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片凌乱,她嘴边流的鲜血已经将枕头染红,还有咬下的半截舌头,一看就是不甘受辱咬舌自尽的。张妈趴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那赤红的鲜血,染红了秦天雷的眼睛,三天的时间里痛失双亲还有那未出生的孩子,他甚至还不知道他是弟弟还是妹妹呢!他却已经随着娘逝去了,也许他是幸福的,至少他还有爹娘陪着,而自己呢!从此孤苦一人,该怎么活?
祥叔看到眼前的惨景,双眼里也全是泪水,太太和老爷是多好的人啊!怎么就遭了如此悲惨的下场?他闭着眼睛拿被给太太盖上。
正当他们沉浸在悲伤中的时候,门外进来两个打手,从地上拎起秦天雷,嘴中骂骂吱吱的:“妈的,小兔崽子,你他娘的跑哪里去了?害老子好等,陪你爹娘去死吧!”
说着就要拿刀去抹秦天雷的脖子,求生的本能加上看到娘的惨死,使秦天雷变得非常的勇敢,他被男人拎到半空中,离男人的头很近,秦天雷回首抬起手狠命的对男人的眼睛戳去,因为用力过猛,手指深深的扎进男子的眼中,秦天雷裹着恨意一挖,男子的眼珠被生生的扣了出来,他大喊一声疼晕过去了。
手一松秦天雷就掉到地上,男子手中的砍刀也随着掉到地上,要不是秦天雷机灵的一滚,就砍到秦天雷的头上了。
男子身后的人,本来没有把屋里的一老一小当回事,以为那个男子一人就能对付,还等着看好戏的他,一看同伙大喊一声倒在地上。
他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当反应过来的时候,急忙拿刀去砍地上的秦天雷。
小天雷刚才趁他不注意,早已经将地上的砍刀拿到手中,见男子的砍刀对着自己砍来,想站起来已经来不及了,他用脚一蹬地,就着地上的血滑到男子的身下,顺着滑动的力量,将刀刃向上刺到那个男人的下腹之中,然后顺势往上一挑,就把那个男子的肚子豁开了。
男子的肠子裹着臭气和鲜血喷了他一脸,秦天雷赶紧滚到一边,那个男子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肚子,他还以为自己这一下非把秦天雷给砍死不可,男子圆睁着双眼,手中的砍刀掉到地上,蹦出了火星,他也随之趴在地上,双腿蹬了几蹬就咽气了。
这一个过程非常的快,祥叔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就看到两个打手先后倒地,处在惊愕中的他半天才缓过来。
用已经变调的声音喊起来:“少爷,少爷你怎么样了?老天爷啊!你可睁开眼吧!可不能让秦家绝后啊!呜呜”
以为秦天雷必死无疑的祥叔大声的哭起来,为这可怜的一家人,他想过去看看,却奈何双腿就像被灌了铅似得抬不起来。
“我没事,祥叔。”秦天雷毕竟还是孩子,他刚才也是出其不意,加上那满腔的仇恨,使他下手又快又狠,那两个打手看他是个孩子也是轻敌了,这才让他得手。
他还只有十一岁,从来都没有杀过人,力量也是有限的,现在也是吓的不轻,地上全是血,他两次站起来两次滑倒,手上脸上也全是那两个男人的血,他只觉得面前红红的一片,血腥味让他直作呕,跑到一边大吐起来。
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没有死,,就小心的过去,拿起地上的砍刀,一下一下机械的,向那个被扣出眼珠的男人脖子上砍去,生生的将他的脑袋给砍下来了,那个男人的惨叫声回荡在屋里,做完这一切,他也瘫软在地上,无法起来了。
祥叔吃惊的看着地上的少爷,这还是那个爱笑听话的小男孩吗?眼前一身是血的孩子,他就像是一个杀人的机器,那么壮的两个打手,就算是自己也只能是伸着脖子等死,可是他只是转眼之间就把他们杀了,动作之快下手之狠,任谁都不会相信这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做的。
祥叔突然想起来,从地上拉起发呆的少爷慌乱的对他说:“咱们得快点离开这里,仇家要是知道你没有死,还会来杀你的。”说着拉起秦天雷,就朝外走。
