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乔拿出手机,把在网上下载的视频放给苏栗看。
她被泼了满身的污秽,丢尽了脸面。
这个场面看起来都让人心惊胆战,更何况是当事人。
苏栗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
欧乔拿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着,怒气从牙齿缝里挤出来,“怎么?很震惊?”
苏栗眨了下眼睛,“是啊,很震惊,你这样的白莲花,按道理来说仇人很多,光是泼粪太便宜你了。”
欧乔瞳仁一缩,气得没了理智,握紧手机狠狠的砸在苏栗的手上。
这一下猝不及防,苏栗没能躲开。
而欧乔的力气又大,只听见脆生生的一道响声之后,整个客厅都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欧乔动了动手指,意外自己怎么这么失控,随后慌乱的去找裴棠,生怕他会看见刚才那一幕。
好在裴棠没有在客厅。她松了口气。
“哎呀太太!”郑妈听见声音,丢下手里的东西赶忙跑过来。
苏栗被打得头昏眼花,牙齿磕破了皮肉,嘴里全是血腥味。
郑妈眼眶都吓红了,心里生气又不敢去看欧乔,只能扶着苏栗往楼上走,“太太,你的嘴皮都破了,我带你去抹点药。”
苏栗没吭声,任由郑妈扶着。
欧乔知道裴棠在楼上,要是苏栗火上浇油自己打了她,裴棠肯定会怪罪。
但是她又放不下面子去道歉。
欧乔沉思了一会,眉头舒展开,心里有了主意。
裴棠不过上去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看见苏栗半边脸都青紫了,当即皱起眉。
“撞的?”
他要过来看伤势,被苏栗拒绝了。
郑妈道,“先生,不是太太撞的,是欧小姐打的。”
裴棠拽住苏栗的手臂扯过来,低头看了看伤口,手机的锐角打破了皮,被打的那块肿起来了,看起来挺严重。
苏栗没解释,也没有呛嘴。
看起来很平静,眼里的情绪被睫毛挡住了,看不真切。
但就是什么都不说,全让裴棠自己去想,才更加显得委屈娇弱。
郑妈憋不住心里的不甘,“先生,你也知道欧小姐不喜欢太太,太太总不能时刻都能防着,你看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太太就被打成这样,要是以后……”
苏栗让郑妈别说了。
裴棠说,“先带太太去上药。”
他往楼下走。
欧乔端正的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裴棠也跟着坐下来,欧乔刚哭了一场,眼皮有点红肿,声音也是哑的,“阿棠,我刚才失手打了小栗,是我的错,你帮我跟她道个歉可以吗?”
裴棠双手展开靠在沙发上,脸色阴翳,“为什么打人?”
“我逛街被泼的事你还不知道吗?”
裴棠不关注八卦,程旧路子广但禀报的都是有用的信息,所以裴棠还真不知道这件大事。
欧乔接着说,“晚上我来家里,其实是想问苏栗一件事。”
她语气带着情绪,指名道姓的喊苏栗。
“阿棠,在商场向我泼粪的那个人,就是苏寒。”
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一双眼睛水润红肿,看起来真的要心疼死个人。
裴棠眼神微紧。
欧乔说的是真是假他一查就知,按照欧乔的聪明度,不会撒这种低级的谎。
欧乔哽咽道,“之前苏寒偷我的东西,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没有追究的,他一直以为我在欺负苏栗,居然对我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我可是欧家最得宠的千金,我能咽下这口气吗?”
裴棠的手指在沙发上点了点。
欧乔有句话点醒了他。
“知道了,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
过去三天,苏栗这边都相安无事。
这不是个好的征兆,按道理来说,欧乔被泼那可是要闹翻整个裴家的,怎么可能这么安静。
苏栗不喜欢吹空调,正中午的太阳晒得人快要掉一层皮,苏栗喝了一碗冰镇酸梅汤,然后坐在泳池边细细的品这里面哪里出了问题。
她摸着脸上刚掉痂的疤痕想,要是能在欧乔身边安插一个眼线就好了,最坏的结果至少还能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想着想着她有点犯困。
还没睡着,感觉眼前一暗,苏栗睁开眼,看见裴棠换上了泳装走了过来。
苏栗拉了拉透明的披肩,不想被他看见自己愈发丰满的胸脯。
裴棠养足了气血,就又是一副倨傲的样子。
“你这招欲拒还迎对我已经没用了。”
苏栗道,“你想太多了,现在少让你吃点豆腐,以后我改嫁给别人的时候心里也好受些。”
裴棠狞笑一声,把苏栗压在泳池边上狠狠折磨了一番。
事后裴棠压在苏栗身上,两人贴得严丝合缝,“你在想什么?”
