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元歌听到老者的话，不禁沉默了。
她亲眼看到，凌夜当时被朝廷有意忽略，带着自己的部下在边州苦苦支撑，费尽心机，才好不容易打退了外敌，保了这一方平安。
当时，他们面对复杂的朝堂势力争斗，满心都盘算着如何保全自己，并没有过多地考虑百姓。虽然他们的举动，也确实帮了边州百姓一把。
有句话叫得人心者得天下，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人心相向”吧！
暗卫们也都很感动，主动迎接前来加入的老百姓。
但凤元歌心念转了几转，还是下令让这些老百姓离开。
一时间，两边的人都很蒙圈。
杜强反应比较快，连忙代替凤元歌解释：“各位的好意咱们心领了！但这风高霜冷的，大家还是尽快回去吧！万一路上遇到什么不测，咱们心里也过意不去啊！”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非常隐晦，不过，在场的暗卫们心里都明白。
可那些老百姓依然坚持：“我们就是给武成王送送行而已。这是人之常情，难道上头也会破坏吗？”
边州远离京城，且民风彪悍，老百姓说话往往没有太多忌讳。
当年，凌夜明明立了大功还被调走降职，他们也有所耳闻，而且心里颇为不赞同。
不过，凤元歌可不能任由他们乱说。这些人万一被那个心胸狭隘的七皇子抓到了什么错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于是，她从容地解释道：“今天七皇子要来边州巡查，人多了怕是不方便。所以，各位父老乡亲还是请回吧！等有机会，一定邀请各位来聚一聚。”
见凤元歌都发话了，大家才依依不舍地散去。
但免不了有一些人不满。甚至凤元歌自己的暗卫里，都有人觉得她太小题大作了。
将大家各异的眼神都看在眼里，凤元歌并不打算辩解，只淡淡地说了句：“继续走吧！”
于是，送葬的队伍又开始前进了。长龙一样的队伍，在地面上踩出长长的一串脚印。
突然，一支华丽的车队冲过来，一阵横冲直撞，把他们送葬的队伍都冲散了。
幸亏他们的人都是练家子。不然的话，就对方这速度，绝对会被踢伤。
凤元歌一眼瞥见，打头的马车上，绣有龙纹。这种图案大家再熟悉不过了，那是皇室的标志。
那么，马车里的人是谁，已经很明显了。
“大胆！什么人，见到殿下车驾，竟然不避？”
马车前的车夫，冲着凤元歌他们咋咋呼呼，态度很是嚣张，就和他们的主子一模一样的神气。
来了！
凤元歌上前一步，规规矩矩地说道：“民女出殡，不慎冲撞了殿下的车队，十分惶恐，还望殿下赎罪。”
“什么？出殡？”马车里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刚来就赶上死了人，真晦气啊！”
一瞬间，凤元歌这边的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有些暗卫，周身甚至隐隐漾出元气波动。
居然敢在这种情形下斗狠？怕不是不要命了！
凤元歌连忙一记眼神杀过去。那些人接到警告，才猛地反应过来，敛去了周身的气势。
凤元歌自己神色一派哀痛，语气却温和有礼，听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生老病死乃自然规律，无法避免，还望殿下不要介意。”
她这边话音一落，那边的车帘突然动了。修长的手指将帘子拉开，露出一张堪称俊秀的脸庞。
果然是七皇子！
两个人视线相碰的那一刹那，凤元歌明显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厌恶。
他肯定是觉得凤元歌的声音听着耳熟，这才好奇地掀帘打量。
结果，还真是那个自己百般讨厌的女人！
凤元歌神色却是很合时宜的哀痛，恭敬地弯腰行礼：“见过七皇子。”
她身后的那些属下，也跟着整齐划一地行礼问好。算是给了七皇子面子。
“哎呦喂，这不是凤元歌吗？”七皇子阴阳怪气地说，“怎么，你家死人啦？死的是谁呀？真可怜啊！”
他那语气里，满满透着嘲讽，叫人听着就来气。
凤元歌表现出一副压抑着伤痛愤怒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缓缓说道：“是臣妾的夫君故去了。”
“君夜凌？”七皇子音调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他居然死了？”
“是。”凤元歌低低地应了声，一副不忍再说下去的悲痛神情。
可七皇子却不管不顾，追问道：“他真的死了？怎么死的？”
凤元歌十分切景地抹了一把泪，哽咽着说：“夫君他……他……”
七皇子旁边的侍卫凶道：“殿下问你话呢！你哭什么哭？”
凤元歌便调整下情绪，抽抽噎噎地说：“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可就在调查殿下遇刺案的那天，从宫里回去的路上，我们突然遇到了袭击。想来是那个刺客见我们查案成功，报复来了。
“夫君他虽然拼劲全力，护着我安全逃脱，但他自己却身受重伤。
“我们好不容易回到家里，谁知又遇到了埋伏。这一次，夫君拼着重伤和他们对打，不慎引发了体内毒素，伤毒并发，最终……最终……”
凌夜自小身中奇毒，这事大家都知道。凤元歌说出来，也增加了可信度。
“那个刺客真是凶残！”七皇子轻轻地点着头，“对我下手不够，居然还要对查案的君大人下手！老五真是太可恶了！”
他说得正气凛然，义愤填膺。凤元歌却没有错过他眼里的一丝犹疑。
果然心里有鬼！
“对了，你说你们在回家后，又被埋伏了？”七皇子脸色突然凝重起来。
“是。”凤元歌语气愤愤不平，“刺客真可恶，围攻一次不够，还要在我家周围埋伏，真是太可恶了！”
但她心里却明白了，看七皇子那神色判断，这一波人应该不是他派去的，而且他也很在意这些人的来路。
七皇子慢慢地踱着步子，眼神忽明忽暗。
最后，他突然说道：“把君大人的遗体给我看看，或许能发现些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