“我要带娘的骨灰回东北,不能让她一个人留在上海。”秦天雷已经从杀人的恐惧中缓过来了,他不能把娘扔下。
坚定的走到娘的床边,伸手去将娘的眼睛合上,可是他努力了几次都没有合上,咬破自己的中指对娘发誓:“娘,你安心的去吧!你和爹还有我那弟弟或者妹妹的仇我会报的,我一定拎着张啸林的脑袋到你坟前,我要用他的头来祭奠你和爹爹。”
奇怪的是他刚发完誓,他娘的眼睛就合上了,秦天雷眼睛红红的却不再哭泣,从今天开始他不会再哭,他要好好的活着,让自己变强大,给爹娘报仇。
地上传来微弱的声音,秦天雷顺着声音找去,看到张妈趴在地上冲自己招手,他连忙跑过去。
因为栖霞中风了再也无力反对,陈老爷终究还是将刚子母子接回陈家了。陈家的大少爷陈德荣还没有找到,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就那么的凭空消失了。
陈老爷开始有心的培养刚子了,也放手让他参与到生意里,教给他做生意的窍门,而刚子也不负他的厚爱,学什么像什么,陈老爷对这个儿子是相当的满意,感谢美娟为他培养了这么优秀的一个儿子。
大少奶奶思念德荣成疾,整天病病殃殃的,也因为奶水不足,孩子就交给奶妈照顾。她每天都是以泪洗面,翘首盼望丈夫归来,一有时间就往外跑,到处去找陈德荣,整个人都有些神经了。
大院里走了刚子母子,似乎像缺少了什么,根婶因为刚子娘走了,没有人陪着说话了,正经的难受了几日,不过刚子虽然当了少爷了,可还是每天都来帮胡慧儿家挑水,根婶和胡慧儿拒绝了几次也没管用,索性就由着他了。
只是刚子娘因为栖霞的当众侮辱,没有脸在到店里给人做衣服了,胡慧儿只能将服装这一块停止了,对她的生意算是不小的一笔损失。
东屋巡警大刘的婆娘春花,原来一直都瞧不起根叔家和刚子家,觉得自己男人吃的是皇粮,是高人一等的人,而根叔是个卖馄饨的,刚子是个拉黄包车的,根本就都是下等人,认为他们都不配和自己说话,她总是教育她的两个孩子离他们远点,免得沾上穷酸气。
可就是这让她瞧不起的两户人家,自从那老根头捡回一个便宜姑娘后,是天天的大米白面的吃着,肉也几乎不断,穿的也越来越好,根婶那个常年生病的药罐子,现在是红光满面的,要多健康有多健康。
眼看着刚子母子搬走了,以为他们是混掰了,这回刚子母子该过回原来的穷酸日子了。但是再见到刚子回来,却是穿的那叫一个好啊!那身高档的西装,那锃亮的三接头皮鞋,还有身后还跟着两个跟班的伙计,俨然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了。
都是一个院子里住着,按说着风水应该是一样的啊!怎么人家越过越好,自己家却原地不动呢?原指望着大刘升官当警长了,是应该过过使奴唤婢的日子了,可偏偏大刘是个刚正不阿的人,除了工资外是一点油水都没有,就他那点工资,买了吃的,就买不了穿的。
春花又是个好吃懒做的主,还很爱打扮。每个月大刘一发工钱,她就拿着钱去做衣服,柜子里的衣服老鼻子了,钱不到月底就花了一个底空,只能亏嘴在嘴上省钱了,于是每月的月底她们家天天只能喝糊涂粥,两个孩子正是嘴馋的时候,就老往根婶家跑,根婶人心眼好,就老给他们吃好吃的,一来二去的两个孩子和根婶比跟他娘都亲,春花这个气啊!就别提了。
这不是又看到刚子帮胡慧儿挑水,就赶忙从屋里出来了,人靠衣服马靠鞍,刚子现在也是器宇轩昂一表人才,春花就有意识的描眉画凤的,穿着漂亮的衣服每天在窗户那看着,只要刚子一来,她就扭着腰出来和刚子搭话,眼睛还一个劲的对刚子抛媚眼,甚至故意用她那鼓鼓的胸脯去贴刚子,弄得刚子见到她,就像是见到苍蝇一样,觉得恶心。
其实春花还算是个美女,虽然生了两个孩子了,可那身材是一点没走样,还多了少妇的妩媚,一双桃花眼叽里咕噜的乱瞄,没有定力的男人被她一看准上钩,可惜她遇到的是刚子,他已经心有所属,眼中只有胡慧儿一人。
一来二去根婶看出来了苗头,对胡慧儿说:“慧儿啊!我看刚子对你不错,而且人家都当少爷了,还天天帮咱们挑水,刚子在这里住了十多年了,也算是知根知底的,要不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