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架打的两败俱伤。陈良被打的半边脸肿了起来，带流鼻血。而莫骏则被打青了眼，牙齿硌伤了嘴里，一吐一口血。
陈良喘着粗气，抹了一把鼻子里流出来的血，站起身愤愤指着莫骏道：“我去找伯母评理去。莫骏，从今天起，你不是我兄弟了！”
说完，大步往莫家院子走去。
莫骏从地上爬起来，朝着他的背影愤怒地吼道：“这是我家，你滚回你家去。再也别来！”
陈良转过身来，冲他喊道：“你说了不算！莫骏你是个大混蛋！”
陈良抹着鼻血，大步走进家门，进门看到莫茵已经醒了，手上正拿着肉夹馍在吃。方氏则在一旁低头做针线。
他的模样把莫茵吓了一跳，惊叫一声，指着他道：“良哥哥你怎么了？你流血了！”
方氏抬头一看，可不是，这孩子下半张脸全都是血迹，衣服也被撕扯了几个口子出来。方氏忙起身，惊道：“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打你了？”
陈良又抹了一下嘴，看了眼莫茵才对方氏道：“我和骏哥打架了。他不准我娶妹妹，说妹妹不会嫁人。然后就对我动起手来。我生气了就还击了。”
“这孩子！”方氏知道莫骏一向拳脚功夫好，陈良不是他对手，当下心疼的不得了，忙绞了热帕子来给他擦脸。擦干净，见他只是流了鼻血，脸上肿了些，其他没有皮外伤，这才放了心。
陈良仍纠结莫骏不准他娶莫茵的问题，见方氏没回答，便又问道：“伯母，你说他说了算，还是你和伯父说了算？”
“当然是我与你伯父说了算，骏儿如何管得了茵儿嫁不嫁人？你放心吧，伯母给你做主。”
方氏对莫骏今日的行为十分生气。盘算着等莫谦回来，好好教训一下儿子。莫茵在一旁听到两个哥哥打架是因为她，还是什么嫁不嫁人的，登时气得小脸通红，肉夹馍也不吃了，急道：“我才不要嫁给你呢，陈良！”
“为什么啊？”陈良委屈又着急，“我对你那么好，给你买好吃的，什么话都听你的。”
“我还小呢，我不要长大嫁人。娘，你不要让我嫁人呀！”莫茵捂着眼睛道。她被二哥哥吓坏了，知道女孩嫁人就要学做饭，做衣服。她可不想以后做这些事。她要跟着娘一辈子。
方氏瞧着自家女儿要被吓哭了，便拉着莫茵哄道：“好好好，眼下不说这件事，我们茵儿还是小女娃呢，说嫁人太早了。茵儿乖，娘心疼你。”
说完又去哄陈良，“良儿也别着急。等你长大了再说这件事不迟。总归骏儿说的话不算数。我和你伯父说的才做数。待会儿他回来，你看我教训他。”
陈良这才放了心，瞧着莫茵气鼓鼓的小脸儿，他嘿嘿傻笑两声，“妹妹还小，不懂这些，别吓坏了，我以后不说了，不说了。”
莫骏慢吞吞地走回家。脚一进门，方氏起身正要发作，看到莫骏乌青的眼圈儿，嘴角也是血迹斑斑，又是心疼又是气还想笑。倒把要骂他一顿这事先给忘了，先拉着他去洗脸。
此时，陈良带着莫茵正在里屋喂那只宠物兔。他一边逗着兔子，一边耳朵竖着，听方氏如何教训莫骏。听了半晌，没听到动静。便趴在门上听。
只听方氏边给莫骏擦脸，边问道：“方才和陈良打架是因为什么？”
莫骏梗着脖子不想说话。方氏在他耳朵上拧了一下，“老实跟娘交代！”
莫骏这才不情愿开口道：“他不是跟你告过状了，还问我做什么？”
方氏气的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你这孩子，娘现在是在问你，给我老实说！”
莫骏生着气，噘着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反正，我不许妹妹嫁给陈良，妹妹是咱们家的。”
“那你就动手打陈良啊？”方氏道。
“谁叫他抢我妹妹。”
“你个傻孩子！光会拳脚功夫，其他什么都不懂！”方氏又拧了一把巾帕，把他嘴角的血给擦了，“妹妹长大了，总要嫁人的。要是她听你的一辈子不嫁人，你才是把她害苦了，懂不懂？”
“为什么？”莫骏皱眉。
“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你长大了要娶媳妇，那妹妹也自然要给别人当媳妇。这就是人这一辈子要经历的，谁也不能例外。”
“那我娶了妹妹不就行了。”莫骏嘀咕道。
“说你傻，你还真是傻透了！”方氏忍不住板起脸，点了点莫骏的脑门儿，“你们是兄妹，哪有哥哥娶自己亲妹妹的？这是大逆不道，按律要受刑的。你再说胡话，小心你爹揍得你下不来地。”
“可是妹妹跟别人万一被人欺负呢？”莫骏又道。
