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陆天放得到纳兰一家被带去仙女泉的消息,正发愁如何化解危险呢,偏巧,刚出门就遇到几个专门千里迢迢来采访他试飞飞机的记者,因被困翡翠镇,无处可去,便相约着去找有关部门询问何时解除禁令。
他灵机一动,提议记者们一起去仙女泉看起尸现场,说这里的警局正在按照新政府的新法律程序办案,同样是件非常有价值的新闻,标志着中华从封建野蛮走向文明社会。
记者们一听高兴坏了,这的确是个很好的点子,于是跟着陆天放一起来到仙女泉。
刚到这里,就看见林太太在殴打纳兰解语,有眼尖的记者一眼认出那是某高官的小姨子,翡翠镇镇长林茂源的夫人,自然不问缘由,先把这精彩的场面拍下来再说。
陆天放要的就是这效果!
林茂武反应过来,马上带着警员过来制止:“干什么的?”
陆天放满脸带笑介绍:“林局长,这是M国和E 国的记者,这是上海来的记者,这是北平来的记者,这是香港来的记者,他们听说,咱们翡翠镇在实施新政,使用新法律程序办案上,颇有心得,成绩斐然,林镇长更是带头遵守新法规,支持科学办案,是我等百姓之楷模,所以特地赶来采访报导。”
他满口赞誉,反而把林茂武挤兑得不知是驱逐记者们好,还是撑起场面来。
那名叫田忠良的记者见缝插针问:“听说林镇长的二公子失踪多日,今天来仙女泉起尸,是因为嫌疑人招供,二公子的尸体就埋在这里。请问林局长,可否找到二公子的尸体?嫌疑人真的是个患有严重自闭症的豆蔻少女吗?这位自闭症患者是如何杀死比她强壮很多的二公子?有人帮助她吗?用的凶器是什么?有没有证人?证据链是否完善?警方又是如何侦破的?”
一连串的发问,把林茂武问的哑口无言,额头直冒冷汗。
他只能摆出警察局长的威严来,生硬地回答:“案件正在侦破中,无可奉告。”
而另外几位记者看有人带头,也跟风纷纷发问:
“请问,这桩案子既然涉及到林镇长的二公子,而局长先生是二公子的叔叔,会不会将私人感情投放到案件中?”
“刚才那位殴打嫌疑人的女士是何人?是林茂源镇长的太太吗?嫌疑人脸上的伤是林太太造成的吗?或者,是刑讯逼供所致?”
“听闻林镇长的大公子林雱也在警局担任探长的职务,请问,他是否也经手这件案子?”
林茂武额头的汗冒得更多了,用手帕都来不及擦。此刻,他心里已经恨不能把陆天放剥皮抽筋碾碎了吞下肚去!
这个刺儿头,总在关键时刻捣乱,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帮记者,这下可该怎么办?
林茂源这时发话了,到底姜还是老的辣:
“各位记者朋友,大家来到我们翡翠镇采访报导,是林某人的荣幸,更是全镇人的荣幸。没想到犬子失踪,竟然能惊动这么多报界精英,案件的进展,我不是很清楚,所以不能回答各位,林局长刚才也说了,不便奉告。
不过,与案情无关的,我可以回答诸位。
自从犬子失踪,我和夫人一直寝食难安,夫人更是每天以泪洗面,情绪一度失控,数次昏倒。
但是,我从未干涉过警方办案,林局长虽是我堂弟,但他一向公私分明,古人有‘举贤不避亲’,我的长子林雱留学归来,一心报效国家,兢兢业业将新法用于办案中,为翡翠镇的父老乡亲谋福祉,更是深得人心。
我林家数代生在翡翠镇,长在翡翠镇,已历一百五十年,对这里感情深厚,视翡翠镇的每一位乡邻如亲人,绝不会厚此薄彼,欢迎各位监督,林某一定为大家提供方便。
现在,我要陪夫人回家了,内子今天受到多次打击,已近崩溃,还请各位见谅。”
陆天放听着,心想,林茂源这番话可谓滴水不漏,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还不忘往脸上贴了金,关键的问题,一个都没回答,全部完美避开。
不过,他的目的不是咬住林茂源不放,而是救下纳兰解忧一家,于是问:“既然找到的不是林霏的尸体,那就是说,林太太指控纳兰解语谋杀林霏不成立,是不是可以把她释放了?”
林茂源给林茂武递了个颜色,意思让他先放了纳兰一家,反正那些记者不会一直待在翡翠镇,等他们走了,再办这件事,避免闹出什么不愉快。
林茂武会意,摆手让警员放开纳兰解语:“我们当然不会因为一条死狗随便乱抓人。”
但那林太太怎肯就这样放过纳兰解语?她觉得,只要再逼问几句,一定能问出林霏的下落。她不明白丈夫为什么那么多顾虑,连几个小记者都怕!
他们要敢胡说八道,直接让姐夫毙了他们就是。
于是,完全不管林茂源地劝阻,也不管那些记者还在场,厉声喊:“不行,不能放!纳兰家的小妖精既然知道黑背埋在这里,就一定知道霏儿的下落!今天我一定要问出答案来!已经半个月了,我儿子音信杳然,声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们不是天天喊着讲新法吗?那新法定要给我一个公道!”
林太太一口咬住纳兰解语不放。
陆天放就等这机会了,马上道:“县长夫人带头讲新法,实为我镇民众之楷模!可是,我有个问题不太明白,可否请县长夫人赐教?”
“什么?”
“您口口声声指控这位小姑娘有罪,要将其绳之以法,请问,她到底犯了什么罪?”
“她……她跟我儿子失踪有关!”
“有什么关联?”
“她……她拐了我儿子!”
陆天放笑:“如果我没记错,林霏今年二十岁了吧?纳兰解语还不满十四,您说一个尚未成年智力有障碍的小女孩,拐了您聪明的儿子,这有些匪夷所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