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上海下雪了
刘文华说睡觉那就是真的睡觉,没有继续看那边三个人的互动。
事实上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三个人的关系也确实亲昵得过度了一些,但是很显然陆之昂对立夏是没有什么遐想的,傅小司想什么一般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来,而立夏的心思嘛,傻子都知道,所以看起来还是挺有点意思的。
傅小司自然也醒了几次,有一次他就在阅读灯微弱的光芒下看见了带着眼镜的陆之昂。他的心里涌起了许多许多的念头,但真的要找出来说出口又觉得无从下手。只是看着陆之昂一天天变得沉默又成熟而温和,
傅小司在阅读灯微弱的光芒下看着戴着眼镜的陆之昂,心里有很多很多的念头,像是溶解在身体的各个部分里,渗入到每个细胞每根毛细血管每个淋巴流遍全身,要真正寻找出来却无从下手。只是看着陆之昂一天天变得沉默变得成熟而温和,他心里就有一种钝钝的痛感。
不过很多人和事,其实都是无法长久的吧。即使我们一厢情愿地以为它可以永远的存在,它一辈子都不会变化,可援用这样的字眼,说出来就仿佛是立下了一个必将被打破的flag。
但哪怕不能永远,也可以在此刻,这一分这一秒,因为一点点细节,而觉得幸福感爆棚。比如此时傅小司看着陆之昂和立夏,比如刘文华倚着林悦悦秒速睡着,比如……时间仿佛都停滞下来了,整个飞机上的气氛都那么美好。哪怕立夏刚才也看到了已经和高一时判若两人的刘文华,在短短一刹那心里不舒服之后,再看见坐在她身边的傅小司和陆之昂,她就放下了那些显得有些小心眼的心思,觉得快意和满足极了。
下了飞机,各奔东西。
刘文华和林悦悦定的是一家五星级的酒店套房,立夏他们住的旅馆则是上海一条老街上的一栋老洋房。倒不好说哪里更好哪里不好,各有利弊罢了。酒店自然是各方面设施都比较好,服务也让人觉得更舒服。老洋房更小资也更有情调,并且离比赛场地更近。
立夏站在那条街上,看着一排异域风情的建筑,泛着岁月气息的铁栏杆后面,红色的墙壁上爬满了藤蔓,在冬天里大部分已经干枯,却显得更加有意趣。站在这里,仿佛呼出和吸入的空气都变成了艺术。
白色的窗户洞开在三角形的屋顶下面,那是标准的阁楼的窗,院子里还有着搞大的法国梧桐,虽然叶子落了一地,可光秃秃的枝桠却是那样倔强地直指天空。
立夏一步步地走进去,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傅小司拎着她的行李箱,和陆之昂一起走在前面,两个人低声说着话,并没有理睬立夏。他们或许没有刻意忽略她的意思,只是已经习惯了对方在自己生活中举足轻重的地位,所以无论何时,最先看到的都是对方。
一直到三个人距离越拉越大,立夏险些就要跟不上的时候,傅小司才转过身,叫道:“发什么傻!快跟上来啊!”立夏才抛下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慌忙跟了上去。
三个人分两个房间住,都在三楼。木质的楼梯说实在话挺不讨人喜欢的,明明脚步声已经刻意放轻,但仍在经过时能听到脚下咚咚的声音。若晚上有人起来走动,那声音怕是能把人搅疯掉。
不过房间倒是不错。木头的门,宽大的房间,白色的床单和很大很软的枕头,对立夏而言最好的地方在于,这里入住的人不多,条件也好,可价格确实格外的低廉。如果不是陆之昂来之前在网络上查过,说这是一家很好的小旅馆,另外两人都险些要怀疑这是黑店了。
说起来南方的冬天其实也是冷的,刘文华还记得不知道多久以前在网上看到过的段子,说“北方取暖靠的是暖气,南方取暖靠的是一身正气”。
好在五星级酒店里面是不会缺少空调的,即便外面飘着雨,湿冷的空气仿佛要钻入人的骨髓,她们房间里面也暖得简直可以裸奔。她和林悦悦盘踞在一张大床上,各自穿着单睡衣,先是滚来滚去地闹了一阵,就早早地休息了。毕竟明天就要去比赛。
而和她们相聚也并没有太远的一家小旅馆里,傅小司正坐在房间的窗台上,面无表情地吐槽:“冷死了。上海比北方还要冷,简直乱套了!”
