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尹莉睡觉是不喜欢亮光的,现在夜间又为何掌灯而眠?难道这深山老林会让她觉得孤独与害怕吗?也是,毕竟这偌大的房间里,确是只有她一个人,寂寞的听着雨打冷窗的声音……
而他也不自觉一点点走近,就着这微弱的灯光一寸一寸贪婪的打量着她。她为何消瘦的如此明显?是吃不习惯李婶做的饭?还是药剂量用的太猛,影响了她的胃口?
袁珅的目光没办法从她尚未恢复元气的脸上移开,修长而微微带着户外寒气的指不自控的抚上她额间,引得睡梦中的尹莉一阵不适的皱眉,咕哝呓语着什么听不懂的话,甚至伸手挥开他叨扰她睡觉的手……
袁珅无言苦笑,就连睡梦中,她也是恼他的吗?
那时,他看见了大杨的尸体,他腹部中了五六刀,曾经一个鲜活的生命就那么暗淡的走了,不明不白。以后每一个夜色降临,袁珅都会突然觉得害怕。如果当初那场车祸里再严重那么一点点,躺在法医验尸间的人,也许就是她……这么想下去,他整整几日连续失眠,这天实在忍不住了,即便外面雨下的很大、即使驱车好几个小时,也必须亲眼看着她好好的才行……
还好,她真的好好的。他轻轻绕过床尾躺在大床的另一边,一点一点挪到她的身边,却始终与她的身体保持着一点点距离,生怕周身的寒气影响到她的睡眠。只是睡梦中的尹莉依旧没有忘记被他拥在怀里的感觉,本能的寻找着耳边熟悉呼吸频率的来源,翻过身来一把拥进他的怀里,蹭了蹭,沉沉睡去……
袁珅欣慰的笑了笑,有点开心。只是他最多只能在她身边睡五六个小时而已,必得在她睡醒之前悄然离去……
盛京这边,大杨的死着实刺激到了袁烨,开始不惜财力物力全方位调查连蕊,发誓必须要给自己的人一个完整的交代。
而最终关键性的线索还是诸葛发现的。通过调看心蕊大厦地下停车场的监控视频,诸葛发现一个月前的每个周六晚上,该层所有监控会有约五分钟的雪花状空白,像是被大功率设备影响故意破坏。这种事情偶尔出现倒是没什么可疑,可无论什么事情一旦重复的次数多了,偶然已不存在,这便可以被断定为人为的必然。也就是说地下三层每个周六会有不能被拍到的车辆驶进,极有可能是通过直达电梯去了28楼。
诸葛查看了保安处其他地方的视频,同一时段无一例外都被人为破坏,心蕊大厦附近那么多个监控探头竟然没有一个拍到该段时间通过的车辆!
诸葛将这件事告诉袁烨和袁珅时,袁烨立即判断出,通过监控寻找真相的路已经被堵死,好在他们已经有些线索,既然视频是在地下三层开始消失,那么进来的应该是一辆或者几辆车。如果那辆车每周六都会出现,大厦中那么多工作人员不可能没有人看见。而袁珅推测出把守停车场入口的大厦保安一定是被收买的,可大厦人流量这么大,他们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一一买通。袁珅立刻将此事告知了大杨案的承办警官陆队,他们必然会以刑警的名义前往排查,这个时候袁烨再安排自己的人过去同一时间暗地排查,混淆连蕊的视线。
果然,不久后刑警队和袁烨同时掌握了一条线索——每个周六晚上,果然有一辆加长版黑色保时捷出现在地下停车场,目击者还证明,曾经看到过有两个孩子从车上下来……
袁珅想到这个问题时突然开口问诸葛道:“你之前查连蕊,知不知道她有没有交过男朋友?”
诸葛是见过世面的人,显然已经看懂他们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眉头也是拧的高高的,稍微思考了一下,摇头道:“似乎没有。不过她在国外上大学期间的经历还在查,那边私家侦探社这几天应该就会把资料寄过来。”
而此时袁珅却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面色凝重的问道:“袁谦呢?有没有让那边的人顺便调查一下袁谦?”
“你怀疑他?”袁烨的目光沉沉投向他,而袁珅的脸色却越来越不好看。
“我们不是一直好奇连蕊年纪轻轻是怎么坐上公司总经理位置的吗?如果她和袁谦有什么私人联系,那么这个联系也很有可能是……”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一切都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想做这种肮脏的猜测。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们为什么会去人来人往的商业大楼?如若稍有不慎暴露分毫,他们岂不是找死?”这个问题袁烨始终想不明白,就连诸葛也很是疑惑。能被连蕊用心招待的人应该非富即贵了吧,怎么可能如此不小心?如果找个人不知鬼不觉的隐秘别墅,也不会这样莫名其妙被大杨撞破。
袁珅思考须臾,突然想起之前袁烨找人烧了28楼趁机进去以后看到的一切,对袁烨道:“你那个消防员朋友曾说过,28楼连蕊的卧室三面全是落地窗,站在那里可以俯瞰周边一切。”
“你的意思是?”
“没错,”袁珅抚额道:“变态的心理不能用正常思维揣测,现在那里做那样的事,能让他们的生理心理同时得到巨大满足……”
“怪不得连蕊不顾一切,这个事一旦暴露,这牢她是坐定了。”诸葛摇头叹息,这群有钱人的世界还能不能更黑暗?只是:“可怜了那些孩子。”
“一切都还只是猜测,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好告诉警察,先等等侦探社那边的情况。我总有预感,我们会从那里得到意想不到的答案。”袁珅说。
袁烨点点头,回头问张哲道:“最近连蕊在做什么?”他们一连串的动作,这个人竟然丝毫没有反击。
张哲回道:“安静的像只过冬的毒蛇。”
袁珅闻言轻笑,真是最恰当不过的比喻。现在总部和警察都在调查她,当然要尽量藏好尾巴小心翼翼活着。
回去之后,袁珅的心情非常不好,情不自禁拿起手机打给半山别墅,却忘记了此时并不是平时与李婶约好的时间。电话响了好几声没有人接,袁珅一着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这时电话突然接通。接通后对方一言不发,袁珅立刻就知道,电话那边是尹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