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雱带着打捞队,在羊跳峡工作了整整一天,把沉车附近的涧底拉网式搜索了数遍,最终也没能找到林霏的尸体。
于是,林霏到底死了没死,又成了迷案。
如果他驾车不慎坠崖身亡,为何不见尸体?
如果他还活着,那么现在哪里?为什么车子会在悬崖下?
是因为他不慎将新车坠毁,怕被父亲责骂,才躲出去一阵子,等风头过了再回来吗?
还是汽车坠崖的时候受了伤,被路人救走,现在某个地方养伤,暂时还回不来?
但林雱很快便否定了这两种猜测。
弟弟就算再不靠谱,但并非心思缜密之人,就算他离家出走,也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不会一点追踪他的头绪都没有,就好像凭空消失,这世上根本没有他这个人存在似的。
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有人制造车祸,劫持了林霏。
要么有人杀死了林霏,制造车祸企图掩盖真相。
假如是劫持,对方必有所图,但这么久了,都没人来向林家提出勒索,这一点应该可以排除。
唯一的可能就是,弟弟已经死了。
凶手很狡猾,杀死了弟弟后,将车辆推到悬崖下,增加了被发现的难度。如果不是凑巧有几个小孩儿到深涧下摸鱼,又凑巧遇到了专员张幼麟经过,可能再过十年、二十年,都不一定被发现。
即使被发现,车辆已经损毁得面目全非,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都很难发现。
更可恨的是,凶手没有把尸体和车辆一起销毁。
找到了车子,还是找不到林霏本人,便无法确认他已死亡。
按照新律法,只能判定林霏失踪。
林雱回来数年,一直没有碰上大案,每天处理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一下碰到两个大案,对手却极其狡猾狠辣。
看来,他需要费些心思了。
*
倒是林太太,这次找到了儿子的车,却没有找到尸体,她的态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认为儿子一定还活着,只是因为摔毁了新车,所以躲在某个地方不敢回来。
有了这个想法后,她倒不催着林霏破案,反而每天在佛堂念经,祈求林霏早日平安归来。
*
镇警局上上下下,就没那么轻松了。
熊副官和张幼麟的秘书,每天三遍来警局催问玉玺失窃案的调查进度。
林振武为了应付这两个催命鬼,不得不把全部警力撒出去,追查玉玺的下落。林霏失踪的案子,就暂时搁置了。
可镇上这些个警员,都没受过专业刑侦训练,让他们跑个腿、维持个秩序还行,调查案件,他们压根不知道从何下手。
只能把玉玺失踪当天在场的那些人,一个个盘问一遍又一遍,然后把镇上的家家户户全都又强搜一番,搞得是怨声载道。
当地人还好,那些来翡翠镇观看陆天放试飞的贵客和记者,以及来这里做生意,却无端被困的生意人,却没那么好说话,天天在警局和镇公署闹,强烈问责不该侵犯他们的人身自由,要求立即放他们离开。
当陈秘书和熊副官又同时来到警局催问案件进展时,林振武头大两圈,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俩爷了。
“林局长,专员询问今天的查案进度如何了?”陈秘书依然是不疾不徐的口吻。
“林局长,限期眼看就快到了,林县长可是当众保证过,一切都在他掌握中!”熊副官就显得火药味儿十足。
林茂武一肚子火,却不敢对这两位爷发,还得赔笑道:“本警局全部警力都已放出去,正在抓紧追查!”
熊副官不阴不阳道:“林局长,从玉玺失窃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天了,今天是第六天,这话您每天都说,可是每天都没进展啊。”
林茂武抹汗:“熊副官,咱们这翡翠镇是小地方,平时都是邻里之争,这种大案,还是头一遭发生,警员们都没经验嘛。”
熊副官不依不饶:“可我听说,林镇长的公子林雱,可是学过刑侦专业,懂得如何破案,为何不见他啊?”
“他……他这不是忙着在羊跳峡那边打捞沉车嘛……”
熊副官闻言厉声道:“打捞沉车这种力气活儿,谁不能做啊?局长却让你们警局唯一一位有破案能力的探长去做,你们存心是不把玉玺失窃当一回事啊!是不是你们心里压根就没大总统?”
林茂武一听脸都变色了:“没有没有,我们哪敢不当回事啊……”
“那就赶紧把林雱探长叫回来,让他主抓这个案子!”
“是是是,我这就找人叫他回来。薛二苟!快去羊跳峡,把林探长找回来!”
薛二苟应了一声,却原地没动。
“怎么了?还不快去!”
“局长,林探长他……他……他……”
“他怎么了?别告诉我他也失踪了!”
“失踪倒是没有,不过今天他没在羊跳峡。”
“没在羊跳峡在哪儿?”
“林探长去省城了。”
“去省城?做什么?”林茂武一脸迷茫,不知道侄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去核查陆博士给的证据去了。”
“啊?”林茂武觉得不可思议:“那些证据,你不是已经都核实过了吗?他怎么又去?”
薛二苟有些委屈:“林探长好像在二少的沉车里发现了什么东西,说他要亲自核实一遍,才放心。他的脾气,局长您又不是不知道,咱们不管做什么,他都看不顺眼……”
“发现了什么?”林茂武和熊副官异口同声发问。
薛二苟茫然摇头:“不知道。”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会不知道?”
薛二苟一脸苦相:“林探长自己把那东西收起来了,不给我们看,我们也不敢问啊……”
熊副官拍桌子:“林局长,你就是这么管理下属的?连一个探长都管不住,放着玉玺失窃这么重要的案子不查,去调查早就核实过真实不虚的证据,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林茂武被熊副官训得脸像猪肝一样红。
搁在过去,他是不怕熊副官的,大不了跟他刀对刀,枪对枪,针尖对麦芒,看谁横。
但现在形势不一样了,上面派来了专员,就是为了玉玺失窃案,可见,这件事有多重要,搞不好,丢官是小,丢命是大。
他恼羞成怒道:“薛二苟,我命令你,立刻去省城把林探长找回来!”
“啊?他能听我的吗?”
“他要是不回来,绑也要把他绑回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