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姐姐,那到底是发生何事?非要闹腾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还有,你们在二少爷和二少夫人的屋子里想寻找什么东西,说出来的话,兴许我知道。”眼看着屋子里所有的东西,被翻得一团乱,这到头来他们拍拍屁股直接走人,上头有二夫人顶着罩着,不会怎么样,可就苦了他们这个院子里的下人,收拾起来的,最为麻烦。
“你别多管闲事!不然的话,二夫人连你的罪一块儿治?”秦氏身边的侍女白了这个试图要惹火上身的下人一眼。
真傻!这种事儿,谁都巴不得撇清,离得远远的,什么也不知道,可这个傻子倒好,还要贴上来询问。
同样都是这府中做工的下人,同样都是卑微的命,所以她今天就好心提醒这傻子一句。
这句话果然还有些效用,再无人敢站出来搭讪。
外室什么可疑的东西也没有搜到,她们这几人又将目标转向了内室。这深宅大院里,一般主人的内室,都是用来歇息之用,最为隐私,就连打扫的下人,也是轻易没有得到允许不可以踏足半步的。
但现在这最隐私之地,被这几人也开始翻找起来。
“找到没有?你们个个动作都给我麻利点,还有找仔细点,千万不要错过什么样一个隐密的小角落!”
此时,另外翻找的几名下人,也顾不上这屋子的东西精不精贵,是不是值钱,反正都给翻了个底朝天。
“有了,在这里!不知道这包是不是我们就要找的东西?”突然,有个下人眼明手快,一下子从小角落里翻出一个包得很仔细的小包出来。
其他几人也相继围过去,“打开来看看就知道了。”
“对,这种药的味道与其他药材的味道大不相同,我年轻的时候,闻过一回的,所以还算有些印象,你打开来,让我闻闻看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那个小包被包裹得很仔细,用布包了三层,这才打开最里面的一层来。
“我闻闻看!”只见那名经验老道的妇人将小包凑近鼻前仔细闻了闻,突然睁开眼睛肯定地答道,“没错,就是这东西!”
“想不到,还真藏有这东西,被我们给搜到了!”
领头的侍女瞪了一眼过去,训斥道:“你们几个的嘴巴都给我放严实点,这消息,不可以透露半句出去,不然的话,后果,你们明白的!”
那几名下人也知道事关重大,不该说的,不该议论的,她们也懂,赶紧噤声。
……
安九儿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跪了多久,反正双腿早已经麻掉,快不是长在自己身上的。
可怜她跪得这么难受,可婆婆秦氏居然没看见似的,只是捧着个茶杯,端坐在堂上,神情阴厉冷然,害得她这个儿媳想套句近乎都不敢张开口。
求饶,怕是不能。
看来,今天在这里,她也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就是不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样的暴风雨。
就在她跪得快熬不住的时候,从外面匆匆穿进来一人,还是先前领命出去的侍女,匆匆归来,只是脸色同样不怎么好看。
与此同时,秦氏也看了过去,眸中一片复杂,她抱着期望,期望可以搜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同时,她又很害怕那东西真的被这些下人给亲自搜到。
安九儿这个儿媳,一直都是令她这个婆婆很满意的,先是不辞辛苦,每天为她的儿子风儿煎药,还有准备泡汤的药材,加以叮嘱,日复一日,从不间断。这才令她的儿子气色一天天好转起来,身子也跟着强健。
但家门不幸,出了如今这事,她这个婆婆再不能姑息偏袒。
“回二夫人,您想要找的东西,奴婢们已经找到了!”只见这位侍女垂头走进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掌,在其手掌心躺着一个小小的药包。
安九儿见到那个熟悉的药包,一下子面如惨色,这个小药包,不是她藏在自己和刘远风的寝屋内室隐密的小柜子角落里的吗?一般人不注意的话,是根本不可能发现它的,当然,除非是有人故意寻之。
如今,这个不该出现的东西,却落在了自己婆婆秦氏手中,这后果,安九儿不敢深想!
秦氏从自己侍女手中接过那个小小的药包,小小的药包在她手掌心里发烫,像烫手的山竽般。握着不是,扔掉也不是。
她颤着手指,小心翼翼地将纸包打开来,迎面一股浓浓的药材味道。
可随即,她将这些仔细包好的药材却狠决地一把撒在了安九儿跪着的地上,散了一地,凌乱不堪。
“你仔细看看这是什么,这是从你和风儿寝屋内屋里搜出来的好东西!九儿,你可真是我刘家的好媳妇!”
一声‘好媳妇’,是秦氏对安九儿厉声地控诉。
安九儿跪在地上,心渐凉,如今,在铁证如山的事实面前,她亦没有什么可辩驳的。
这个药包已经被秦氏的人搜到,想必秦氏也早已经知道这个药包里的药材的药用,自己想做的那件事,如今已经被秦氏给识破。
安九儿垂头不语,事到如今,她说什么,也是晚了迟了。
“怎么,先前你还装傻充愣,如今我把这证据摆在你面前,你就瞬间哑口无言了?安九儿,你可真糊涂!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的是什么事!”秦氏本来对这个儿媳的期望很高,自己一生怯弱无能,但她觉得自己这个儿媳不一样,这个儿媳聪明能干,不仅是自己儿子的贤内助,好几次刘家危难之际,也是这个儿媳挺身而出四面周旋,所以将来肯定也会是自己儿子事业上的好助力!
