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撒尿在苏栗的意料之外,也是吓了一跳。
她生怕尿自己脸上,吓得鲤鱼打挺坐起来,还不忘推开裴棠的手臂。
裴棠恨不得把那只狗崽子捏成肉酱。
他僵硬着脖子问苏栗,“这哪来的?”
苏栗拿来干净的毛巾给他擦掉脸上的尿渍,忍着笑,“是家里老狗留下来的。”
裴棠的重点很奇怪,“你放肚子上带回来?”
苏栗愣了一下,然后道,“外面风大,我怕它再吹风会熬不过今天早上。”
裴棠随手一丢,苏栗眼疾手快,还好接住了。
苏栗说,“这是我还给你的礼物,你要是不要,我自己养。”
“真是好礼物,一大早就滋我一脸尿。”
说着嫌恶的下床,打算去卫生间用开水搓掉一层脸皮。
苏栗摸了摸掌心里瑟瑟发抖的狗子,嘴角勾了勾。
早晨七点,郑妈起床做早饭。
她刚把馒头片切好,一条狗哐当一下砸在菜板上,随后响起裴棠阴风阵阵的声音,“剁成块,熬了做汤。”
小奶狗咕噜着大眼睛,浑身毛都没长齐呢,抖得不像样子,鼻子嗅到馒头片,垂着脑袋畏畏缩缩的啃着吃。
郑妈心窝子浅,一看这模样就受不了,“先生,这,这……”
裴棠也不是这样的人啊,怎么大早上要吃幼崽?
好在没多久,苏栗就来把小奶狗带走了。
门外砰的一声,裴棠撒气一样关上门,去了公司。
郑妈心有余悸,“太太,先生这是怎么了?”
苏栗笑道,“没什么,有起床气。”
“对了郑妈,你帮我去买点羊奶粉和狗用的东西,就放客厅。”
郑妈望着苏栗的背影,不知道怎么刚才那点惶恐一下子就没了。
也好,家里养个小动物,先生太太都不在的时候也可以陪陪她。
这样一想,郑妈还有点高兴呢。
家里养狗的事,很快就被宋安雅知道了。
宋安雅是心情不好,故意掐着裴棠不在家的时候来找苏栗出气,结果看见那条小奶狗,顿时火冒三丈。
“家里怎么能养这种东西?不知道我对狗毛过敏吗?”
宋安雅发这么大的脾气苏栗见怪不怪,“所以我特意把他关在笼子里。”
“关在笼子里就完事了?沙发上没有吗?你身上没有吗?”
苏栗懒得张嘴。
宋安雅不依不饶,“郑妈,还不快点把那玩意丢了!我看着都心烦!”
郑妈不知所措的看了眼苏栗,苏栗点点头。
郑妈知道苏栗不好做,就把狗抱出去,藏在了一个纸盒子里。
也就一会的功夫,郑妈刚进门又听见宋安雅在叽叽歪歪,到处挑苏栗的刺。
郑妈也不敢帮忙,只能去泡一杯降火的茶给宋安雅顺顺气,也好少在她太太身上发火。
宋安雅一口气喝了一大杯茶水。
苏栗见她水咽下去了才道,“妈,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大声说话了,会让病情加重。”
豪门里的人最怕别人说身体不好。
宋安雅的火气似燎原之火,差点没有把茶几上的杯子砸在苏栗身上。
苏栗镇定道,“你神色疲惫,眼底有血丝,是上火了,但是你情绪很暴躁,不是普通的上火,最近季节交替,流感比较严重,你回去检查一下,应该有点低烧。”
苏栗被裴棠操感冒,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稍微着凉就会严重。
宋安雅不服气,但是苏栗说得没错。
她现在确实有点头疼,不是被主宅那些烦心事压制的,而是身体上的。
宋安雅今天是来出气的,但是苏栗就像一团棉花,无论怎么打都是软的,宋安雅反而惹了一身骚。
她不想在这待下去了,起身就走。
苏栗去送她,顺便等她走了把小狗接回来。
宋安雅在门口换鞋,弯腰的时候眼前一片天昏地暗,身子摇摇晃晃就要摔倒,好在苏栗动作快,及时扶住了她。
宋安雅厌恶她的触碰,反手就推开她,苏栗被推得一个后退,后背撞到柜子,上面放着几个裴棠喜欢的藏品,被这么一撞东西直挺挺的往下掉,不等苏栗反应应声而碎,弹跳起来的玻璃碎片落在苏栗的脚上,顷刻间就划出一道很深的口子。
脚背上顿时鲜血如驻。
但好在血虽然流得多,但没有多疼,苏栗没有叫出声来。
宋安雅只顾往前走,没有发现苏栗受伤。
苏栗还怕被她知道。
脚上的血流个不停,苏栗没敢出门,就让郑妈去找。
郑妈看见苏栗的脚,差点双眼一翻吓得晕过去。
“怎么我一眨眼你就流这么多血啊?太太你快坐下,我看看。”
苏栗笑了笑,“没多大事,我就是个医生,小伤。”
郑妈急急忙忙的把医药箱拿来,苏栗用云南白药止了血,简单包扎就完事了。
苏栗特地吩咐,“这事别跟先生说。”
郑妈连连点头。
结果到了晚上,裴棠脱下外套的时候看了眼桌子,上面摆了十几盘菜,有三盘是血旺,还有个血旺肉疙瘩汤。
裴棠皱眉道,“今天菜市场猪血搞活动么?”
