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墨子静2019-05-22 01:122,946

  这不由让那些站在东方权阵营里的大臣们心中暗暗打鼓,若是哪一天皇上突然驾崩,南沙溢继了位,那他们这些人的富贵日子也就到尽头了。丢官散财还是小事,怕就怕连项上人头都不保啊。

  三月,平楚还是雪丝飞扬的季节,一阵寒风从殿门外卷进来,不少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半个时辰后,众臣鱼贯出了天泽殿的大门。打发了身边那些虚与委蛇的大臣们,东方权眯起眼睛,透过朦胧的雪幕冷冷看向那缓缓步下台阶的沉稳背影。

  他早知道,这次弹劾,还不足以撼动即墨氏这座大山,他只不过想看看这少年的心理承受能力而已。结果,他的反映,好的超过他对他的最佳预料。

  面对堆积如山的关于他滥用职权的“铁证”,加上十数个大臣当面指责弹劾,这个少年连眉毛都没有挑一下,也从未出口打断或是反驳有些大臣的信口胡诌,只在皇上问他是否真有其事时,淡淡地说了句:“臣只做了臣分内之事。”然后,递上了两年来国库收支的账目明细。

  如果说田明晟这个年仅十八的少年表现出来的冷静自持已经让弹劾他的大臣心里没底的话,那么南沙溢的发言,则彻底摧毁了他们的心理防线。

  参政一年来,只在皇上问询时才发表意见而且说过的话加起来也不超过十句的南沙溢,在众臣心里一直是一个寡言少语,腹中无料的形象,然而今天的这个早朝,他自己证明了,这些自以为是的大臣们以往错的有多可笑。

  皇上今天身体不适,听了众臣的弹劾和田明晟连解释都称不上的澄清后,理所当然地转过头去问王储的意见。众臣,包括东方权他自己也认为,这位还未登基的王储清楚自己此时还不宜在朝中树敌太多,他最好的回答应该是:“此事,应该先交由监察院查察清楚,再向父皇禀奏。”这样的回答才公允公正,虽然,监察院暗中一直是听命于他这个丞相的。

  然而,南沙溢的行为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先是细细翻看了田明晟呈上的账册,对田明晟这两年的政绩大加赞赏,称之为,平楚开国以来最年轻有为,成绩斐然的财政大臣。在此基础上,他开始 地反驳那些本就立不住脚的渎职罪证,明里暗里的点出这些弹劾田明晟的大臣多多少少都有私人财产毁在田明晟颁布的对朝廷有利,于贵族不利的新政策中,暗指这些大臣不仅违章拥有私人产业,而且有公报私仇的嫌疑。

  不同于台上王储的神采斐然,侃侃而谈,底下有些大臣却是体如筛糠,冷汗直冒。看把下面的大臣震慑的差不多了,这位一反常态的王储最后下了结论:田明晟这个财政大臣太忠于职守了,为了充盈国库,颁布的一些政策对于有些贵族官僚来说太过严苛。反正如今国库丰盈,有些政策也可以稍稍宽松一些了,也让他们这些大臣赚些外快,免得位列朝堂的国家栋梁们因为囊中羞涩而每天只知道弹劾。

  听到如斯论断,凌弑语那方的大臣们自是哄堂大笑,而弹劾的大臣们则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奈何那些死穴都被南沙溢捏着,无法反驳叫屈。昏昏欲睡的皇上还是被众臣的笑声吵醒的,睁开眼睛,愣了半晌,然后问:“解决了吗?”南沙溢在一旁道:“父皇放心,已经解决了。”皇上点点头,道:“很好,那就去办吧。退朝。”……

  今日,在朝堂上,南沙溢表现出来的气度和智慧令人刮目,南沙溢手里掌握的众臣的秘密让人心惊,南沙溢护着即墨一族的态度也让人嫉妒,但是,这些都不是关键。南沙溢不再继续隐藏自己,反而在朝堂上公开与反对他的阵营里的大臣们对抗,这证明他自认大局已定,无需伪装了。对于东方权来说,究竟是什么让南沙溢有了这样的认知,才是真正的关键所在。

