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木。间桐府邸。
坚持到这里才倒下,间桐雁夜已经尽力了。
“雁夜,你这样可是不行的啊。”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在幽绿色的石室里毫无征兆地响起。
“脏砚……”
间桐雁夜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他的魔力基本消耗殆尽。
平平直直地躺在石板上,像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
这就是刻印虫带来的一系列后遗症,甚至让他陷入休克中。
当他再次醒来时,周围就是一片阴森的绿光了,脸颊靠着冰冷的石板。
这里他来过。
耳旁是类似于昆虫的爬行声,密密麻麻,令人毛骨悚然。
那是刻印虫的声音。
而事实上,这里就是个虫窟。
间桐家家主,间桐脏砚养育刻印虫的邪恶之地。
刻印虫可用于在短时间内扩张魔术回路改造魔术属性甚至是在体内直接吸取生命力以用于制造魔力这一点也可以说是代替魔术回路。
由于这些虫本身受间桐脏砚操控,所以也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使魔,而被植入了刻印虫的人,自然也就成了施术者的傀儡。
间桐脏砚就是以此要挟雁夜的,他不得不去战斗,以完成内心的救赎。
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一个长相令人感到十分恶心,就像老得快入土的活死人或者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包着一张人皮的活骷髅向他走来。
他穿着日式和服,实际年龄已经过了五百岁,佝偻着身体,用拐杖敲了雁夜一下。
他的脸,在雁夜这个角度来看,非常诡异。
而他那和外貌相匹配的声音也随之传来:“该怎么说你呢?雁夜?简直就是在浪费啊。”这声音沙哑而低沉,散发着一股死气,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他看着雁夜右手上已经少了一划的令咒,摇了摇头。
“你……”
雁夜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他根本发不出太大的声音,也说不出太多的话,就像垂死之人拼尽全力发出的呐喊,他也叫道:“求求你……放过樱吧……她……还只是个孩子。”
“你觉得可能么?你取得了圣杯么?你有最强的牌,给我的答案就是一划令咒消失?雁夜,这可是你定下的决定啊。”脏砚怪笑道。
“间桐……脏砚!”
雁夜发出如雷的怒吼。
“看来你体内的刻印虫基本都死光了呢,也是,为那样强大的从者供应魔力,普通的刻印虫怎么够呢?需要更强的魔力支持啊……”间桐脏砚自顾自地说道。
“那么,你就好好享受吧。”
不知何时,间桐脏砚的手上已经多出一只恶心得不能再恶心的刻印虫。
雁夜剧烈地颤抖起来。
“这可是当初夺走樱……”
“你!”间桐雁夜拼尽全力大喊道,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就想召唤出把他宰了,但现在的他,不仅没有一丝魔力,连身体都被摧残得进入垂危状态中,也没办法开口使用令咒……
他没有任何办法阻止刻印虫的接近,只能绝望地闭上了眼。
他真的绝望了。
间桐脏砚把这丑陋的东西直接塞进了他嘴里,看着雁夜蜷缩在地上不断抽搐,干呕,仿佛极为痛苦的样子,发出如地狱恶鬼般的怪笑,独自离去。
受不了这巨大打击的雁夜再次因为悲伤过度而昏死过去。
如同佛窟一样的地下石室里,只有刻印虫的爬行声。
……
……
一辆银白色的高级奔驰轿车行驶在深山镇的古街道上,渐行渐远,摆脱了游客甚多的商店街,进入镇子的深处。
风景在无声地流逝,四周也开始渐渐变得荒凉起来。
爱丽丝菲尔静静地坐在后座,舞弥在前面专注地驾驶。
车速开始缓缓降低,然后风景开始停止流淌,固定在一片高大的院墙下。
“夫人,到了。”
舞弥走下车,把后座大门恭恭敬敬地打开。
“嗯。”
爱丽丝菲尔在她的帮助下,像一位大小姐似的走下车,看向了切嗣为她们选购的一处宅院。
“这里有灵脉呢。”爱丽丝菲尔轻声说道。
“没错,夫人。虽然破旧了些,但很快就可以进行装修了,至于爱因兹贝伦城堡,损毁不大,已经在重新修缮了,您就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吧。”舞弥点点头,这里的确是一个优异的灵脉所在地。
“呐,谢谢你了。”爱丽丝菲尔发出暖心的笑声。
“不用谢,这是我的职责。”
舞弥平静地说道。
“对了,伊莉雅现在还好吗?”
爱丽丝菲尔突然想道。
“嗯,已经安全抵达了德国,现在冬木已经是战场了,小姐在这里不安全。”舞弥解释道。
爱丽丝菲尔点点头,现在的冬木战场有多危险,是个魔术师都知道,把一个魔术师的孩子留在这里,真的不是什么明智的决策。
“那么,我们就看看切嗣的眼光吧。”爱丽丝菲尔抿嘴轻笑。
“是,夫人。”
走进正门后可以看见,宅院非常宽阔,典型的日式结构,有宽大的院门,房间主体也非常大,灵脉则位于一处仓库内,切嗣通过探查找到了这里,并花大价钱把整个宅院买了下来。
满宅院的草足有一人高,参差不齐,在这冬日春临之际显得枯黄,也让整个宅院显得有些荒凉。
院墙是白色的,主屋木梁青瓦,倒别有一番气派。
“魔力波动十分充足呢!”
爱丽丝菲尔感受了一会儿后说道,“毕竟是灵脉所在地啊。”
“夫人,我需要把这里收拾一下。”舞弥的声音波澜不惊。
“明白了。”爱丽丝菲尔点点头,“那么切嗣他……”
“切嗣现在和在一起,很安全,请夫人不用担心,切嗣他……不会鲁莽行事的。”
“嗯嗯。”爱丽丝菲尔松了口气,“那么我就负责为它施加防御结界吧。”她的手中升腾起剧烈的魔力。
日渐西斜,残阳如血。
卫宫宅邸被镀上了一层火烧云的红光,在夕阳西下时显得十分美丽。
爱丽丝菲尔和舞弥忙活了一天,终于搞定了一切防御结界,这样就不用担心有从者和魔术师们入侵了。
夜幕即将降临。
爱丽丝菲尔明白,在太阳落山后的漫漫长夜,是魔术师与从者的战场。
“希望切嗣没事吧。”
爱丽丝菲尔在心中祈祷。
“那么夫人,我先走了。”舞弥向她告别,“请安心调养身体吧。”
“嗯。”
……
……
阿蒂拉在新都的闹市行走,为切嗣选购基本的生活用品,他本人则完全在冬木人间蒸发。
充满异国风情的棕色皮肤加上被白色的短发,十分引人注目,但阿蒂拉完全不在意周围一道道或是“欣赏”或是“火热”的目光,静静地走进黑夜中。
她可是战士,这些事儿,与她无关。
毕竟日本这个地方盛产各种色狼大叔不是吗?
当然,杀人狂什么的,也有。
经过一个小巷子后,再上攀登上一栋大楼,就可以和一直待在天台上的切嗣汇合了。
他最近又在鼓捣一些阿蒂拉根本听不懂也看不懂的奇怪玩意儿,日夜颠倒,不眠不休。
“真是奇怪的御主啊。”
阿蒂拉如此想道。
但这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因为下一秒,她就闻见了巷子深处传来的,浓浓的血腥味。
一个橙色头发,紫色上衣的男人一边不知嘟哝着什么,一边提着只剩下半截尸块的人体,被掏空的骨架里,带着温度的鲜血与内脏,止不住地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