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骏被问住,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话。方萱立即逮住这个机会,继续道:“别说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就算知道了,我也不会允许你把她带回去。你有本事你就大义灭亲叫皇上把我一家给投入大牢!”
“哼!皇上那么欺负你妹妹,你不说帮她出头就罢了。居然还助纣为虐。你还是以前那个我认识的莫骏吗?”
莫骏气不打一处来,“方萱你少给我胡搅蛮缠!知道茵儿在哪儿就赶紧告诉我!”
方萱坚持道:“我不知道。”
莫骏愤愤地看着她,“好,那你故意杀人,还毁尸灭迹,别怪我帮理不帮亲!我这就带你回衙门自首认罪!”
莫骏说完便要上前来抓方萱。沈寒生一看,莫骏居然来真的,哪会允许他带走方萱,一闪身拦在他面前,“想要抓住方姑娘,先过我这一关!”
莫骏见他阻拦,心中莫名更加愤怒,挥剑便又与他过起招来。
方萱趁此机会,骑上马便开溜。
莫骏见状便要去追。却被沈寒生缠着脱不开身。
沈寒生缠了莫骏一会儿,将方萱已经跑远了。便出了两招狠的,打的莫骏一时招架不住,手上的剑被击飞,他飞身上马,在剑插进雪地的瞬间,策马过去接住剑便逃走。
他们二人,方萱往南,沈寒生往北,叫莫骏都不知道该追哪个好。气的最后还是决定放弃自己的剑,去追比剑重要得多的方萱。
沈寒生狂奔了一会儿,见身后没人追来,便知道莫骏还是去追方萱了。只好又调转马头,去追他们二人。
既然莫骏已经掌握了他们知道莫茵的消息,显然不会善罢甘休。看来又得斗智斗勇才能解决这件事。
天光微微亮起,她的马已经跑过了莫茵躲藏的那个山坳里的小村庄。
方萱真庆幸这京城的冬天并不像塞外北地那般寒冷,要不然她这么跑一夜,只怕皮肤都要被冻伤。她见迟迟不能甩脱莫骏,自己的坐骑已经跑不动,只好停下马,从马背上跳下来,站在路中央等他过来。
莫骏的马是军中精挑细选的良驹,跑了这么一晚,也不见累,仍然精神抖擞。来都方萱面前还挑衅般地嘶鸣一声。
方萱躲开那高头大马喷出的白雾,望着坐在马背上,嘲讽俯视着她的莫骏。她双手抱胸,道:“有意思吗?就这么不近人情非得抓我回去?”
“是,你现在是杀人犯。”莫骏一副秉公执法,不近人情的模样。
方萱毫不掩饰地放声笑起来,“莫骏,我记得你的职务在军中吧,京城这些杀人放火,偷盗打砸的事可不归你管。更何况,你有何证据证明我杀人了?人证?物证?在哪儿呢?”
莫骏被堵的无话。原本他便是用杀人做借口吓唬方萱,想叫她乖乖招供莫茵的藏身之处,谁知居然被她给问倒了。
莫骏跳下马来,见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他看着方萱,脸上露出无奈忧虑的模样,“表姐,我爹娘因为茵儿从宫里逃走的事,已经发愁了好些日子。你说这丫头主意多大,有这样的念头,竟然把我娘瞒得死死的,一点儿蛛丝马迹也没有泄露出来。我也知道她在宫中过的不自在。可皇上待她也并非虚情假意,我只盼着天长日久,她能慢慢接受皇上对她的好。谁知,她竟然这么等不及,暗地里谋划着跑了出来。爹娘就她一个女儿,自小便是娇惯着养大的,到现在也只会读书写字画画。你说她一个人在外头,如何生存?你是她表姐,你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她流落在外,东躲西藏,受苦不成?”
方萱望着莫骏,轻笑了一声,“莫骏表弟,你说来说去,一点也没说到我心里去。”
莫骏心中挫败无比,压着各种情绪,道:“我身为茵儿的哥哥,难不成我还会害她不成?”
方萱反问道:“那你告诉我。茵儿表妹心里有的人是谁?”
莫骏怔住,顿了顿才道:“问这个做什么?”
方萱笑道:“既然你也知道她心里从来都没有皇上,皇上却强逼着她接受他的感情。若打比方,我强逼着你接受我的感情,将你关在一个园子里,哪儿也不许你去,每天只能面对我。你会怎么办?”
莫骏躲开她含笑的双眸,眉头微蹙着道:“这个比方不恰当。”
“有什么不恰当?只是叫你感同身受一番。若是我强行叫你接受我,你会听我的话,接受呢,还是想办法反抗?”