可谁知,期望越高,失望亦越大。
如今,在这府中上下,最令她失望的人,还是这个能干的儿媳。
安九儿有苦难言,她的苦衷,实在是不能和秦氏讲。
于是,她的沉默,看在秦氏眼里,便成了对秦氏的挑衅和无视,这惹得秦氏更加光火。
“你哑巴了吗?你不说话,外人还以为我这个婆婆,刘府的二夫人是存心刁难你这个媳妇!”
安九儿垂头,“不,娘教训的是!是九儿的错,是九儿糊涂!”
“那这件事,风儿可知情?我听说他昨夜就在书房歇下,并没有回你俩的寝屋,是不是他已知情,所以才对你也是失望至极,以至于连想都不想再见到你,更不想与你同处一室?”
得到消息之后,秦氏便立即派人去调查了自己儿子这两天的行踪,果然也是发现了可疑。
安九儿经秦氏一提醒,心思微沉,原来刘远风昨夜没有回内室,不是因为生意上的事太忙,歇在书房,也不是为了怕吵醒她,而是因为他早已经提前得知她在外面的所作所为,可怜她还被蒙在鼓里,只道他是事务繁忙。
他什么都知道,可是竟也什么都不问,半个字都没有,有的只是对她的避开和漠视。
刘远风,你究竟是害怕面对自己,亦或不愿再见到自己,已经厌倦,已经对我绝望!
“这究竟是为什么?你对我家风儿对我刘家有恩,我们必不敢忘,我家风儿对你,向来也不错,至于我对你,那更是宽厚之至,你嫁进刘家来,除了我迫切地想要早点儿抱上孙子这点之外,其他方面对你的要求,可谓没有!当然,你向来的表现也不俗,让我这个老婆子也能放心把我风儿把这个家业交给你协助打理!但如今,你这是怎么了?”
秦氏有太多的想不明白,太多的心结。
“你若是对我这老婆子,对我家风儿有什么不满,你大可直说无妨,何必要这样狠心残害我们刘家的子嗣!本来到了风儿这一代,刘家的子孙就十分调零,他是我膝下唯一的儿子,我这个当娘的,自然也是希望早点盼着抱上小孙子,难道我错了吗?我不该适当地给你们一点压力让你们也加把劲么?”
“你若是因我过多的催促而迁怒于这个小生命的话,那么,你大可直接冲着我来!九儿,这个小生命,可是你和风儿的第一个孩子,你怎么忍得下心不告诉我们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怎么忍心背着我们去外面买来这些烈性的药?”
安九儿自知这事是自己做得不妥,于是也懂得低头认错,“娘,是我不对,但是,我是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她并不是随随便便就不想要这个孩子,她也有她的无奈。
“你有什么苦衷,大可和风儿商量,风儿就算是最近忙了些,顾不过来,你也过来找我商量!”秦氏显然对她这个说辞和答案,很不满意,“你以前不曾说过,那么,现在我看在你往昔对我刘家还算有恩的份上,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有什么苦衷,你尽管倒出来!”
秦氏更多的是,还在为自己那个儿子考虑。
毕竟儿子往昔和这个儿媳,小两口的日子过得还算和谐,儿子也很在意这个儿媳!
安九儿艰难开口,“娘,抱歉,我有难言之隐,实在不方便和您细讲!”
她是穿越而来,她的身份,她的这个小秘密,她现在还不敢和这刘府里的任何一个人讲,包括自己的相公刘远风。
这是个民风纯朴的时代,她这样奇特的身份,恐不被这里的人接受,一旦被人知晓,恐怕只会被人当作怪物一般看待。
“不方便细讲!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不方便细讲的?安九儿,你真的让我这个当娘的,很失望!”机会已经给了,可是人家却偏偏不知道珍惜,“罢了,安九儿,前后两次机会,我都已经给过你,如今你仍不知悔改,那就休要怪我先翻脸无情!”秦氏想了许久处置这个儿媳的法子,却一条条被自己否定。
“少夫人,依奴婢之见,您还是赶快向老夫人请个罪认个错吧,然后把您的顾虑和考量,告诉老夫人,这样老夫人才能明白少夫人您的苦衷啊!也能让老夫人不这么生气,您现在这么僵着耗着,最后吃亏的,恐怕还是自己,还有少夫人您肚子里的孩子呢?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多少也得该为您肚子里的孩子考虑吧!”
就连立在一旁的侍女,也看不下去,不得不站出来从中劝说。
这主子们的关系,只有团结友爱了,她们这些下面做下人的日子,才会好过,才会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