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月欲坠,天色将明,冷风再起,黄沙遮天。
“得得得”马蹄声声催人老,五个劲装男子在如烟如雾的黄沙中策马疾驰,马蹄激起的烟尘加重了沙尘暴的污染程度,十分的不环保。
待马跑得近来发现,五个男子身上血迹斑斑,脸上蒙满黄尘,连眉毛眼睫上都是厚厚一层土,像戴了个土制面具,看起来已经在这荒漠中跑了不短的时间。
马匹鼻子白雾,四蹄翻飞,已经跑得有些脱力,五个人却依然拼命打着缰绳,催马前行。
五人之后不远处浓烟滚滚,不下十骑追兵紧缀不舍,追兵们身着统一淡青盔甲,座下骏马都烙着同样的一个狼牙印记,这充分说明,他们是正规军,有编制的,吃的是公家饭,不是流窜作案朝不保夕的流氓贼寇。
“嗖嗖嗖”,追兵们搭弓射箭,箭矢如雨纷纷落,前面几匹战马的纷纷中箭,马儿受痛发狂,回光返照地狂奔了一气,用尽最后力气,四蹄一软,轰然倒地。
追兵们将这五人追上,团团围住。
逃亡的五人眼见逃不了,刷刷刷拔刀滚鞍下马,背靠背站成个圈,刀尖朝外,动作整齐划一,干净利落,虽处困境却并不慌乱,现出上佳的心理素质。
追兵统领拉住马缰,冷冷看着这五人,下令:“通通杀了,一个不留。”
着装统一的骑兵勒马上去,就开始大刀阔斧地收割人命。
地上这五人眼神凝定,战刀挥舞,显然受过某种特别训练,虽只有五人但守上护下,攻防有度,互相配合得十分默契,一时间骑兵们竟奈何不了他们。
骑兵统领大喝一声,拔出长刀加入战团,坐在马背居高临下长刀劈砍,一股大力,把其中一人的刀磕飞出去,又是一刀,把那人劈成两半,鲜血脏腑流了一地。
同伴凄惨地死在身边,另四人竟面不改色,刀光一紧,以其中武功最高的一人为箭头,拼死突围。
骑兵统领冷喝,长刀劈砍,又斩一人于刀下。
剩下三人眼露倔狠之色,其中两个横刀翻滚,用了步兵对骑兵最险的一招,试图来个砍马脚,然后让对方人仰马翻。
效果虽然好,但这个动作非常高危,因为万一运气不好马脚没砍到,反而会被马脚踩成饼。
很显然这两人受过这方面的专业训练,砍马脚的动作非常娴熟流畅,好像之前已经砍过无数只马脚,滚地两下就砍伤了两匹马。
马儿吃痛奋蹄狂奔,骑在上面的人左右拉缰绳,无奈人力终不及马力,反而被马带出了战团。
另一人趁机腾空而起,踹飞一个追兵,抢过战马骑上就跑。
剩余追兵驾马来追,被地上不断翻滚砍马脚的两人阻拦,这两人敬业无比地砍着马脚,竟然不顾自己生死,一心掩护那个同伴逃跑。
“无论如何都要让赵校尉活着回去,把这个绝密消息告诉世子。”两人抱着同样的心思,悍不畏死地挥舞战刀。
追兵统领冷笑,一拉马缰,马儿腾空而起,跃过地上两人,朝前追去,长刀一挥,直取逃走那人的头颅。
眼看就是一个头飞血喷的情景,却不知道从哪里飞出一颗黑色小石头,扑哧一下,正中追兵统领那匹马的眼睛,马儿痛得人立嘶鸣。
追兵统领猝不及防摔下马来,在沙土里滚了一圈,待坐起拍掉满头黄土,再看前面那人,已经跑得远了。
追兵统领大怒,持刀站起四下打量,到底是谁那么缺德,关键时刻扔石头?看我不把他一刀劈成两截。
可四下只有异迁崖高陡冷漠矗立着,风声呼呼,徒添空寂,哪里有半个多余的人影。
遍寻不着这个多事的人,追兵统领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令手下斩杀砍马脚掩护的那两个男子,然后悻悻地领兵而去。
待他们走远,异迁崖山腰中掠下个黑扑扑的小小人影,轻巧落地,把手中的弹弓往腰带里一,看着那追兵统领悻悻的背影,咧嘴笑了。
阿爹说过,穿这身衣服的都不是好人,但又不许我去招惹他们。打瞎马眼不算没听阿爹的话吧,我只招惹了马,又没招惹人。
纠结了一下,给自己找了个很说得过去的理由,小孩儿放心了,黑乎乎的手抹了把脸上的灰土,摸着怀里的月夜莲,哼着荒腔走板的从军歌,消失在黄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