  但不管怎样,由今天之事来看,凌弑语的这个儿子,太完美了。这样的人,只应该出现在天上,人间,容不得他。

  嘴角抿起冷硬的弧度,再看一眼那在遥远广场上已显得模糊的英挺背影,东方权缓缓抬步,向自家的车驾走去,却不知,自己身后,同样有一双诡谲阴狠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南沙溢站在天泽殿前的玉石栏杆旁,负着双手,殷红的嘴角勾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冷冷注视着东方权那虽已苍老却仍充满活力的背影。

  “任你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世上,最看不得他受欺负的,不是他的父亲凌弑语,而是我,南沙溢。”

  斜靠在铺着厚厚绒垫的马车内壁上,田明晟垂着如水的双眸,淡看指间那一枝粉艳的梅花,三月,梅花已快开尽了。

  寒风席卷着车窗上的帘子,不时扑进来一些细如微尘的雪丝,他抬眸,微微叹了口气。

  他终于知道父亲为何不上朝也不肯迁往百里之外的安里王府,而是日日坐在旧宅的汐华苑了,因为,语姨在那里。

  两年半以前,平楚和百州平息了干戈之后,他前往洲南看望熙儿,却被告知,熙儿已被她的爷爷带走隐居,不知所踪。于是,他又来到秀山下,想拜祭一下秋叔叔和语姨,不料到了山顶一看,却是一片平地,既不见了秋叔叔的坟茔,也不见了语姨的青冢。

  他原以为,两人的坟茔必定也是被熙儿的爷爷迁走了,故此也未多想。

  两年多以前,安里的骁王府建好之后,全家都搬过去了,他的父亲执意要住在汐华苑不肯离开,而他,则是两年前经父亲推荐成为财政大臣后,为了上朝方便,才从安里王府搬回了即墨府的琉华园。

  偌大的即墨府只住了他和他的父亲,日子久了,他渐渐发现了一些不寻常。他的父亲,几乎每天都要人送大量的鲜花到汐华苑去。

  他心生疑窦,但又不想去招惹暴躁易怒的父亲,于是,有一次,他逮住了因为在父亲身边伺候而极少走出汐华苑的曲九。

  曲九一开始不肯说,但听到田明晟要亲自去探个究竟时,他却开口了。他终是疼爱田明晟的,从他没有把熙儿一事透露给他的父亲就可以知道。

  曲九说,他的父亲伤愈后,便亲自去秀山上将紫嫣姑娘的棺椁挖出来带回了即墨府,就葬在汐华苑中,每日送进去的鲜花,就是用来供奉在墓碑前的。

  他知道他的父亲一直是爱语姨的,从四岁的时候,他就知道,可是,语姨因他的父亲而死,这也是不争的事实。父亲的爱,最终还是害了他最爱的女人。

  自从知道语姨的墓就在汐华苑之后,他改变了对父亲一贯的看法。他的父亲,并不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只是,他的情太浓,太专,心爱的人死了,他便用自己所有的情,所有的思,以及自己的一生来祭奠自己的爱人,再无半分来分给旁人。他的父亲,实是一个用情至深之人。

  当然,比起他的父亲,秋叔叔也是毫不逊色的,他甚至为爱而死。只可惜,他与语姨这对有情人,生前厮守的时间太短,死后,竟也不得同穴而眠,若是将来有机会,他还是要将秋叔叔和语姨合葬,毕竟,他俩才是彼此爱恋的一对眷属。

  念至此,他不禁又想起了熙儿,三年不见,不知她此时可好?是否从丧父的悲痛中解脱出来了?是否已经长高了?是否依然笑颜如旧?是否……会记着他?

  随着得得的马蹄声临近,他的马车渐渐停了下来。

  他伸手掀开窗帘,却见他的侍卫墨影疾驰而来,胯下骑的,却是他的坐骑雪龙驹。他眉头微微一皱,下了马车,恰好墨影也到了近处,动作迅疾地跳下马,单膝跪地行礼道:“少主,请恕属下逾矩!”

  “出了什么事?”墨影虽年少,但一向谨言慎行,做事极有分寸,若不是出了大事,绝不会擅骑他的雪龙驹。

  墨影站起身,近身对田明晟耳语一番,田明晟拿过他手中的马鞭,翻身上马,道:“你先回府。”话音未落,人已在两丈开外。

  墨影却一脸崇拜地看着那已在雪幕中越显模糊的一人一骑,喃喃道:“雪龙驹雪龙驹,果然是快如闪电,迅若蛟龙啊,今日得骑此驹,今生无悔矣。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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