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越见飒飒清冷,她想起了宁玄恍惚间提过了关于蛮族的一场疫病灾荒之乱。
时机正是春初,正是得了这个势头,宁玄这才一往无前,带着亲卫暗桩,将一众蛮族首领捉拿在手。
此间她们不过要利用时势造就一名幽幽心怀天下的赤木太子而已——倒也委实不算太难。
赤木王殿中。
元木真大掌拍在那雕梁画栋的虎头石椅之上,眼中冷色不减半分,“竟跟丢了!”
“请王上责罚。”宁玄半跪在苍茫古朴的石殿之前,一头乌发长鞭更甚他英姿飒爽。
“布洛,你是我分配给驻守南边的小族部首!不是不明白今年国之难处!若是让使者出事情的话,赤木危矣!”王上眼中深沉不见,怒气上眉梢。
却很快又笑着叹息摆手道:“这使者也是来者不删,不过有了使者在至少能够将战事拖一拖!”
“起初,我让你刺杀玄凤王,也未曾料到竟会有此番骤变!他那几个皇子竟这般不争气,让一个外臣把控朝纲!”王上眼中怒气不减,呼气之间,已是凌冽的杀意骤起。
“此人极会隐藏,微臣当时竟也未能看透他的狼虎之心。”宁玄低眸,眼中却露出一抹笑意,此间玄凤王身亡,玄凤大乱……
赤木必定也会受损,那外臣委实是一个激进之徒,若是赤木部稍显战事疲态,玄凤部必定猛攻!
如此一来覆巢之下无完卵——自己的手下必定要在此之前,尽数撤离。
“呵……真正有趣的这位使者,咱们现在是打不得他,杀不得他,还要瞧着他耍阴谋诡计!”赤木王冷笑一声,又道:“如此驱虎吞狼之计,实在是心思歹毒。”
“可他终究算错了一点,唇亡齿寒,兔死狐烹——玄凤与赤木本是一脉相连!大战一触即发,战即合!倒不如……”赤木王眼中冷冽不见,却闪过一抹高深莫测。
宁玄心中咯噔一声,却见赤木王古怪一笑挥手道:“下去吧,他要使什么手段,尽管让他使!”
他大步踏出赤木王宫殿,眼中锐利不见半分,微微眯眼,颔首回转间,“八年蛰伏……终无法全然取信!”
又是何时才能归家?!宁玄唉唉低叹。
玄凤部族
赵无极赫然瞧着已倒地不起的马儿,瘪了瘪嘴道:“眼见就要到了,这马儿却先倒下了。”
“无妨,在往前行,就是主城了,倒时我玄凤部的风情你尽情领略。”山鬼朗笑一声,但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顾湘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好在我跟着山鬼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
“倒是苦了我了。”赵无极伸手将那折扇轻摇,风留倜傥却难被眉见疲色掩盖。
顾湘儿轻摇头,“你还是少耍嘴皮子吧,这可不是你的家乡,你在这什么都算不上,更不是什么风留才子。”
“倒也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我长得这般貌胜潘安,不会太过招摇的吧?”赵无极颇为认真的抬手抚扇,似将那扇做铜镜一般,仔仔细细的瞧着,顺便伸手捋了捋自己的青丝。
山鬼轻笑一声,只觉得无奈,迈步到了那石城之前,却见石城周围都是围堵的士兵,似是在戒严。
她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昂首抬眸,从腰间取出一方青色玉髓令牌。
令牌一出,一众身着南蛮服饰的士兵应声高呼,“恭迎公主殿下回国,恭迎公主殿下回国。”
“这下好了,她比我还要招摇……”
赵无极听着耳边声声的千呼万唤的呐喊之声,只觉得心间似是有一柄锐利的冰锤,一盏盏的敲击着他的心扉,连他垂下的目光也陡然失色。
似乎是感受到二人的察觉一般,他只觉得那原本就在自己眼前的红发身影,遥遥相望之间,竟恍惚如若云飘万里。
玄凤部主城丞相府中,谢无忧微微眯眼,身上盖着一方雪狼皮毛,眸间锐利不见。
只听得石室外边,有踢嗒而来的脚步声,他的声音清脆明朗,犹如明月清风一般惬意无比,“何时在门庭外,璇走?”