莫骏不知该如何回答。虽然答案显而易见,可他不愿承认。毕竟,女人和男人不一样。女人天生便需要依赖男人。他独自在外,无论如何也能生存,换做是莫茵,却没有那么容易。所以,他急于找回莫茵,并不仅仅是为了韩戒,更多的是不想她在外受苦。
方萱又道:“莫骏,茵儿妹妹和别人家的姑娘不一样。她从来都不想入宫,若是想的话,何须皇上现在用强行手段,早在皇上还是宁王的时候,参选王妃了。她心里一直装的人是陈良。是你的结拜兄弟。可是你看皇上对他们两人做了什么?生生叫他们两个一生不能相见。皇上这不是喜欢茵儿妹妹。他只是喜欢霸占茵儿妹妹。茵儿妹妹虽然生就柔弱的模样,可她的性子却要强得很。若非心甘情愿,谁能勉强得了她一分?你们一起长大的,难道你就没发现么?”
莫骏叹息道:“表姐,你说的都有道理,可眼下茵儿妹妹这么一走了之,你叫我爹娘怎么办?总不能叫他们这辈子当没茵儿这个女儿吧?”
方萱道:“若是皇上不放过茵儿妹妹,那也只能叫姑母姑父当做没茵儿妹妹这个女儿了。”
此时,冬日的太阳从东方生了起来。方萱眯着眼去看那初升的朝阳,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再次甩脱莫骏,叫他不要纠缠自己。
莫骏凝视着方萱的侧脸,这些年,方萱走南闯北,之前十六七岁时的少女如今已经蜕变成有些成熟韵味的大姑娘。经历世事磋磨,想来也不是轻易就能说服的。他摆出一副诚恳的模样,“那表姐,你跟我透个底。茵儿是不是你藏起来了?”
方萱转过脸来,微笑,“想知道啊?”
莫骏点点头,“是。”
方萱朝他勾勾手指,“过来,叫我亲一下,我就告诉你。”
莫骏惊异地张大了双眼,双颊漫上红晕,怕在她面前丢了脸面,他连忙用愤怒掩盖自己的窘迫,“你别胡闹!”
“我没胡闹我。你也知道嘛,我从小就喜欢你。可惜你一直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方萱双手环胸调侃的语气,“这次难得能占你点儿便宜,若是不趁机占一占,可不符合我走南闯北生意人的秉性。”
莫骏哼了一声,自然不肯被她揩油,丢下一句话道:“既然不愿意,那就算啦。我的保镖来了。我先走一步。”
方萱说着往他身后跑去。他转过身来一看,果然沈寒生骑着马朝这边跑来。
方萱迎着马头跑了一段,眼看着一人一马接近了。马上的人弯腰伸出手来,方萱便把手递给他。方萱借着他的手,一翻身上了他的马。莫骏牵着马,看着沈寒生朝他投来蔑视的一眼,而后调转马头往来路奔去。
走了没多远,方萱忽然转过身来对这莫骏喊道:“莫骏,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方才是同你玩笑的!”
莫骏伫立在原地,只觉得心里有个地方塌陷了一块,有些疼,有些胀。
“没出息。”沈寒生驾着马,说了句。
方萱朝他后背捶了一拳头,怒道:“说谁呢?”
“你。”沈寒生道。
“找打!”
“本来就是。”
方萱悄悄地抹掉眼角的泪珠,笑了一声,说:“是就是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寒生绷着脸,“方萱,你这些年,难道就没找到一个比你表弟更合适你男人么?”
“没有。”
“那我呢?也比不上他?”
“你?”方萱怀疑地道,“你到底是谁,我都不了解。”
沈寒生挫败无比,“方萱,我真是看错了你。”
“好了,不许趁机耍我。我现在要想很多事。”
方萱明白,莫骏显然没有放弃从她这里打开突破口。明着来不了,肯定会来暗的。比如跟踪她什么的。
两人回到城中方萱独自居住一处院子。因为她的特立独行。方父方母这些年已经拿她没办法。她也自知自己如今抛头露面让父母伤了心。索性就不在方家大宅里住,而是在方宅后头买了一处院子。
安分在家待了两日。处理了些生意上的事。沈寒生告诉方萱,果然莫骏派了人在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方萱正对着飘雪的天空发呆。听到资格消息,说了句,“这雪下的好啊。”
沈寒生立即明白,看了看鹅毛般缓缓下着的雪,没错,这雪下的好。可以掩盖一切痕迹,模糊一切真相。
章家人在连番审讯下,如实招供章淑妃是如何与家人定下了计谋,以帮助莫茵出宫为诱饵,诱使她出逃,而后在半路买凶杀人。
随后,衙门差人按照章家人招供的路线去追查,果然在半路上一处破庙里找到了三具已经烧成碳化状态的尸体。经过仵作验尸,证明是两女一男的尸身,且死亡时日也对得上,因此主审此案的刑部尚书认为证据确凿,再无纰漏,便火速结了案,呈给韩戒过目。