苏栗喘着粗气,脸红得有些过分,“想办法夹断你。”
裴棠笑了起来,“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苏栗早就习惯了裴棠偶尔的毒舌,很自然的反击,“你就没想过会不会是你太小了?”
“这个你别担心,比你用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大。”这是实话。
苏栗轻啐,“那是你基因异常是个变态。”
裴棠看得到苏栗的侧脸,说话时眉头紧皱,一举一动都好像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又有点痒。
“再来一次?”裴棠假惺惺的询问意见。
苏栗拼命的想往岸上跑。
泳池里水花四溅。
这次是真完事了。
但裴棠这次却贴得更紧一些,手还堵着洞口,生怕流出来。
苏栗似乎知道他要干什么,挣扎了一下。
裴棠道,“苏栗,生个孩子。”
苏栗神色微僵。
裴棠的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也好像是累了,“生一个吧。”
苏栗觉得好笑,“不了吧,生出来你家也不会认,再说了,欧乔给你生几个都可以,不差我这个。”
随后她又喃喃,“再说了,我到时候拖着个小孩,嫁给谁啊。”
裴棠的手猛然用力。
“你三番五次的想改嫁,是有私通的男人了。”
他骤然想起谭辞宁。
“没有,我们离婚是迟早的事情。”苏栗解释。
裴棠的表情很吓人。
苏栗忽然就想明白了,“你突然想要我生孩子,是觉得生孩子痛苦,舍不得欧乔受这个罪吗?”
裴棠把她的身子扳过来,跟她四目相对。
苏栗毫不畏惧的看着他。
裴棠这样的男人,有权有势,谁也不怕。
要真是这样想,大胆承认就是了。
如果真的想跟她要,那也可以承认喜欢她。
但是裴棠没有说什么,沉默就是默认,证明刚才她说的都是对的。
苏栗真恨自己把一切都看得这么透彻。
自己的心都是自己摔碎的。
苏栗推着他的肩膀,眼底已经有了一层潮湿的水气。
裴棠没有放开她,而是低头一点点的吻掉她的泪水。
苏栗肩膀颤抖得不像样子。
回房间后,苏栗拿了一颗事后药,干嚼了咽下去。
药是苦的,但是此刻苏栗嘴里尝不出什么味道来。
她刚才失态了。
有些事情遥不可及不是早就知道的吗?为什么还心存侥幸?
苏栗走出房间,听见书房里有裴棠的声音,门没关,苏栗不可以听就可以听清楚。
“苏寒的事还在调查。”他语调平稳,有耐心。
苏栗猜测得到电话是宋安雅打来的。
说到苏寒,苏栗就停下脚步听。
只听见裴棠随便应付几句,没听到详细的内容。
按照欧乔的脾气,苏寒这次肯定得吃不少苦。
明明苏寒就很混蛋,苏栗还是忍不住为他担心。
苏栗暗自想办法,得到苏寒的消息。
她找了程旧。
苏寒的行踪不是秘密,得到答案比苏栗想象中的快。
苏寒在临海的一家化工厂做工。
海边潮湿沉闷,温度比城市里的高,苏栗来的时候做足了准备,还是被晒得有点脱水。
这儿正在被开发,环境保护没有跟上脚步,来做工的不是有过前科的就是一些十分贫困的人,不然普通人不会来这儿来赚钱。
苏栗是跟程旧一起来的。
做工的全是男人,苏栗娇小的身子站在很远的地方,他们就好像闻到味儿了,纷纷停下来追寻。
苏栗在四处打听苏寒。
没得到答案,苏栗就看见好几个男人围过来,眼神放光的盯着她。
苏栗警觉道不对,小声跟程旧说,“要不然我们先走,我觉得他们不是善类。”
程旧道,“太太别担心,我已经通知了这儿的保安,太太你往我身后站一站。”
程旧的身手苏栗没有领略过。
他从小是从枪林弹雨里过来的,这几个男人他根本没放在眼里。
只是程旧没想到,这些男人饥渴到连命都不想要了。
苏栗长得那么好看,他们哪还想要命。
上来就要摸苏栗。
苏栗吓得心惊肉跳,赶紧往后退,程旧曲起手臂,坚硬的臂弯落在男人的脸上,打得他唾沫星子满脸都是。
其他人被杀鸡儆猴,不敢往前走了。
程旧沉着声问,“苏寒呢?”
