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明了是薛蕴嬛好似误会了些什么。
剪秋方才将所有的事情都看在眼里,她这旁观者清又如何,再如何着急,没段晏的吩咐她只能闭口不提。
段晏却没有往那青瓷杯里倒水,只是单纯地把玩着手中的青瓷杯,声音变得有了冷涩之意道:“我乏了。”
剪秋依然保持着跪着的姿势没有改变,但是段晏并未看她,径直地起身离开了屋内,他离开后那屋内仍残留着淡淡的草药香。可惜,等到薛蕴嬛带着桃桃回来的时候,属于段晏身上清淡的草药香气早已散去,人也不在了。
看到空荡荡的屋子,薛蕴嬛心里多少有点失落。
胡桃感受到她的情绪不大对,看向她道:“姐姐?”
“没事,你被关了那么久也没休息好吧,先睡会。”薛蕴嬛强撑起唇边的微笑,推搡着她往前走。
胡桃饿倒不是很饿,只是单纯的觉得累,跟在薛蕴嬛的身边,她那种单纯的善意能让胡桃暂时地得到放松,就好似娘亲还在她身边一样,她被推搡到床上去躺下了。但她的手依然不肯轻易地松开薛蕴嬛,如同这样抓着才有绝对的安全感。
“姐姐。”胡桃困了,半眯着眼,半梦半醒地说道,“其实我还有一个秘密没有告诉过那个坏人。”
坏人?薛蕴嬛一时间不知道她说的是段晏,还是说的是关押她的那些人。
薛蕴嬛倾身向前,温声道:“什么秘密?”
胡桃咂咂嘴,嘟嘟囔囔的因为快要睡过去了,声音也细弱蚊叫般,“那个坏人长得真好看呀,我以前是见过的。”
“见过?在哪儿见过的。”薛蕴嬛心下一惊,连忙追问道。
可胡桃已经彻底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紧握着她的手也逐渐地放松了,似乎对刚才自己没有讲完的话丝毫不在意。她是不在意,薛蕴嬛听的是胆战心惊,如若胡桃口中的坏人是段晏,她又见过的情况下。
那么只能说明一个情况,幕后之人很可能已经盯上段晏了。
薛蕴嬛看着安稳睡过去的胡桃,心下泛起了忐忑,可现在胡桃都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她也不好再把人拉起来晃醒了,便将人的手给塞进被子里。
“姐姐。”
她才将胡桃的手塞进被子里,就听到屋外传来了敲门声,那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带着一种诡异的节奏感。
那一声接一声敲击着木门的声音,如一下下地敲击在薛蕴嬛的心上,光是听这个温柔软糯的声音便知道屋外站着的是谁,是那个假的桃桃。
薛蕴嬛咽了口唾沫,看了一眼床上的胡桃,又看向被敲得啪啪作响的门,“等等。”
她将床上两边的床帘给拉下来,被放下的床帘遮挡住了床上正在熟睡的胡桃,祈祷待会假的桃桃进来时不会突然醒过来。
“嘎呀——!”
薛蕴嬛拉开了木门,看到了梳洗打理的很是精致的桃桃,她的身子也是与自己见到的胡桃身形所差无几,只是略高了些许,那张脸看上去的确没有差别。
桃桃并没有进来,她只是站在门前,双手背在身后,俏皮地问道:“姐姐,你今天是不是不听话,是去了后院吗?”
“爹爹告诉你的?”薛蕴嬛不知道她是否已经知道了真相,只好委婉地说道。
眼前假的桃桃那一派天真悠然的样子,薛蕴嬛看不出来她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事情的真相,她也不知道段晏是用什么办法救出了桃桃,现下的情况她根本无法把握。
“啊不是呢。”桃桃笑了笑,她的表情忽地变得十分的狰狞,怒道,“姐姐,你还要装吗?鱼池那边已经完全被破坏掉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薛蕴嬛一愣,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这时她才迟迟地发现站在门边上的两个人影不见了。
不知假的桃桃是用了什么办法支走了他们,还是说直接赶走了他们,如今这屋子附近大概只剩下了她一人,薛蕴嬛往后退开的同时暗自凝气。
桃桃往前逼近了一步,看向薛蕴嬛的身后道:“胡桃是在这儿对吧?人是你们救出来的,你们已经知道了吧。”
薛蕴嬛点了点头,掌心在身后暗自握成一个拳头状,几乎在桃桃出手的同时将早就背在身后的拳头送出。桃桃身形轻盈,一下张开手掌握住了薛蕴嬛的拳头,旋即把握在自己的掌心,借力打力,而薛蕴嬛出的是右手,虽不是伤口,总归会牵连到。
桃桃露出得意的笑容,“姐姐,别傻了,你斗不过我的。”她忽地飞身跃起,猛地伸出手如老鹰的利爪般,擒住了薛蕴嬛受伤的左肩。
“唔……”薛蕴嬛登时间感到冷汗津津地冒出来。
起初她还以为伪装的桃桃的确存有年少的天真,可在对上桃桃那双阴毒的眼神时,她的视线逐渐变冷。
桃桃的手劲儿不断的加大,“疼吗?”
“当然。”薛蕴嬛凝神聚气,一咬牙忍住左肩的剧痛,将内力灌注到左肩上一甩。
短暂的震动没有甩掉那如老鹰利爪般的手,薛蕴嬛只是借此转移她的注意力,旋即借助着身体记忆的本能,右手迅速地扣住桃桃的手腕,捏住其中的穴位朝着一个人体不能承受的方向逆转。
“啊!”
桃桃几乎被拧动的瞬间就怪叫出生,左手得到了放松的刹那便抬起化拳为掌,快速地击中了桃桃的胸口。她的掌心击中那柔软的心口,便见一道小小的影子摔了出去,直直地撞在了门外的柱子上,被一掌击中撞在柱子上的桃桃都爬不起来。
桃桃没想到她居然还敢用左手,她可是记得那伤口几乎要割穿了薛蕴嬛的左肩胛骨,而方才那一击虽桃桃感觉到了五脏六腑都在燃烧,可这一招几乎算得上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没想到一个女子,还是在将军府中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能这样厉害。
桃桃没想到她这样的能忍,所以丝毫没有防备她的左手。
薛蕴嬛剧烈地喘气,她额头的冷汗顺着脸庞的轮廓滑下,感觉到自己心神激荡,眼前一阵阵的开始发黑。
“完了……”
她真的是高估自己的体力了,之前的风寒未愈,刚得到解药,左肩胛骨几乎被割穿,这一系列种种加注在这具身体上,果然还是太勉强了。眼前一阵阵发黑的迹象,很可能是她要晕倒前的征兆。
桃桃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看到了薛蕴嬛的身形开始摇摆不定,脚步也变得虚浮无力。
可她依然牢牢地挡在房门门前,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