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师傅,怎么会在你这里?!”
徐疯子“嘿嘿”一笑:“少东家,那天您从天上掉下来的时候,我正靠在镇公署墙外晒太阳,西厢房倒塌后,这玉玺不偏不倚,正好掉在我脚边。我一想,这大概就是天意吧,天意让我偿还当年欠老东家的恩情,也让我终于能为我的家人报仇!于是,就把玉玺藏了起来。”
陆天放恍然大悟,难怪那么多人那么多天掘地三尺都找不到玉玺,就连心细如发的林雱用案情还原的方法都没能找到破绽,原来,是被徐疯子藏了。
有谁会怀疑一个疯疯癫癫的老乞丐?
又有谁会想到去猪圈里找玉玺?
“徐师傅,你冒这么大险把玉玺藏起来,怎么就确定一定能为家人报仇呢?”
“那玉玺是皇家的东西,当年老东家不就因为皇家的贡品出问题才全家获罪的吗?玉玺难道不比玲珑球重要?出了问题,林家岂能脱罪?”
陆天放眼睛一亮,他这是头一次听镇上的人主动提起“玲珑球”,便追问:“当年玲珑球一案,徐师傅可知其详?”
“这……”徐疯子皱起眉头:“少东家莫怪,我还真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等我听说那件事,老东家已经入狱了。”
陆天放微感失望,林茂源做事滴水不漏,想要找到线索,真是太难了。
“不过,”徐疯子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件事有些古怪。”
“什么事?”
“自从老东家过世后,亲朋故友没一个去上过坟,全镇的人也都没人敢去陆家的坟地,除了老梁叔守着,就只有野兽虫鸟出没了。可是每年东家的忌日,到了夜半,陆家的那片坟地就会飘起鬼火,第二天,老东家的坟头就会出现香烛祭品。镇上的人都传这是鬼祭,陆家死得太冤,连鬼都看不下去。”
陆天放若有所思:“哪有什么鬼祭,应该是有人还念着我父母,只是畏惧林家,不敢明目张胆去祭奠。”
徐疯子道:“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有一年就偷偷藏在坟地里,等着看‘鬼祭’。到了半夜,果然来人了,那人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生怕被人认出。不过,镇上每一个人的背影、走路姿势,我都烂熟于心,还是让我给认出来了。”
“是谁?”
“竟是林管家!”
“怎么会是他?您不会看错了吧?”陆天放显然很吃惊。
“没想到吧?当时我也没想到,也很吃惊,不相信是林管家,后来我发现他时常悄悄接济梁叔,让外乡人高价收购梁叔的山货,才确定鬼祭之人就是林管家。”
陆天放蹙眉:“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徐疯子摇头:“这我就不得而知了,需要少东家自己去寻找答案。”
镇子里的枪声忽然又紧了起来。
徐疯子赶紧把玉玺塞给陆天放:“少东家快走,离开翡翠镇,走得远远的,别再回来了!”
“徐师傅,跟我一起走吧。”
徐疯子闻言,眼睛红了:“少东家虽然不计前嫌,可是我这双手已经废了,到哪里还不都是一样要饭?老了,走不动了,叶落归根,留在翡翠镇靠着乡里乡亲施舍口剩饭,总算还能活着,出去,只能成了少东家的累赘。”
“可是……”
“少东家不必多言,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哪儿也不会去,我要留下来,看那无良人恶有恶报!”
陆天放还想再劝徐疯子几句,却已被推出猪圈。
他懂徐疯子的心情,徐疯子还是不甘心啊,想亲眼看着林家遭报应。一个人被害的家破人亡,身体残疾,只能靠装疯卖傻才能苟且偷生,这些年积压在心头的愤懑与仇恨,哪儿能轻易放下?换做是自己也放不下啊。
陆天放不再规劝,转身朝陆家大院方向而去。徐疯子的话倒是提醒了他,既然一时找不到纳兰解忧,那就先安顿好梁叔。梁叔这些年为陆家付出太多,如今老迈,是该自己照顾他、报答他了。
*
还没到家门口,陆天放就听到陆家大院里传来“叮叮咣咣”的打砸声。
他心中一凉,家里可是放着不少自己辛辛苦苦收集、制作出来的宝贝呢!
不敢走正门,于是赶紧跑到旁边一条背街僻静的无人巷子里,爬上一棵大榕树,从这里往院子里张望。
平日,镇上那些小孩子们就经常在这棵大树上观看他在院子里做实验。
浓密的树冠遮住了他的身影,粗壮的枝丫承受七八个成年人的体重也没问题,这个高度的视野,刚好把院子一览无遗。
陆天放看到,七八个当兵的正在把一切看上去值钱的东西往口袋里装,凡是装不下的就砸坏。那些机械发明在他们眼里都是古怪的破烂,直接砸毁。
梁叔额头上渗着血,一手撑着腰,另一只手试图拦阻那些人。
但他哪里能阻拦得了那些凶神恶煞?
其中一个像是领头的,实在被梁叔闹得心烦,一脚把老头儿踹翻后,端起枪冲着梁叔心窝扣动扳机。
陆天放当时便红了眼,想要跳到院子里救梁叔。但是一双更有力的手按住了他,把他从树上拖下来,拽进更隐蔽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