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纳兰解忧讲述完飞机跌落后在镇公署门后发生的事,陆天放手心捏了一把冷汗。
确实,如果不是纳兰解忧和林雱、林雯兄妹出手相救,挡了熊副官那一枪,自己还真是糊里糊涂成了枪下鬼。
虽然这次回来后,陆天放与林雱的关系一直很紧张,但陆天放是个恩怨分明、且念旧情的人。他知道林雱本性正直,所以相信林雱从未忘记两个人儿时的交情,不然也不会在危难之时,出手救自己。
至于为什么他现在对自己冷淡敌视,只好假以时日,慢慢解开谜题了。
“看来林大少爷并没有忘了咱们小时候的情谊,不然,也不会冒险救我了。”
但是林雱显然并不想承认依然在乎旧时的友情,冷冷道:
“陆博士不要自作多情,身为翡翠镇的探长,我有义务保护镇上每一个居民的安全。再说,我是担心纳兰校长和我妹妹被误伤。”
陆天放豁达地把胳膊搭在林雱肩上,道:
“不管你承不承认,这份情谊我都记下了。我就知道,咱们打小一块儿玩儿大的感情,哪儿能说没就没了呢?否则,刚才在警局,你也不会百般维护我。”
林雱却紧锁眉头推开陆天放的胳膊:“陆天放,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公事公办,绝无半点私情!至于你跟玉玺失踪是否有关,嫌疑并未洗脱。”
“啊?你不会真的怀疑是我偷了玉玺吧?”
林雱一本正经道:
“事发第一时间,我虽然不在场,但有一点,我是赞成二叔的推理的,他说,你的飞机失事前,玉玺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你的飞机一失事,玉玺就没了。而且时间不早不晚,正好卡在交接的时刻,飞机掉的地方也不偏不倚,正好撞倒了镇公署的西厢房。这么多巧合,你怎么解释?”
陆天放摇摇头:“可这并不能证明什么,再说,当时我是昏迷过去了,纳兰校长也可以作证,我根本没有能力分身去偷玉玺。”
“但你可以有同谋去偷。”
“越说越离谱,你怎么跟你二叔一样?”
“我跟二叔不一样。如果我跟他一样,你现在就应该在刑讯室接受拷问,而不是站在这里跟我耍贫嘴。”
陆天放叹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微笑:“好吧,我不跟你争论,如果你也认为是我偷了玉玺,那就拿出证据来。只要证据充分,随便你抓。”
“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的。”
陆天放赌气道:“好,我就等着你找到证据。不过,林雱,说句心里话,这玉玺丢了,未必是件坏事。”
“为何?”
“你该不会真的拥护复辟吧?”
林雱的脸色顿时黑下来,一双黑眸说不出的沉闷,薄薄的嘴唇紧紧抿起,嘴角微微下沉,看得出,他对父亲接下九龙玉玺这桩生意,并不赞同。
但他能有什么办法?
父亲的权威是不容挑战的,决定的事,谁也不能反对。
自辛亥革命成功,清帝宣布退位后,各路军阀拥兵自重,各自为政,谁也不服气谁,谁都想称霸天下。一些满清保皇派残余势力不甘失败,到处游说结盟,扩充势力,意图东山再起。
林雱经常可以看到一些心怀叵测、神神秘秘的人出入林宅,那些人让他感到很不爽。
他也曾劝过父亲,满清王朝大势已去,所剩残余,不过是强弩之末,腐朽而落后,根本不可能成气候。
但是父亲固执地认为,几千年的帝制,怎么可能被几个革命党颠覆?就算大清亡了,总还有其他人当皇帝,不然,这天下不就乱套了?
还警告他,跟那些革命党要保持距离,并一再阻止他去南方从戎。
林雱对此,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旁的纳兰解忧,感觉到气氛的紧张和尴尬,便岔开话题:“陆博士坠机,身上的伤需要赶紧处理一下,天气热,感染了就不好了。”
陆天放却一拍脑门:“哎呀!对对对,刚还说要去坠机现场,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给忘了!我的飞机!我的飞机啊!”
“飞机已经摔零散了,怕是不能要了。”
“就算它摔零散了,通过研究残骸,可以得出非常珍贵的数据,对飞机的改良用处很大!我的飞机还在吗?”
“在,只是现场已经被翻乱了,他们找玉玺,就差掘地三尺了。”纳兰解忧说话的时候,看了林雱一眼。
林雱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目光,故作冷漠地把眼睛看向别处。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每次与这位女先生的相对,都会莫名的紧张,而在别的女子面前,就从未如此过。
陆天放一听飞机残骸还在现场,立刻两眼放光,像孩子似地喊了一声“太好了”,便一溜烟直奔镇公署。
纳兰解忧招呼林雱:“林探长一起去帮帮陆博士?”
林雱面色冷得直掉冰渣,果断简洁地回了一个“不”字,随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纳兰解忧轻轻叹口气,她早就看出来了,陆天放跟林雱的感情不一般,听镇上的人讲,他们两小时候是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平日里孟不离焦,焦不离孟,但不知为什么,突然关系就变坏了,如今是谁也不搭理谁,见面就互怼。
这个结,看来不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