“相爷,公主回来了……”门外的声音怯怯懦懦,话中之意却叫谢无忧身子微微一颤。
她回来了?不是信誓旦旦的说要逃离玄凤部,逃离自己的命运吗?
他手上轻抚拢长石椅上的皮毛,越见雪光盈盈,“既然回来了,想必就是想好了。”
“只是如今的玄凤部,再也不是当初的玄凤部,你无需嫁人求和……亦无须受人桎梏。”谢无忧声音微颤,眼中却涌动这凌冽的怒火。
他一身窄袖黑衣更衬他面上仙风道骨,清幽如仙,但眼中凌厉而又浓重的占有之意,已是难以掩盖。
“有意思,且让她瞧瞧王上的尸首吧。没想到啊……大殷竟在玄凤部也有触手,呵……谁说大殷都是酸儒书生的,分明都是扮猪吃老虎的恶狼啊。”
他的眸光闪动,身侧伏跪的黑衣人已听到他的命令。
那黑衣人起身之间,双手奉上一枚黑色石令,“这是赤木王传来的。”
“哦?竟是他?有趣!”谢无忧笑意盈盈的将那黑色石令取过。
直到四下静谧无人的时候,他才将那黑色石令打开,只见一方掌心大的宣纸,书着几行朱红小字。
他只是一揽而过,眼中笑意几近溢满,唇角冷意陡升,“这下有好戏看了。”
玄凤部深宫之中,山鬼冷色一撇边上立着的谢无忧,眼中神色越发怪异。
赵无极也觉得异样,不由多看了谢无忧几眼,顾湘儿心中恍惚却也明了——终究是少女心事。
“父王……”山鬼看着那石棺里面躺着的人,心中锐利不见,晶莹似要从眼底喷涌而出。
她瞧见父王依旧是华衣雪袄,胸前似有一块衣衫破口,她仔仔细细去瞧,却见一处犹如弯月一般的伤口,虽深入心肺,却只是露出点点殷红,并未血流如注,如若寒魄冰梅,叫人心生胆寒。
谢无忧潸然移步向前,轻拍山鬼的肩头,“公主殿下,逝者已矣……”
山鬼猛地挥手掸开谢无忧的手,“乱臣贼子!城外都是你的亲卫官兵,王上驾崩之事秘而不宣,将后宫之人,三位皇弟一并软禁!谢无忧,你是何居心?你到底要做什么!”
“将玄凤与赤木结合,化为真正的蛮族。”谢无忧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他同拂袖之间,满屋子的异香涌动,似有无数隐秘的暗卫将眼前的石殿围住。
山鬼双手抚上刀刃,眼神越发锐利,“你敢!”
只有赵无极却注意到了山鬼指尖竟微微颤动,眼底闪过一丝奇异的动容不忍!
“我有何不敢?这么多年来……蛰伏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将这一干乱臣贼子收拾干净!”谢无忧眼中怒火涌动,嘴角勾起以一抹讥讽的笑意。
他寒霜染上眉梢,似是痛心疾首的轻呼一声,随即只剩下满目的怒火憎恨,再不复面容清幽俊仙,“我是乱臣贼子……哈哈哈!”
“这是我此生听过最为荒谬的谎言!”谢无忧冷眸一撇眼中一片惨然。
赵无极微微眯眼看着一众围堵石殿的暗卫,心中越发忐忑,眼神微眯,连桃花眸之中也满是担忧。
顾湘儿沉默无言,却见山鬼面容惨白,雪色容颜越见羸弱,分明是武功高强之人,却仿若顷刻间便能摇摇欲坠。
“事情的真相是!你的父王才是乱臣贼子!赤木王也是乱臣贼子!”谢无忧眼中浓烈怒火,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