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放和纳兰解忧到达镇公署时,他那架飞机早就连摔带拆,被破坏得面目全非,只剩残破的机身半挂在梁上。
而镇警局的警员和林家的乡勇还在废墟里拉网式翻查,希望能找到玉玺。
陆天放刚要上前,一道闪光灯忽然亮起,只见一名个头不高的男人正在对那架损坏的飞机拍照。他眉头一皱,心生警觉:“喂!那位先生,您对这架飞机很感兴趣?”
男人回过头,纳兰解忧认出,正是在警局门口连珠炮发问,把林茂武问得哑口无言的记者。
“陆博士您好,我是辽东报社的记者田忠良,您发明的飞机太神奇了,我非常喜欢。”
“不,飞机是莱克兄弟发明的,我只是制造和改良了他们的发明。”陆天放纠正道。
“我可以为您和您的飞机做个专访吗?”
陆天放歪头:“试飞都失败了,有什么好采访的。”
“我听说……”
不等田忠良再问下去,一名负责警戒的警员发现了他们,过来驱逐:“干什么的?这里是案发现场,闲人免进!”
“我是记者……”
“上面有命令,所有外来人员都必须待在镇招待所接受询问,无故不得离开!”
“可是我……”
“你们两个过来,把这个什么记者送回去!”
“我抗议,你们这是非法拘禁……”
但那些警员根本不听田忠良的,在翡翠镇,只有林氏兄弟是老大。
田忠良被带走,那警员又转向陆天放和纳兰解忧,用还算客气的口吻道:“陆博士,纳兰校长也请离开吧。”
陆天放却原地没动,指着废墟中一个黑黝黝的铁疙瘩道:“我要把引擎带走。”
警员皱眉:“不行,林探长交待了,这里任何一样东西都不能带走。”
“你们林探长无非就是怕有人把玉玺携带走,但是那引擎你也看到了,就是一个铁疙瘩,根本藏不下玉玺。”
“铁疙瘩也不行!”
“这引擎可是价值不菲,放在这里万一损坏,只怕你们谁也赔不起。”
“那也得林探长同意。”警员两眼望天,手指却在不停搓动。
陆天放马上明白他的意思了,这些人,平时仗着这身皮,横行乡里,占便宜是一贯的。换做平时,他是绝不会惯着这恶劣的毛病,但这次不一样,那台引擎太珍贵了,欧洲的战争爆发后,各种战略物资被控制,像这样可用于飞机的引擎,那是禁运的,万一有损伤,有钱恐怕都很难买到。就算买得到,也很难突破重重封锁运出来。
他不多说,掏出一块银元放到警员手心里。
警员语气稍松缓:“您看还有好些兄弟呢,大家今天忙得连饭都没吃上呢。”
陆天放又给了他两块银元。
那警员立刻换了一副嘴脸,满脸灿烂的笑:“陆博士看想拉走什么,尽管拉!”
“只要这个铁疙瘩就好。”
陆天放让两名雇来的挑夫抬起引擎,嘱咐他们要特别小心谨慎,不能磕着碰着。
纳兰解忧借着灯光仔细端详,好奇地问:“让陆博士如此看重的东西,一定非常重要吧?”
陆天放像对待恋人般,深情而温柔地望着着铁疙瘩,双眸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异彩:“这叫‘引擎’,飞机能否飞上蓝天,全靠它了!为了它,几乎用了我全部的心血。只不过……”
纳兰解忧看到陆天放蹙起眉头,似乎忧心忡忡,便问:“只不过什么?”
“唉……”陆天放长叹一声:“只不过,它的马力还不足够大,重量还不够轻,若能克服这两大技术难题,我的飞机一定能飞得更高更远,真正地飞上蓝天!”
纳兰解忧被他瞳孔中流动的光芒感染,在陆天放看似不羁的外貌下,掩藏着一股坚毅、执着、不屈不挠的精神,仿佛充满希望的阳光,随时都会从那双乌黑的眸子中跳跃出来,给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你的飞机,今天不是已经飞起来了吗?我们都看到了,很棒!是我有生以来,看到的最不可思议,最神奇的发明!”
得到纳兰解忧的赞美,陆天放热血沸腾,侃侃而谈:“你知道吗?回国前,国外的朋友们都劝我,说国内太落后,根本没有条件造出飞机。虽然他们说的都是客观事实,但我还是决定回来,我要在自己的土地上,制造出世界一流的飞机!还要研制出更多、更有益于民生的发明!我坚信,唯有科技,才能强国富民,才能让我们的国家摆脱贫穷和落后,不再任人欺辱!”
解忧认真地倾听陆天放诉说他的志向,秋潭般清澈美丽的眸子,如月光般柔和:“陆博士有这样的心胸和志向,让人钦佩。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陆博士可否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