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竹马】之破阵子
弯弯一脸懵懂地被拉上了贼船,看着手里的铜锤,茫然道:“可是,我没有打过这个,不会打。”
赵无极信心十足地挥了挥手:“这有什么难的,把球打进球门就能得分,一炷香内谁进的球多,谁就赢。”
斥候营的军士们齐声呼喝:“弯弯,来一个!!弯弯,来一个……”
好像也不是很难哦。
听到周围军士震天价的喝彩声,弯弯来了兴致,跃跃欲试地握紧了铜锤,又将赵无极递过来的一根红色绦带系在额上,勒马扯缰,和其他几个队友围成了个圈子,高 举铜锤在空中相击,大喊一声:“加油!”
说不见,偏相见,这一见眼光就再也离不开。
楼誉心中隐隐有些雀跃,步上高台,掀袍坐在台子正中的将军椅中,目光黏在那个小小的身影上,见她英姿勃勃笑意盈盈,双眼兴奋地几乎要放出光来,心里又很是不满,这些天自己百般纠结,刻意避而不见,煎熬难受得要命,小鬼头倒过得蛮滋润的,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好像还长胖了些,这种痛苦难道不是应该两个人一起受的吗?
刘征站在楼誉身边,拿根鼓槌敲了一记战鼓,“彭”地一声,鼓声震四方,沸反盈天的校场顿时安静下来。
刘征运气大声道:“打马球,讲的是个公平。斥候营和前锋营向来谁都不服谁,免得你们争执,今天特地请了世子来做公道仲裁,金口断输赢,谁都不许有异议。输的一方要把赏赐的牛羊宰了,请大家喝一碗热腾腾的肉汤,大家说,怎么样?”
“好!”有热闹看,又有免费汤喝,能不好吗?校场里爆发出过年放爆竹一样的掌声,经久不息。
楼誉伸出长腿踢了刘征一脚,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自己也要下场打的,才不做那什么劳什子公道仲裁。
刘征牢记着宋将军的交代——“谁让世子动武,我就让谁被拆骨。”
有儒将之称的宋将军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风度全无,这哪里是嘱咐和交代,简直就是军令!
在这样的严令之下,刘征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把楼誉放下场去。
转头当作没看见,又大声道:“按规矩,请公道仲裁开赛。”
场内大头兵们的起哄声铺天盖地,附近营帐里闻声又冒出许多脑袋,无数精力无处宣泄的少年人,两眼冒精光地跑出来,其中还有不少是都尉校尉,就连前锋营的中郎将侯行践,还有斥候营的中郎将鲁志肃也闻讯赶来,横眉怒眼地站在各自队伍里,挽袖跺脚,没什么形象地大喊加油。
阵势闹得那么大,楼誉也不好意思挽起袖子把场上的军士硬扯一个下来,自己上阵。
没有机会展现凌南王世子一球定输赢的威武风采,楼誉看了看弯弯,万般惋惜地振衣而起,走到台前,抬眼扫了圈场内,沉声道:“只论输赢,不决胜负,点到为止,不许伤人。”
说完,拿起鼓槌,用力敲了边的铜锣。开赛!
“锵……”比赛开始。
一个装满了羽毛的牛皮大球被双方队长的铜锤顶在空中,听锣鼓声响,铜锤应声轻移,皮球落地。
双方参赛军士纷纷策动骏马,腾转挪移,偏动避让,大声呼喝着赶马追球,以铜锤击打。
双方清一色的黑色军衣,只有头上扎的红色或者蓝色的绦带能分出各自的队伍。红色是斥候营,蓝色是前锋营。
两营展开激烈的对抗,皮球滴溜溜地在马蹄之间,铜锤之上滚动。都是骑兵中的尖子,此时人马合一,如意,带球过人,动若脱兔,矫如灵猿。
天寒地冻雪积三尺的日子里,这些少年郎们却都是不畏寒冷一身薄薄的短打,不消一会就汗流满面,起动奔腾中,头顶冒出白色的热气。
弯弯骑的不是大红。野马王太过彪悍,不适合这样的对抗,打得激烈了,万一脾气发作在场上撅蹄子,踢飞或者撞翻其他军马是分分钟的事情。
虽然不是好伙伴大红相随,却并不妨碍弯弯在场上的灵活移动,以她的骑术,本就可以驾驭任何马匹。
但这是她第一次打马球,连铜锤都不知道怎么拿,更别提追赶、接球、趋避、掩护、配合了,只能有些无措地跟在赵无极身后乱跑,打了半天,连球的边都没碰到过,小脸渐渐浮起了些沮丧。
赵无极见状,眼珠一转,正好勾住了球,铜锤挑起,一个甩带把球扔向弯弯,大喊:“弯弯,接住了!”
弯弯反应极快,伸锤接球,她练刀多年,手法细腻,手腕微沉使了个柔劲,将球上的劲力消去,偌大一个皮球滴溜溜地在她的铜锤上转,就是不掉下来。
两个蓝带军士扑向弯弯,弯弯勒马转向,带球狂奔。
与此同时,赵无极冲出重围,一个勒马横立,马蹄刷地一下踢出一片沙尘,挡住了这两个蓝带军士,大喊:“掩护她!”
又有几个红带军士横斜冲过来,将围追堵截弯弯的追兵一一拦下。
弯弯被这一挡,球从铜锤上滑落,她来不及伸锤接球,只得双脚脱 蹬往马背上一躺,纤细的足尖轻挑,将球踢高,随后坐直,再次以锤接球,马不停蹄地狂奔,竟是一秒钟都没有停顿。
这一下动作灵活飘逸,仿若舞蹈一般柔美,其中展示的绝高骑术,让所有的围观军士爆发出震天的喝彩声。就连楼誉都看得眼睛发亮,重重拍了记大腿,吼了声:“好!”
校场中的气氛沸腾到了顶点,弯弯却恍若未闻,一门心思只盯着不远处的球门,策马跑得流星赶月。
“弯弯,弯弯,等等……”赵无极在身后着急大叫,弯弯此时所有的心神都集中在眼前的球门上,哪里有空理他。
一往无前地奔到球门前,铜锤轻摆,皮球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嗖地一下破空而去,准确地落入网中。
“球进啦,球进啦!”弯弯兴奋大叫,小脸激动得通红,掉转马头奔回来,打算和队友们击掌相庆,却发现自己的队友们脸色尴尬,毫无兴奋的表情。
校场里的空气只凝固了一瞬间,随即爆发出不可抑止的狂笑,侯行践笑得几乎翻到地上,鲁志肃脸色铁青地看着他,恨不得一脚踹过去,怒道:“笑什么笑,笑死你个混蛋算了。”
弯弯迷惑地看向赵无极:“你们怎么了?进球了怎么都不高兴呀?”
赵无极表情仿若便秘,青白交错,从牙齿缝中憋出了几个字:“进、错、球、门、了!”
原来弯弯打进的是自家球门。
前锋营不战而胜,赢了一局,领队兴高采烈地奔到弯弯身边,恨不得抱着她亲两口:“弯弯,做得好,不愧是我们前锋营的人,连卧底反啮都那么精通。”
弯弯尴尬地站在场中,看着垂头丧气的同伴,愧疚得低头不敢搭腔。
高台上,楼誉看到弯弯原本发光的小脸像打了秋霜的树叶般蔫了,垂眸沉吟片刻,突然站起来,脱去黑貂大氅,道:“再打一场,这次我和弯弯一队,两个人,挑战前锋营和斥候营全部精锐。”
他内力雄厚,音量明明不大,却偏生压住了校场里喧闹震天的响声,传到了校场每一个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