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不及计较陈媛微为什么会朝薛云恒奔跑过来,不肯放过这个一起进宫的好机会,当即表示跟薛云恒一道,而陈媛微身为平民百姓又不好贸然进宫,只好被留下来。
“你去吧。”
临走前,薛蕴嬛回头看了一眼段晏,段晏的表现的很平静,她看不出段晏的任何情绪。
随后薛蕴嬛便跟着薛云恒进宫去了,身为准太子妃的薛蕴嬛入宫,对此倒是没有多少人意外,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动静。而无论进宫多少次,她依然为进宫时那种压迫的人快要喘不过气的气氛感觉到难受,她无意识的蹙眉使得薛云恒用垂在另外一侧的手碰了碰她,像是无声的安抚。
她侧过脸看了一眼薛云恒,低声道:“哥,为什么陈媛微看起来好像对你……”
“不熟。”薛云恒回答很直接了当。
说话间,他们已经穿过了最后一道的宫门。
“哥!”她抢在薛云恒离开之前,伸出手拉住了。
薛云恒没被她拽的一个踉跄,反而是伸出手去拽他的薛蕴嬛发现用力过猛,自己倒是一个踉跄地往前扑,果真清醒时的薛云恒不容小觑。
方才她试图拉动薛云恒时,她才发现薛云恒的手,几乎是被碰触的一瞬间本能地身体有了反应,手臂一下绷紧。
薛蕴嬛环顾了一下偌大的宫殿,嘟囔道:“你去哪里?带我先去找太子殿下。”
薛云恒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她是不了解情况的,只好先将她带去御医坊,因为太子的伤势太过于严重,不得不安置在御医坊,几乎全天都有人轮值的情况下,还是发生了很多次的意外,太子的烧伤引起了很多的并发症,这让他更接近死亡。
起初的时候太子还能说出些话来,现在的太子几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些类似‘啊啊啊’的声音,谁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到了。”
薛云恒将她领到御医坊前便要离开,正好此时御医坊的门的大开的,为了所谓的通风透气。
此时房内的人也注意到了屋外的动静,她缓步走出来,“谁?”
“薛小姐。”来人忽地一愣,随即道。
左右的侍卫都是知道薛蕴嬛的身份,她作为太子妃来探望,一下就放行让她走进去了,屋内坐着方才的那位女子,女子看见她像是很意外,可薛蕴嬛觉得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
但又觉得有些脸熟。
“你是?”薛蕴嬛被她挡住,只好开口。
她现在只想迫切的看到顾胤衡,而就在她想要绕过屏风来去到后面看顾胤衡的时候,那女子将她拦住了。
“薛小姐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我……”她有些失望的说。
薛蕴嬛仔细的又看了看,忽地想起了眼前的人,“你是皇后娘娘的侍女?”
“你记得我!”绿芜显得很高兴,她如看到了希望般抓住了薛蕴嬛的手,将她拉到暗处,“薛小姐,你听我说……”
薛蕴嬛微微蹙眉,道:“我可帮不上皇后什么忙。”
听到她冷漠疏远的话语,绿芜起初一愣,后想起自己的身份的确不该和薛蕴嬛接触,可她不能不理。
“薛小姐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的,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你想的那样的。”绿芜急切的要解释,她眼角的余光却又瞥到屋外有几个影子。
薛蕴嬛显然也注意到她突然停下来的原因,反应过来后随即撩起衣袍和绿芜齐齐跪下,叩首。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摆了摆手,他仍是被人搀着的,示意他们起来这一个动作仿佛都用尽了很大的力气。
薛蕴嬛站起来的时候,看到皇上比之前要更憔悴,眼睛深深地陷入,好像是一个窟窿般,岁月也带走了他眼里的锐利,向来精明的眼睛里有几分浑浊,他连站着都需要一左一右被人搀扶,看着的确是大不如从前。
短短几日而已,皇上已经无法自己站立了,可想而知那药效的副作用之大。
“你看过衡儿了吗?”他的声音也一如状态般无力。
薛蕴嬛意识到皇上看着自己,忙道:“臣女刚到。”
“那日朕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候,一切发生的那么突然,朕……”皇上似乎说不下去了,他停了一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宛若为了平复心中的愤怒,“朕没有保护好衡儿,是朕对不起你。”
皇上说完了,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咳完后手不住地颤抖,看起来虚弱之极。不是薛蕴嬛太过于刻薄,如今皇上的状态离立苍越未来国君的必然的事情了,哪怕她不说,他那皇位之下的臣子会说,天下的百姓都会说。
在这个时候顾胤衡发生的绝对不是意外,是一场蓄意谋杀。
与此同时,她听到屏风后传来了一些低吟,绿芜当即返回到屏风后去查看情况,而皇上则坐在一旁平息,他看上去也很平静,似乎对顾胤衡的受伤一点都不意外。
“你们都退下吧。”皇上摆了摆手,挣脱开了身边人的搀扶。
他们都是皇上的心腹,了然地松开了手,退到屋外去同时带上了房门,薛蕴嬛同时注意到屋外起初的看守的影子消失了,取而代之是搀扶着皇上的这二人,他们守在门外。
皇上缓了口气,才开口道:“衡儿现在这个样子,你还愿意吗?”
愿意吗?
薛蕴嬛静默了短短的一瞬,抬眼看向皇上的眼睛,沉静地回答道:“只要他能活下来,我愿意。”
“其实朕都听衡儿说了。”皇上显然要比一开始放松的多,他在这个时候不像是一个皇上,倒是一个像一个父亲了,“衡儿说你其实并不情愿,如若不是为了薛府,你怕是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朕知道你心有所属,为何你还要说愿意?朕不勉强你,你哪怕不愿意,朕愿意替衡儿答应你,保住薛家。”
皇上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哪怕顾胤衡现在无法言喻,而皇上已经给出了她答案,顾胤衡一直都是知道她喜欢段晏的。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
“我愿意,只要他活着,他还在这里,我什么都愿意……”
她温晚从来没有那么卑微的恳求过,可是现在她愿意这样子,只要顾胤衡能够活下来,哪怕往后余生面对的都是一个植物人,她也愿意。
只要……
只要他能活下来。
皇上的眼眸流露出些许欣慰,他看了一眼屏风后的绿芜,缓慢地开口道:“那,三日后你们便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