郑妈道,“哎,给太太补补血。”
苏栗,“……”
裴棠看了眼苏栗。
他问郑妈,“太太今天做什么了,这么缺血?”
郑妈挺起胸膛道,“太太不让说。”
苏栗,“……”
苏栗有事瞒着裴棠,是逃不过他眼睛的。
她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垃圾桶里也没有血迹,看一看医药箱就知道了。
处理外伤的药瓶动过,那就是小伤。
到了很晚裴棠处理完公务回房睡觉,苏栗已经上床了。
好像睡得很熟的样子。
裴棠一掀开被子,苏栗的双腿无处安放,被裴棠全然看了去。
右脚包了纱布,藏不了。
苏栗一言不发,就这么瞧着他。
裴棠一只手放在她的小腿上,垂着眸道,“郑妈告诉我你的腿受伤,但没说怎么伤的。”
“打碎了你的古玩,划伤的。”
苏栗想把脚抽回来,不让他摸。
裴棠的手好像长得有触手,即使隔着衣服都觉得酥痒,她不想体验血崩。
“是你故意的,还是妈故意的?”裴棠感觉到她的抵抗,反而握得更紧。
苏栗望着他,“都不是,就是不小心。”
裴棠嗯了一声,话不多。
苏栗感觉不到伤口多疼,睡得很快。
迷迷糊糊感觉有什么在自己腿上游弋,苏栗用手摸了摸,摸到裴棠的手臂,睁眼才发现自己以扭曲的姿势靠在裴棠的怀里,双腿放在他的胸膛上,小腿压着他的手臂。
裴棠仿佛能从黑暗里看到她醒了。
裴棠问,“这伤大概什么时候能好?”
苏栗心里动了一下,声音的味道都变了,“小伤,明天就能下地走路。”
顿了顿反应过来,“哦,你放心,你想要的话,只要不是趴着,什么姿势都可以。”
苏栗感觉到裴棠放在腿上的手紧了紧。
他翻身把苏栗压在身下,“哦,那现在就试试。”
“……”
裴棠只是吓唬她。
真禽兽也不会挑这种时候,万一真血崩了挺扫兴。
不出两天,宋安雅的病情就加重了。
加重几乎在苏栗的意料之中。
宋安雅最忌讳的就是看病,小病从来都是自己闷着,这回的感冒之所以闷不了,就是怪这次流感来势汹汹。
宋安雅又不是常年在健身房的人,又上了年纪,病来如山倒,在床上叫苦连天
她传话让苏栗过去。
苏栗叹口气,你看,流感都能怪在她身上。
尽管知道接下来会经历什么,但苏栗还是摆正心态,穿着得体,带上自己的药去老宅。
裴棠先一步从公司赶过去了。
裴棠坐在床边守着宋安雅,他身后站在欧乔。
苏栗环视了一圈,没看见裴令城。
宋安雅这个德行,自己发烧都还不见裴令城,换做平时要闹得天翻地覆。
这次反而异常的安静?
苏栗进来的时候裴棠转头看她,苏栗收起刚才的心思,喊了一声妈。
宋安雅难得给个好脸色,但也没应。
苏栗走过去,给她量了个体温,“38.5度,得打个针。”
宋安雅头昏脑涨的,还浑身疼,闭上眼睛不耐烦的点了点头。
欧乔也有点意外。
她说,“阿姨,38.5也不算低烧了,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不去。”宋安雅侧身,示意苏栗快点打针。
苏栗已经弄好了针管。
“两位,出去待会吧,马上就好了。”
苏栗消了毒,还戴上医用手套,装备很齐全。
裴棠率先走在前面。
欧乔站在外边走廊里,咬了咬嘴唇道,“阿姨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情绪有点不好,我尽量空出时间在家陪陪她。”
裴棠没说什么,但心里明镜似的。
他不怎么回老宅,但是宅子里发生什么事,他一清二楚。
这家里能把她气得生病的,除了自己就是裴令城。
裴令城夜不归宿,甚至一个星期都不回家,指定在外面有了新的花草,宋安雅查到了,碍于身份不能大吵大闹,这憋在心里自然就憋出了事。
欧乔也知情,但不知道怎么下手去安慰,也就只能做做表面功夫。
欧乔见裴棠沉默,于是又道,“如果小栗这一针不见效,我就带阿姨去医院看看。”
裴棠终于有了点表情,“妈最不喜欢去医院,你总往她伤口上戳什么?”