“我和你爹会给她找个不会欺负她的男子。”方氏蹲下来，握住莫骏的手臂，严肃地盯着莫骏，“骏儿，你要记住，妹妹只是你妹妹。长大了就要给别人做妻子。以后你不能这么霸道一个人独霸着她，记住了吗？”
“我记住了。”莫骏百般不情愿地点了下头。
“这就好。”方氏起身，抚摸了一下莫骏的头，“咱们家现在这处境。将来你妹妹要是真嫁给陈良，倒是一件好事。这样，你妹妹一辈子便不会受苦了。”
莫骏默默地陷入沉思。
陈良在屋里听到这番话，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打开门跳出来，“你听到了吧？伯母都说我不会让妹妹受苦了。你还跟我犟不？”
莫骏见不得陈良这副嚣张劲儿，冷哼了一声，道：“将来的事还指不定呢，你别高兴太早。万一过两年，我们又能回京城了，你就娶不到我妹妹了。”
陈良一听，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立即慌了，望向方氏，“啊？那我怎么办啊。伯母？”
方氏被莫骏这气人的话弄的哭笑不得，好不容易两边都哄住了劝好了。这下好，被他两句话给破坏了。
“说什么呢？莫骏，你给我回屋里去反省！”方氏道，“今日你动手打人这事还没完呢。什么时候反省够了，什么时候出来。”
莫骏瞪了陈良一眼，挺胸抬头回自己屋里反省去了。
陈良却仍在着急，“伯母，你们将来回去了，我真就没办法娶妹妹了吗？”
方氏苦涩地笑了笑，“听他胡说。我们哪里还有机会回到京城呢？一辈子都会在这里了。”
“真的？”陈良稍稍得到些安慰。
“真的。”
“那太好了！你放心吧伯母，将来我长大了，一定努力做大将军，带你和伯父还有我爹娘回京城！”
方氏一听忍不住被逗笑，“那你可真是个好孩子。伯母就等着那天了。”
没过多久，莫谦从外头回来，没瞧见两个小子在外头疯玩打闹，还颇为奇怪。进门来，方氏迎上来便对他讲了两个小子因为莫茵起了争执，打了一架还两败俱伤。这会儿莫骏被她命令到屋里反省去了，陈良在陪着莫茵玩儿。
莫谦边脱下干活的衣服，边拧着眉头道：“这两个不叫人省心的。”
“你给他们调理调理。我做饭去了。”方氏给丈夫倒了一杯热茶，送到他手上。
“嗯，你忙你的去，他们交给我。”
莫谦坐在桌旁休息了一会儿，把茶喝完，便背着手来到莫骏的屋门前，“骏儿出来。”
说完又来到莫茵那屋子门口。门开着，陈良正在和莫茵坐在炕上玩石子儿。莫谦叫道：“良儿过来。”
陈良抬头一看是莫谦回来了。而且看着脸色很严肃，便有点儿心虚。不敢耽搁，立即从炕上跳下来，套上鞋跟出来。
莫骏此时也从屋里出来了。
莫谦用下巴指了指门口，“出去说。”
两人一前一后跟这莫谦出门。在院子里，老老实实的按照之前莫谦教他们功夫时的队列站好。
莫谦在他们面前来回踱了几趟步。严厉的眼神在他们两个脸上来回扫。
陈良最是怕他这样的，比他爹的气场可强大多了。便撑不住开口道：“伯父，我承认错误。”
莫骏余光瞄了一眼陈良的怂样，心里忍不住冷笑。才笑完，便发现他爹此时已经将目光定在他身上。
他顿时头皮一阵发麻，却强撑着没什么表示。
陈良都替他着急了，一般这样，没错误也承认错误才是上策。莫骏就是犟牛，总喜欢自讨苦吃。
“说说，今天怎么回事？”莫谦盯着莫骏，“我听说你先动的手？”
“是。”莫骏干脆利落地答道。
“好，勇于承担责任，不错。”莫谦道。
“那你们两个，觉得今天这架打得可有意义？”
“有。”
“没有。”
莫骏答的有；陈良答的没有。
陈良诧异地扭头看莫骏。莫骏面无表情，“让我看清陈良的真面目。所以是有意义的。”
“我怎么了？什么真面目啊？”陈良摸不着头脑，满脸委屈，不是事情都过去了吗？
莫谦笑了一下，觉得莫骏这回答有意思，便问道：“什么真面目？”
“不是真心和我做兄弟的面目。”莫骏道。
陈良：“啊？”
莫谦：“为何这么说？”
“是他亲口说的，再也不是我兄弟。”
陈良摸头：“我、我说过？”
莫谦：“他说过？”
“打完架的时候，他亲口说的。”
陈良：“我都忘了。那不是真心话，是生气胡说的。”
“一时生气就说断关系的话，不配和我做兄弟。”莫骏站得笔直，“娘让我反省，我反省好了。反对妹妹将来嫁人是我错，先动手打人是我错。其他我不认为我错了。”
莫谦点点头，嗯了一声，看向陈良：“你说了不和骏儿做兄弟这话是不是？”
“是……我说过，我错了，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