一般的样子叫人心惊。
宛若寒冰的字眼从他的口中吐出,“你叫谁娘子呢?”
陈进士满脸惊恐,脸因为吃痛而扭曲,“你到底是谁!居然敢对本进士下……嘶!你!”
似乎轩辕鸿更加用力导致陈进士几乎只顾着疼痛与愤怒,竟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话!
“进士?一个小小的进士也敢跟本世子叫嚣?”
轩辕鸿眸色如冰,直直的锥入陈进士的心中,字字惊惧!
他身子微微一抖,眼珠瞪大停滞了一会儿,刚想说话,那院子后边便传来了一阵阵的人声。
“轩辕公子……”
张茹梅几乎瞪大眼睛,张大嘴巴,满心满眼的不可置信,惊讶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