为首的男人终于开始重视起来,“苏,苏寒是谁?”
然后这儿的领头去查了资料,才知道苏寒是谁。
“前两天收到了老板的命令,说小子犯了事,现在正在接受惩罚。”
苏栗心里一跳,“受什么惩罚?”
领头有点不敢说。
苏栗大声道,“你快说啊!”
领头带着苏栗去找苏寒。
他们找了好一圈,才在一个地下通道里找到苏寒。
苏寒光着上半身,背着百来斤重的水泥步履蹒跚的往前走,他瘦得好像被抽掉了肉,只剩一身骨头架子支撑着,浑身又脏又黑,露在外面的肌肤到处都是口子,有的沾满了泥土,有的溃烂,满目疮痍。
苏栗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泪流满面。
苏寒放下一袋子水泥,放下时的冲击力太大了,他被带得摔倒在地,半天都没有爬起来。
旁边的男人见他起不来,就用脚踹他,
苏寒没力气反抗了,抓着泥土爬起来。
不做活要被打,跑了的话会被抓回来,然后被毒打。
苏栗眼神发狠,随手抓起一块砖头走上去。
程旧急忙跟上。
苏栗那砖头拍在踹苏寒的男人头上。
那男人暴跳如雷,捂着满是鲜血的脸,怒气冲冲的瞪着苏栗。
苏栗根本不解气,又去捡砖头。
“太太我来。”程旧道。
苏寒才看见苏栗,震惊之后叫道,“你怎么在这?”
他嗓子里跟塞了棉花似的,吐字都不成型。
苏栗那砖头没能丢出去,被苏寒拦住了。
苏寒很生气,“你是个傻逼吗?这种地方你都敢来?这儿的人根本不是人,他们能把你轮了然后煮了吃了你信不信?!”
苏寒太生气了,一说完就剧烈咳嗽,咳得吐血。
苏栗慌乱的握着他的手,一手摸脉象一手摸额头,“你停下来别做了,我先带你去吃饭。”
苏寒推开她,“你别管我。”
“你营养不良,是要累死在这里吗?”
苏寒怒吼道,“老子说了别管我!你聋了还是傻了啊!赶紧滚!滚!”
一边吼一边把苏栗往外推。
苏栗眼眶发酸,哭得流不出眼泪,“你在怕什么?我来了你还怕什么?”
苏寒仿若未闻,继续去扛沙袋。
苏栗语无伦次道,“你泼欧乔的事我都能给你解决了,你还怕什么?你怕欧乔继续报复你吗?我找裴棠放你走,裴棠发了话,谁也动不了你。”
苏栗对苏寒的心软不是没有理由。
他报复欧乔,是因为咽不下欺负自己的那口恶气。
她知道苏寒还是那个好哥哥,她知道苏寒故意对自己冷漠是有苦衷的。
她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苏寒听见那些话,脚步停了下来。
苏栗追上去道,“我带你去吃饭输液,你再这样下去会死的。”
苏寒甩开她,被晒得脱皮的脸上痕迹斑斑,嘴角上扬冷笑道,“你说去找裴棠来帮我?你那个好老公吗?”
苏栗怔怔的看着他。
“你是不是脑子里全是水啊?当初就是裴棠那孙子把我送到这儿来的,我以为他是帮我呢,你不知道我以前在这过得多好,有钱挣,又有朋友,我以为你也熬出头了,结果呢?我泼了欧乔那个婊子之后,这儿的人全部换了,我每天被打,被饿,二十四小时都在干活,全都是我那个好妹夫下的命令,你怎么让他帮我?你跪下来去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