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外边儿的动静太大,让屋内的胡桃有了几分的察觉,她从床帘里探出头,悄悄地看向外边儿的景象。视线所及的范围有限,可还是让胡桃吓得屏住了呼吸,她看到了一个在屋外小小的身影,那张连居然和她自己的一模一样。
胡桃被眼前所见吓了一条,手一动不小心拂掉了床头柜的杯子。
“啪啦!”
青瓷杯掉落在地上,砸出清脆的声响。
这种紧张的局势哪怕是轻微的动静也能惊扰到屏风外的两人,似是觉察到被发现的胡桃很害怕地缩了缩,她的手紧张地捏着床帘,布料的颜色在手不断渗出细汗的情况下变得逐渐加深。
“你在里面对吧,小家伙?”
缩在床上的胡桃听到了外面传来与自己所差无几的音色,心下觉得害怕,没想到漠荒的画皮之术竟已经如此出神入化了,就连声音也能彻底地模仿。
挡在门口的薛蕴嬛能察觉到危险的视线,她撑起自己的身子挡在住了假桃桃的视线,让自己的躯体为障碍物完全挡住身后的胡桃。
桃桃看出了现在的薛蕴嬛也不过是强弩之末,便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淡定地问道:“果然是你们动的手,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她又得意地笑了笑,“我觉得我自己的演技不错,就连薛贤那样的老家伙也没有看出破绽来。”
说罢,桃桃甚至还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很是满意自己现在的皮囊。
“从一开始。”薛蕴嬛扯了扯嘴角,坦诚地回答道。
虽然薛蕴嬛从一开始就怀疑桃桃的真假,但在这种情况下揭穿桃桃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因为现在的情况对他们而言百害无一利。
桃桃歪了歪脑袋,露出困惑又天真的表情道:“为什么怀疑我?连薛贤那老家伙都没有察觉出破绽,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桃桃那一口一个‘老家伙’的称呼薛贤,看起来与薛贤似是有所隔阂,内心存在一定的怨怼,否则也不会对薛贤在如此无礼。然而薛蕴嬛观察着桃桃,眼看着桃桃在自己肉眼视线下发生了变化。
她那幼小的骨骼和身形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身子开始一点点地变大,骨骼如同被拆分几段般身子扭曲着,然而桃桃往日那可爱天真的脸上是半点表情也没有。她只有那露出在外的一双眼睛是十分灵动的,看起来是有生命力,像是有灵魂的。
如同变戏法般,桃桃的身子开始变化,一点点的变大了,最后呈现出来的身形竟与薛蕴嬛所差无几,只是还差比薛蕴嬛稍矮小那么几分。
紧接着桃桃从喉间发出低低的笑声,她的声音如此的熟悉又陌生,听的薛蕴嬛毛骨悚然。
“你是谁?”薛蕴嬛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稍微有些颤抖,那样的不正常。
这个声音她很熟悉,她也不会忘记的,害自己摔下悬崖直接将腿摔的半天走不了路,险些让她以为自己就变得跟李沁遥一样的人。她不会忘记的,这熟悉的声音是来自卿卿的,可卿卿早已被段晏的人押送回帝都,按理来说现在已当在天牢内。
桃桃的笑声逐渐变得异常的猖狂,不断地变得大声起来,“你猜猜啊,听你的口气应该知道我是谁才对。”
假的桃桃已经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不再收敛自己的身形,她的身形看起来的确像是一个成年的女子,声音也恢复了自己的本色,也不是如戴上了变声器般模仿着假的胡桃声线。这样的妩媚中略带些傲然地挑衅的声线,薛蕴嬛似乎已经猜到是谁了。
只是她不敢承认,因为心中的人选几乎不可能出现在这儿的。
“你不会忘记我的。”假的桃桃一步步地走近,方才薛蕴嬛的那一击让她走路都变得有些艰难,因为她浑身疼的紧。
她带着那种熟悉的口吻一步步的逼近,手轻抚上自己的脸,像是在跟薛蕴嬛示威一样,轻轻地她从自己的轮廓边缘撕开一层薄薄的皮,屋外的雨声伴随着恐怖的身影逐渐地逼近自己的面前,薛蕴嬛仍是撑着一口气不愿意倒下。
她不愿意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哪怕快要倒下也依然不敢轻易地放弃,“卿卿?是你吗?”
伴随着话音落下,缓步走过来的假桃桃撕开了自己脸上一层薄薄的面皮,那张假的人皮底下藏着赫然便是卿卿那张妖娆妩媚的脸庞,那秀丽如一朵完全盛开的罂粟花般的脸庞,曾让整个人北林邻镇都被把控住的人物。
她就这样安然无恙地站在了薛蕴嬛的面前。
“你怎么猜到是我的?”假的桃桃,不现在应该说叫卿卿,她走到薛蕴嬛的面前,问道。
薛蕴嬛拂开她即将要伸到眼前的手,冷声道:“那你呢,知道我当初没有摔死是不是很失望?”
哪怕身后的肩胛骨火辣辣的疼,再次被扯开的伤口恐怕现在已经引起了严重的发炎,那种刺痛让薛蕴嬛感觉到了熟悉。不止是肩胛骨的疼,薛蕴嬛眼前一阵阵的开始发黑,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相互交替着,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自己要撑不下去了。
可是在薛蕴嬛的身后,还在床上缩着一个刚从地牢里爬出来的小女孩,她不能倒下,起码也得撑到段晏回来。
哪怕段晏闹脾气,也不会不回来的。
“失望!”卿卿的脸忽地变得狰狞了起来,她猛地上前一步迅速地扣住薛蕴嬛的喉咙,往前一撞。
将薛蕴嬛直直地摁在了地上,她俯在薛蕴嬛的身上,一手伸出手死死地扣住薛蕴嬛的喉咙,力道之大让手臂上都浮现出些许的青筋来。卿卿的脸色也并不好,她的唇角甚至有血在缓慢地溢出,可卿卿完全不在意,她的眼里只有薛蕴嬛。
卿卿见不得薛蕴嬛如此得意的样子,哪怕这种情况下她仍这样地倔强不低头让卿卿生出了无端地恼火,怒道:“我恨不得你死。”
“咳咳咳——”薛蕴嬛被捏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卿卿看到她眼里因身子机能而不得不浮现出的生理盐水,那染让薛蕴嬛澄澈的眸子染上了一层水光,更显得明亮透彻如同不会被俗世所污般。这种清澈明亮,叫身处于污泥从高处跌下来的卿卿无法忍受,凭什么有那么一个人就能不被俗世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