这话不伤人,裴棠也是用平缓的语气说的。
但欧乔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本就长得好看,肌肤白皙,粉红的眼睛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惹人心软。
恰好这个时候,苏栗打完针出来,去扔掉针管。
出来就看见欧乔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裴棠没有追,看起来还没什么愧疚感。
苏栗随手把垃圾丢进垃圾桶里,“打完针睡一觉,中午吃点清淡的粥,很快就能好了。”
“给你的表现的机会,中午你就留在这照顾妈。”
苏栗轻笑,一副你还是太年轻的模样,“你让我留在这给妈做吃的,太不安全了。”
裴棠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等着她解释。
苏栗也不藏着,“你的欧小姐对我百般刁难都没成功,那是因为我跟她接触少,今天你让我熬粥,万一她在粥里放点药然后赖在我头上,表现没表现着,反而落个罪名,太亏了点。”
裴棠终于露出了个笑容。
像是听了个笑话。
“豪门里的你争我斗是下点药就能结束的么?”
苏栗耸耸肩,“谁知道呢,欧小姐那么寂寞,你又贪恋她的美色,万一逼急了也说不定。”
苏栗往外走,裴棠跟上。
“太太这话就不对了,我向来只沉迷于你的美色。”裴棠这嘴巴一张一合的,开始乱开腔。
苏栗不耐的看了他一眼,“这种话还是别说了,怪恶心人。”
裴棠突然想起,上次在医院里,让苏栗知道自己跟欧乔一起过夜的事。
裴棠斟酌了一下,说,“我去欧乔家的那天晚上,只是洗了个澡,看了下星星你信么?”
这话能信么?
苏栗又不是真傻逼。
她懒得跟裴棠磨嘴皮子了,加快了脚步。
两人走过长长的走廊,不发一言,但两边花草正茂,春风得意摇摇欲坠,依然是一幅良辰美景。
苏栗不留下来吃饭。
裴棠也不强求,“我中午定了饭局,一起去吃。”
苏栗无情道,“裴总,这儿没别人,你不用跟我装深情。”
裴棠伸手放在她的脑袋上,往自己身边一拉,低头吻了吻她的嘴角。
苏栗断定今天裴棠是吃错药了。
他眼里含笑,让苏栗摸摸自己外套包里有什么。
苏栗耐着性子摸进她的口袋。
拿出来一看,是一盒安全套。
苏栗皮笑肉不笑,“裴总真浪漫。”
“今天吃饭不止我们两个,我还邀请了谭辞宁。”
苏栗还没反应过来,裴棠的话就好比一道晴天霹雳,炸得苏栗脸色发白。
裴棠的手从她脑袋上移走,打开车门道,“走吧,上车。”
苏栗鬼使神差的上了车。
裴棠是从不开这种玩笑的。
距离不远,就在街区的一家西餐厅里。
地方属于偏上等的奢华,进去的都是豪门贵族,餐厅里很安静,店员见裴棠和苏栗来了,直接领着去定好的房间。
谭辞宁独坐在那里,垂头搅拌手里的咖啡,好像在走神。
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来。
苏栗的心顿时收紧。
她挽着裴棠的手臂,任何动作都逃不过裴棠的感官。
裴棠还好心安慰,“别紧张。”
苏栗耳朵里嗡嗡的。
谭辞宁没失态,举止神情都跟裴棠像极了同一类人。
他们聊了几句,苏栗才知道谭辞宁的父亲曾是裴棠的合作伙伴,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断绝了合作,也就没了来往。
苏栗备受煎熬。
她不知道裴棠今天的目的是什么,这种人衣冠禽兽,绝对不会简单请谭辞宁吃顿饭。
裴棠表现得像个好丈夫,三番五次的给苏栗夹菜,问吃不吃得习惯。
苏栗都说还行。
裴棠抽了一张湿纸巾擦拭自己的手指,动作很轻缓,吃饭突然擦手有点奇怪,但谭辞宁没有把注意力过多放在上面。
然后裴棠的左手放在苏栗的肩膀上,用一只手吃饭。
苏栗见他的手落下来,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果然,这逼的手开始慢慢滑过腰际,似有似无的落在苏栗的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