如果此时有一个女花痴在这里,一定会双眼冒着星星和桃心对着傅小司流口水。但很可惜,这里只有一个会跟傅小司互相吐槽的陆之昂。于是他们两个莫名其妙就打起了嘴仗,枕头在空中飞来飞去,两个人也滚成了一团(莫名觉得耻度好高!)。
打累了之后就各自坐在床上裹着被子聊天,聊累了就直接躺下睡觉,一夜无事。
“比赛前一天的紧张心情真的在和你斗嘴的过程里烟消云散了。我有时候都在想,这辈子有你陪在身边,真的是件快乐的事情。所以我总是很感谢上帝,让你陪我度过如此漫长的时光,从孩童、到少年,然后再到成年后的复杂世界,你都一直在我的身边,像一个从来不会因世俗而改变的,剔透年轻的神。”(这段表白不是本渣攻写的,来自原文——所以我们对两个人关系的猜测和怀疑很显然是有理有据的!【正经脸】)
第二天一早,兴奋到睡不着觉的林悦悦挺早就爬了起来,然后在打开窗帘看向外面之后,又尖叫着吵醒了刘文华:“啊啊啊!文华快起来快起来!竟然下雪了下雪了!”
刘文华一巴掌把她糊到了一边:“你是没见过雪吗?”
她看雪简直都快看到审美疲劳了好吗?幻城世界里看了几百年的冰雪暂且不提,但是这辈子,因为托生到了北方,特么的每年冬天冰雪都没断过,她都想考云南的大学了好嘛!至少也让她四季如春一回呀!
真少女是不会理解老女人的心如止水的。林悦悦在床上蹦蹦跳跳了一阵,就还是成功地把刘文华闹了起来。
刘文华掀了被子坐起来之后,又发了好一会儿呆,才终于换衣服洗漱,中间还没忘记抓住林悦悦敲了一顿:“我是下午要比赛的人!你这个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的坟蛋!连个懒觉都不让我睡!友尽!友尽!”结果话刚说完就被正刷着牙满嘴泡沫的林悦悦亲了一口,把她恶心得立即又去洗了一遍脸。
比赛时间是下午一点半到五点半,现场命题现场作画。
要刘文华说,这种比赛不仅比的是画技,也比了体力和心态,毕竟长达四个小时的时间,都要在赛场里面,万一中间再出个什么纰漏,心理素质差一点的人怕是崩溃都有可能。
傅小司是被陆之昂和立夏两个人送过去的,比赛开始之前,给了参赛者调整画架和整理颜料的时间。周围很多看起来像是本地人的,一般都是由父母陪着来的,不管怎么看都觉得那些孩子被家长捧得过高了,一个个都像皇帝出巡似的,不管要什么都有家长给送到眼前放在手边。
陆之昂和立夏因为帮不上忙,就一个“切”一个“嗤”的,用尽了面部表情表达了对那些人的不屑。傅小司觉得好笑,推着他们两个让他们离开:“好了,你们两个去外面逛街吧,我结束了出来就给你们打电话。”
刘文华这边是林悦悦根本就没跟出来。倒不是她不想跟,而是刘文华嫌弃她碍事,从一开始就不愿意让她跟,还摆事实讲道理说:“外面又是雪又是雨的,你一向抵抗力差,如果感冒了之后四天就没办法玩了!而且,你要是生病了我还要担心,还要照顾你……”总是一通话说下来,林悦悦就变成了可怜兮兮地留守儿童,眼巴巴地看着刘文华背着一套东西离开。
但她不知道,在她出门了一会儿之后,林悦悦就背上包带着手机暗挫挫地跟了出来。
她也没有去别的地方,就在刘文华比赛的学校晃悠。这所学校是一个全上海乃至全国都挺有名的女子学校,学校外面的栏杆上是铁质玫瑰,学校里面有着大片的绿地,还有教堂。穿着长袍的修女漫步行走在学校里,鸽子成群结队地在低空盘旋。
林悦悦看得眼睛都亮了。她从身上背的包里面拿出专门带着的相机,调好了之后就“啪啪啪”地拍个不停。角度一转,就看到了坐在学校外面长椅上的两个人。
她把相机挂在脖子上,往那个方向走了两步,然后站住,一时间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就又转头往原来的方向走去,自始至终没有确定那两个人是不是自己想到的那两个,也没有秉持着同学之间应当友善的方针上去打个招呼。
五点半,傅小司从那些身材飞扬的众多考生中走了出来,很鲜见的是,他脸上竟然挂着微笑。立夏和陆之昂已经站在大门口等了有一会儿了,这时候看到他本来就要迎上去的,却同时也看见了在他身边存在感不低的两个女生。
刘文华和林悦悦。
三个人说是结伴出来的吧,又不像,因为刘文华全程都在教训林悦悦,并没有跟傅小司搭话。可如果说他们是各走各的吧,就更不像了,因为傅小司时不时地会扭头看看那两个人,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露出一个堪称罕见且温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